眼見此事商量已定,由方仲陪著鄭元洪前往慈雲寺去,一旁的小蘭不依道︰「我也要去,一路之上正好照顧鄭門主。」方仲搖頭道︰「慈雲寺是寺廟,只怕不許女子進寺,我與鄭門主一路行去,若是順利也花不了多長時間就回來了,蘭兒妹子還是留在此地罷了。」鄭元洪也道︰「是啊,小蘭姑娘雖然心靈手巧,可我又不是半死不活的無法動彈,用不著人來伺候,有方仲陪我就夠了。」小蘭見二人都不同意,只得道︰「那小蘭就祝仲哥哥和鄭門主一路順風,早去早回。」鄭元洪又叫進來幾個白石山弟子,叮囑了幾句,讓他們在自己不在的時候一切都听侯鑫與江誠子的吩咐,然後讓人把坐騎白角犀牛給牽了來,一路上的應用之物裝載齊全之後,與方仲在日落時分離開洛水城,前往慈雲寺。
慈雲寺,向為東土佛門之首,慈雲二字取意︰佛之慈心廣大如雲,蔭庇大千世界。立寺以來高僧迭出,雖在道門昌盛之後方才崛起,到如今卻已能和道門比肩,其聲望直追昆侖。反觀昆侖在這百年之中裹足不前,反有下跌之勢,懸天真人號召正道剿除魔教卻故意漏下慈雲寺,不能不說是私心作祟,怕在爭斗之中,慈雲寺的聲望反而凌駕于昆侖之上。
這種心思若非當事之人很難領會,方仲與鄭元洪限于身份地位,同樣不知,如鄭元洪所言,剿除魔教這等大事慈雲寺卻袖手旁觀,頗不仗義,卻不知懸天真人壓根就不指望慈雲寺插手,又怎麼能怪人家不幫忙。二人一路之上跋山涉水,鄭元洪的土遁使得極精,方仲又給加持了縮地成寸之術,行起來更是飛快,不過兩日便到了青龍山。
青龍山風景秀麗,氣勢磅礡,峰巒連亙處飛瀑橫流,林木掩映,入內如塵封迥隔,不知歲月。
方仲和鄭元洪站在青龍山高處眺望,那群山更是顯得出奇,四處蘭香芝秀,鶴舞涓啼,雲霧飄渺處更有天光閃現。鄭元洪驚訝道︰「那天光便是……是禿驢光麼!?好一個禿驢聖地,今日一見果然傳言不虛,這慈雲寺只怕也不比玉虛宮差了。」二人繼續往里行走,已然不敢用遁術橫沖直撞,只是向著那閃現天光之處尋去。
過不多久,耳中便已隱隱听得鐘鼓之聲,清風吹開一層薄霧,二人眼前豁然現出一大群寺院閣樓來,那寺院之中更有無數大佛林立,梵音渺渺飄出,一听之下如浴春風,煩惱頓消。方仲與鄭元洪都看得呆了,二人駐足良久,方才各自牽著猙獰獸與犀牛往正前方的廟門走來。
到了廟門,早有寺外的僧人看見,一個小沙彌恭恭敬敬來到二人面前,合十行禮,口稱︰「小僧有禮了,二位施主駕臨慈雲寺,不知有何貴干?」鄭元洪道︰「小和尚,快去報于你師父或者尊長,就說是白石山鄭元洪和昆侖玉虛宮方仲特來求見高僧。」那小沙彌對白石山倒是不怎麼清楚,不過那昆侖玉虛宮之名當真是如雷貫耳,就算見識再怎麼淺薄,既然能在寺門迎客,也不會沒听過玉虛宮的名頭。小沙彌听得鄭元洪之言後吃了一驚,忙道︰「原來是兩位仙家修士,還請兩位修士到香客居室喝茶,小僧這就去稟告師父。」鄭元洪道︰「好吧,我們也走的累了,這便歇一歇腳去。」
二人進了寺門,自有其他僧人過來領著方仲和鄭元洪到客房休息,一應接待之事安排的井井有條,連猙獰獸和犀牛都有另外的獸棚牽養。方仲怕猙獰獸鬧事,親自陪著它進去,等再回來時,已然有兩個僧人在客房里和鄭元洪說話。只听其中一個道︰「原來是鄭門主,久仰久仰,听得小徒說有兩位修士,其中一個是玉虛宮弟子,不知又在哪里?」鄭元洪道︰「他是陪我來的,是在下有求于貴寺,想請貴寺出手幫我解決一個難處。」那僧人又道︰「好說好說,但不知那玉虛宮弟子如何稱呼?」鄭元洪見他只是在意方仲,怒道︰「你這和尚,怎麼也生就一雙勢利眼,看我白石山不出名,就只管問玉虛宮的弟子,好歹此行是我作主。」那僧人見鄭元洪忽然生氣,忙道︰「我佛眾生平等,何分彼此。」鄭元洪听得他說了一個‘佛’字,痛苦的一抱頭,叫道︰「死禿驢,你說什麼!」那僧人一怔,合十道︰「阿彌陀佛,佛說不可嗔怒,鄭門主雖非佛門中人,既入佛地,便需守我佛律例,戒嗔戒躁,阿彌陀佛!」
方仲在門外听得那僧人連續幾個佛字出口,便知要糟。果不其然,鄭元洪兩眼發直,已然說不出話來,只是死死地的盯著那僧人。那僧人只道鄭元洪越發的怒了,實在想不出何處得罪了他,垂首道︰「貧僧若不慎身染罪孽,願跪于佛前懺悔,鄭門主……」還不待說完,鄭元洪撲通一聲,已然跪倒在地。方仲慌忙搶進房來,扶起鄭元洪,只是此時的鄭元洪已然神智不清,連方仲都不認得了。那房里的兩個僧人都是中等年紀,一身的袈裟,面目慈祥,其中一個還持著一根禪杖,見到方仲出現,而鄭元洪又跪了下來,都是驚訝萬分。那手持禪杖的就是方才與鄭元洪說話的僧人,愕然不知所措的道︰「鄭門主……鄭門主何故行此大禮?」方仲知道一時也說不清楚,把鄭元洪扶到座上之後,這才向兩位僧人稽首道︰「在下方仲,參見二位高僧。」那兩個僧人還禮道︰「想來小修士便是玉虛宮弟子了,貧僧智空、智明,听得弟子稟告,特來接待二位。」方仲道︰「原來是智空、智明兩位大師,兩位大師有所不知,我等此來是求大師為鄭門主醫治怪病的,這個病十分奇特,听不得人說一個‘佛’字,否則便會頭腦昏暈,不知所從。剛才大師一連聲說了幾個佛字,鄭門主听在耳中,那怪病便徹底的發作了起來,大師說跪他便跪下了,可不是行什麼大禮。」
方仲一解釋,兩個和尚恍然道︰「原來如此,居然還有這個毛病。」那持禪杖的智明一伸手,捉住了鄭元洪手腕,低眉垂首的沉思了片刻,奇道︰「鄭門主氣息正常,並無受傷,何來的病癥。」方仲道︰「打傷鄭門主的也是一個和尚,只不過他那一掌非是霸道凶狠,而是化做一個掌印,打在了鄭門主頭上,只在面上看不出傷勢,卻能控人神智,十分奇特。」智明笑道︰「原來是掌印,小修士不早說,我佛共有九印傳世,乃是不動根本印、大金剛輪印、外獅子印、內獅子印、外縛印、內縛印、智拳印、日輪印、寶瓶印。如是控人心智者,那只有外縛印才能如此,那是我佛普賢大士鎮壓邪魔,渡化那些冥頑不靈之人才用的不世掌印。可是鄭門主又非邪魔,即便被外縛印打中,只要行事光明磊落,不生邪念,根本就是無害的。」方仲奇道︰「無害?那為何鄭門主听得一個佛字便痛不欲生,到後來更是神志不清了。」那智明道︰「若真是外縛印所為,也不過是在人心生邪念之時勸喻其莫犯一念之差,誠心向善皈依我佛,斷無控人神智直至唯命是從之理,若真如此,我佛豈不近魔。」
另一個和尚智空道︰「能壓外縛印者只有智拳印,我到毗盧殿里請一個精通智拳印的師兄過來,解了鄭門主此厄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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