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水城一有動靜便已有人報之化鬼王。
鄭元洪把隊伍排定不久,塵頭起處,化鬼王與蚩渾領著手下洶涌而來。[搜索最新更新盡在]
化鬼王依舊騎著烏煙駒,威風凜凜的走在隊伍最前面,到了離鄭元洪數十丈之地停了下來。鄭元洪壯了膽子,騎在白角犀牛背上大喝道︰「大魔頭,可敢與你爺爺大戰一場麼!」這句話說完,心中念念禱告,祈求那化鬼王眼界太高,不屑和自己動手,最好派個手底下沒本事的過來,自己就可逃過一劫。
化鬼王冷冷掃了鄭元洪一眼,與左側的蚩渾說了幾句,蚩渾點了點頭,回頭吩咐一人出戰。那人手提一根鐵棍,披了張熊皮,長得五大三粗,正是熊人氏的黑羆。蚩渾道︰「你去把那道人的小命給我取來,多立功勞,讓你排青狼衛之後。」那黑羆領命,提棍子跨步而來。
鄭元洪見來的是個披著獸皮的蠻人,頓時放下心來,心道該著我露臉,撞著一群從深山野林里跑出來的烏合之眾,當真再好也沒有了。那黑羆鐵棍一扛,到了鄭元洪前面,大聲道︰「老雜毛,大王讓我送你上路。」
鄭元洪冷笑道︰「就憑你,哼,也不看看道爺是做什麼的。」
「你做什麼的?」
鄭元洪道︰「爺爺祖上是獵戶,專打熊精,黑熊、棕熊、狗熊什麼都打,更善于打人熊。我看你便是人熊一個,這不是撞到我手里來了麼。把你皮剝了,到市面上去沽幾斤酒錢,我與幾個朋友喝幾盅,倒要感謝你一番饋贈之恩。」
那熊人氏向來以熊為圖騰,黑羆听了這話,大怒道︰「老子好些時不曾嘗過人肉,你這雜毛雖然不女敕,正好腌了吃。」提起棍子往鄭元洪的牛頭就砸。他那棍子又粗又沉,也只有膀力大的人才能使動靈活,這一棍子砸過去便是嗚的一聲風響。鄭元洪的犀牛雖然皮糙肉厚,但看如此威勢也不敢冒險,輕輕往旁一帶,那犀牛跳在一旁,鐵棍落空。鄭元洪提劍就劈,黑羆回棍招架,二人打在一處。那黑羆沒有坐騎,人又生得粗壯高大,加之使的是重兵刃,閃轉騰挪便不是很靈活,鄭元洪的犀牛也不是什麼靈巧之物,二人湊到一起,那一招一式便被大家看得一清二楚。以力氣來說自然是那黑羆為大,但招數的巧妙上又以鄭元洪為細。打了沒一會,那黑羆屢砸不中,心浮氣躁下一聲大吼,頓時渾身上下肌肉鼓起,濃濃黑毛長出,真個變成如人熊一般的怪物。
鄭元洪一劍刺去,那黑羆閃都不閃,身上噗的一聲便被扎了個血洞。黑羆趁機一棍子掃去,鄭元洪伏低身子,那鐵棍從背上掃過,勁風刮得生疼。不止如此,那黑羆接下來的招數全是兩敗俱傷的打法,只求進擊,不重防御,如同一個瘋子,揮舞著鐵棍四處橫掃。鄭元洪頓時處于下風,偶有一兩劍傷在那黑羆身上,也不過更添對方狂怒而已。除非一劍砍下對方腦袋,不然阻止不了他的癲狂之舉。
鄭元洪一拍犀牛角,使出那濁氣化石的神通,拳頭大的石頭從犀牛噴出的白氣中幻化而出,雨點般往黑羆打去。那黑羆如有使不完的力氣,一根粗重的鐵棍舞成一團,把打來的石頭崩得四處飛散。
在後面觀戰的方仲不自禁的朝前走了幾步,生怕鄭元洪不敵,自己來不及相救。而在對面,那蚩渾卻是面帶笑容,對化鬼王道︰「我九黎各部都有本身神通,那熊人氏只要一用上熊經鴟顧的變化之術,便個個是熊羆之士,力大無比,十分耐打,些許小傷根本無礙。就算是肚月復洞穿,只要拿泥土前後堵上,一樣能夠廝殺。」
化鬼王笑道︰「這些人用來沖鋒陷陣果然是上佳之選,但論單打獨斗,卻還差一些。」
蚩渾道︰「與化堂主的無上神通比起來當然是不夠瞧的,但若對付這等無名之輩也足夠了,你不見那老道就快撐不住了麼。」
此刻的鄭元洪一邊催發飛石,一邊揚起寶劍,打出一道粗大劍光,指望著一擊重創此人,可惜真如蚩渾所說,一點小傷根本就不放在他眼里。眼見黑羆步步緊逼,鄭元洪心知這樣下去必敗,這樣一個不知從哪里冒出來的山野蠻人,自己也打不過,當真丟臉丟到家了。若是這樣敗北,其心不甘。鄭元洪初時擔心化鬼王出手自己有性命之憂,如今沒有性命之憂了,卻又想戰而勝之。
鄭元洪心中發起狠來,一招犁庭掃穴,寶劍斜掃,夾雜在飛石之中,劍光從黑羆的左上方挑了上去。那黑羆用鐵棍敲開飛石,劍光到了胸前也不閃,被一劍刺在胸口。鄭元洪睜目大喝一聲,竟不收劍,從犀牛背上往前猛撲,頂著寶劍死命往前送去。原本入肉三寸的劍鋒頓時沒入胸膛。鄭元洪面上喜色一閃,以為這番重創,這家伙定然哀嚎倒地,誰知黑羆狂吼一聲,松了一只手,一把捉住鄭元洪寶劍,反往里面插進去半分,嵌得越發緊了。
黑羆單手輪棍,往鄭元洪搗去。鄭元洪拔劍不出,只得松手往上一躍,避過這一擊。鄭元洪寶劍失去已是輸了,黑羆悶聲悶氣道︰「先殺你的牛,再來殺你!」那意思是想把犀牛打死再來對付鄭元洪。這牛如同鄭元洪的命根子一般,寧可自己身上挨一棍,也舍不得傷了犀牛,情急之上亂模,想尋一個東西打那黑羆,引得他再來對付自己。這一模便模到金菊花送給自己的那一小包花粉來。
鄭元洪大喝道︰「兀那蠻子,吃我一掌!」把手中的花粉夾在掌風中打去。那黑羆刀劍尚且不怕,豈會怕區區一個飛掌,根本不避,只是仰頭看了一眼,掌風籠罩下便想舉棍去敲犀牛。那棍子高高舉起,輪了輪,看似就要擊下,卻見那黑羆把頭一搖,眼皮子不由自主的耷拉下來。鄭元洪趁機又是幾掌拍下,都打在了他的頭頂,那傷害其實不大,但黑羆卻搖搖晃晃的收棍杵地,站也站不穩。
鄭元洪大喜之下落到黑羆身前,捉住劍柄用力抽出,泉涌似的鮮血標出。黑羆受此一激,又清醒過來,但手足酸軟,再也不復剛才的勇猛無敵,大吼一聲往後跌倒。
鄭元洪躍回牛背,一邊暗叫僥幸,一邊回頭往身後看了一眼,但見方仲、侯鑫等人都是面露佩服之色,又見城頭上黑壓壓的人群看著,都只道自己力戰獲勝,心下又愧又喜。鄭元洪心道那金菊花的花粉果然厲害,回去後再討要幾包防身,雖說勝得不是很光彩,但至少也算贏了。鄭元洪兜轉犀牛,便想打道回府。
蚩渾眼見黑羆失手,大出意料之外,怒道︰「你三個快去把那廢物救回來,順便殺了那老道!」在身後站立的東夷三苗的頭領答應一聲,亮出彎刀,其中一人飛身而起,另二人同時出掌,抵在那人足上,一起用力往前一推,前一人如離弦之箭般劃過十來丈的距離,往毫無戒備的鄭元洪身後射去,其勢十分勁急。
方仲看得清楚,喝道︰「鄭門主小心身後!」鄭元洪急忙轉頭,那三苗之一已然殺到身前。鄭元洪慌忙招架,那人彎刀早已化作無數寒星罩住鄭元洪,不過數招,便在他的肩頭重重劃了一劍。血光迸出,鄭元洪大罵聲中從牛背上摔落下來。那人一招得手,面上厲色一閃,挺刀往下刺落。
刀到半途,紅光急襲,當的一聲,一柄紅色寶劍把彎刀磕飛,同時一聲巨響,雷光一閃,最先殺來的那人一聲悶哼,從鄭元洪的上方跌落下來。一道白影風馳電騁般從那人身旁奔過,另一道藍色劍光一劃,那人根本無從閃避,大叫聲中,肩頭之上血濺如飛,如鄭元洪一般下場的跌落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