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與春來了,帶了一大包藥,說是給二流他爺治跌打損傷用的,與以前王與春給他爺開的一個方子。同時,還帶來了一本醫書,說是王志堅托他帶給二流的,並交給二流一個課題,先讓王志堅去診斷,如果確實是花粉過敏,便讓二流在書中去找方子治劉緩緩的過敏癥。
這倒是個難題?先不說如何在醫書中上千個方子中找到適合的對路的方子,就是如何開藥、開多大份量也是個難題。
為了讓二流多了解中醫學搬弄是非,王與春對二流講道︰「花粉過敏,首先要從花粉講起。花粉是植物的雄性器官,它需要與雌性的花蕊結合才能結出果實,播撒種子,繁衍後代。這致敏花粉主要來自樹、牧草(即禾本科植物)和雜草三大類植物。
花粉癥以五官過敏癥狀為主,表現為噴嚏多,甚至達幾十個,清涕不斷往外流,鼻、眼、耳、上齶奇癢難忍。像劉緩緩這種皮膚過敏的少見一些。
按中醫的觀點,過敏主要是風、濕、熱、邪蘊于血液和肌膚所致,或因血熱又感外風而發病。治療的方法則是祛邪扶正,平衡陰陽。具體要如何治,那要靠你自己到書中去找答案了。最開始我擔心,你找不到辦法。我叔說了,你在植物方面特別敏感,這點事情難不到你的。」
在二流家吃過飯,便朝劉緩緩家走去。
二流和王與春走到半路上,便踫到了劉越清和有明堂,劉越清已經買好了刀頭等物,請有明堂去做法事。二流趕緊走到劉越清面前,說︰「越清哥,這就是王台醫,我給你請來了。保證藥到病除。」
有明堂眼楮一閃,就轉過身去,說︰「越清,你家請了醫生,我就不去了。」
「堂明叔,你可不能走啊。」劉越清拉住有明堂,說︰「醫生是醫生,迷信是迷信,你得幫幫我啊。」
劉越清一說話,王與春就听明白了,故意說︰「這位大爺,劉緩緩到底是得了病還是怎麼了?」
有明堂一听這陌生人話里的意思,心思就活動開了,這醫生也迷信這一套,難道是先問清楚是怎麼回事,到時候醫不好也有托詞?肯定是這樣了,便答道︰「我給緩緩燒過蛋,緩緩八成是被女鬼纏身,只需要燒點錢紙,說不定就好了。」
劉越清听有明堂答應幫忙,放下了心,一個勁地點頭︰「那是,那是。」
幾人說著話,便走到了劉越清家。于秀花在院壩邊上抱著劉緩緩坐著憩涼。
劉緩緩見二流來了,伸出手去要抱。她可是越來越喜歡這個二流叔了,嬉皮笑臉還講笑話。不像其他兩個叔︰越深叔太木納,抱是抱了,抱著理都不理她,光顧著與別人說話;越干叔太俏皮,抱著她這兒扭一下那兒捏一下的,有時候甚至要把她逗哭。
二流笑著,一把抱起劉緩緩,說︰「緩緩,你看我跟你帶醫生來了,給你看了吃了藥,紅疙瘩就好了。」雖然藥很苦,但劉緩緩想到吃了藥,身上的紅疙瘩好了,又不癢了,還可以出去玩了,便覺得開心,堅定地點了點頭。
王與春連忙擺手,說︰「還是先讓這位有道之士把鬼除了,我們才好下藥。」
有明堂鼻子里輕「哧」一聲,心想,果然是個庸醫,還沒瞧病就先推卸責任了。
劉越清和于秀花對望一眼,點了點頭。
天漸漸黑了下來,可晚上沒有風。有明堂讓劉越清把桌子擺到院壩里,對著天地擺了個香案,點著了香燭錢紙。嘴里念念有詞,然後跪在地上,劉越清跪在他的身後。有明堂舉起卦高聲念道︰「越清她娘,今越清孝敬你老人家錢紙十封,請你老人家保佑劉緩緩身體康復,來個陰卦。」
念完,只听「啪」一聲,雙卦著地,打出一個陽卦。
有明堂轉身對劉越清說︰「你娘貪戀陽氣,不肯離開,只有請祖師爺了。」
「好,好。」劉越清一听鬼魂貪戀陽氣,這不是叫劉緩緩死嗎,嚇得連聲說好。
有明堂再次舉起卦,高聲念道︰「祖師在上,賜我法力,送越清她娘送回陰間,打個陰卦。」
卦還未著地,二流站在一旁,小聲對王與春說︰「這次肯定是順卦。」
王與春疑惑地看了二流一眼,說︰「你怎麼知道?」
二流呵呵一笑,說︰「有明堂得了好處,才能打出陰卦。」
「原來是這樣。」王與春會意地點了點頭。
卦著地,果然,順卦。
有明堂轉過頭來,對劉越清說︰「祖師爺不同意,你看咋辦?」
劉越清正在心里衡量著,到底是一只公雞,還是一只母雞。這時,只見院壩盡頭的田坎邊,突然一束亮光由地上向天上直沖而去,看樣子有點像電筒的光亮。但是,在光亮中,又出現了一個人影,帶著尖尖的白色的帽子,黃色的舌頭(皮帶)從嘴里垂到了膝蓋的位置。
光亮由下而上射去,最容易造成恐怖的效果。
二流初看到這個鬼影,也被嚇了一跳,但通過那鬼周圍的水稻一感知,才知道怎麼回事,在心底里罵一聲︰「殺千刀的劉越深,居然裝鬼來嚇人。」同時,將劉緩緩抱緊在懷中,不讓劉緩緩看到前方的情景。
劉越深听說了劉緩緩的事,故意裝鬼來嚇有明堂的,他是覺得好玩。
王與春皺著眉頭一看,自言自語地說︰「那是誰啊?裝神弄鬼的。」
有明堂看到那個「鬼影」,著實嚇了一跳,臉一下嚇得刷白。對著那鬼影壯著膽子吼道︰「何方妖孽鬼怪,祖師在此,還不快快離去。」
劉越清和于秀花嚇得躲到了有明堂的身後,這里他們倆覺得要安全些。這時,劉越清听有明堂說「祖師在此」,連忙提醒道︰「堂,堂明叔,陰,陰卦還沒打,打出,祖,祖師還沒來,來呢?」
有明堂哼一聲,說︰「沒事,我說祖師在就在,我說祖師不在就不在。」
這時,那鬼更加近了,鼻子里還「嗡嗡」地哼著什麼,听不明白。
有明堂從身上掏出三塊令牌,拿起第一塊,手上發著抖,對著那鬼吼道︰「何方鬼怪,速速離開,不然我把你打得魂飛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劉越深一看劉明堂,覺得好笑,但嘴里咬著皮帶,想笑又笑不出來,嗓子被別著,笑出的聲音有點尖聲尖氣,像女聲。
有明堂放下第一塊令牌,拿起第二塊令牌,連忙對劉越清說︰「這是個女鬼,我塊令牌專打女鬼。」
劉越清一听是個女鬼,連忙制止︰「慢著,會不會是緩緩她女乃女乃?」
「我問問。」有明堂舉起令牌,說︰「你是不是越清她媽,如果是,還請速速離開,香燭錢紙一個也不會少,不然,我就將你打得魂飛魄散。」可那女鬼不听話,反而越走越近。
有明堂也不管女鬼是誰了,把令牌扔了出去,同時舉起了第三塊令牌。
只听「撲」的一聲,令牌打中了。有明堂心中一喜。
「哎唷。」那令牌打著了劉越深的臉,很痛,痛得叫出了聲。同時,嘴里咬著的「舌頭」也掉了出來,落進田坎的水里,在電筒的光亮中,就像一條水蛇。
「陰陽法王?」有明堂听到那鬼的叫聲,是個男的,剛才是女的聲音,這時又是男的聲音,因此,有明堂對那鬼的評價已經提到了「法王」的高度。這時,見那「法王」的嘴里有一個什麼東西落入水中,以為是「法王」的攻擊手段,連忙拿起第三塊令牌,嘴里念一聲「去」,便將那令牌向「法王」扔去。
有明堂的準頭不錯,這次又扔中了,還是扔著臉。
這下,可把劉越深弄火了,電筒的光一下打到有明堂的臉上,刺得有明堂的眼楮看不到東西了,同時大吼道︰「打人不打臉,有明堂,我卡死你。」一邊說,一邊向有明堂大步走來。
有明堂三塊令牌扔完,可是對那「法王」沒一點影響,還將不知什麼光照到自己的臉上,讓自己沒法看清東西,心中更加害怕,連忙用手遮了臉,轉過頭,對劉越清說︰「這鬼太厲害,我降不住,得走了。」
「堂,堂明叔,別,別走啊。我出母雞兩只,不,豬一頭,請,請祖師爺,爺來啊。」劉越清急促地說道。
「給我房子一座,祖師爺也請不來。」說完,自顧自地跑了,不知蹤影了。
有明堂跑了,電筒的光照到劉越清身上,劉越清腿一軟,和于秀花一道,跪在地上,顫抖著聲音說︰「女鬼,不,男鬼,不,大王在上,饒了我們吧。」
劉越深見有明堂嚇得跑了,把電筒關了,看著跑著的劉越清,覺得好笑,故意說︰「越清哥,你咋跪在這兒呢?」
劉越清一听是劉越深的聲音,悄悄抬起頭,用眼楮一瞄,院壩的燈光照到面前的「大王」臉上,這不是劉越深那小子是誰?剛才的事劉越清一下就想明白了。劉越清心中的恐懼一瞬間轉變成了憤怒,站了起來,對劉越深吼道︰「劉越深,你知不知道,人嚇人嚇死人啊。」
于秀花卻嘆一口氣,埋著頭蹲了下來︰「緩緩的病,這可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