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松與陳麗卿來到金水河畔,抬頭便見一座豪宅,氣勢恢弘,又帶著宋人獨有的婉約,正是清風無佞天波滴水樓。武松把陳麗卿放下來,牽著她的手,砸開門,道︰「天機閣武松,適才送過名刺的,特來拜會。」
那管家見他布鞋粗衣,濃眉大眼,不像官爺,反而像個平頭百姓,不由心中疑惑,請進府中,又盤問幾句。武松淡淡回話,向那天波府打量,只見這楊府沒有幾處花花草草,反而到處陳列的都是兵器架子,十八般兵器樣樣齊全,不但齊全,甚至連各種型號、重量的武器都有,顯然是給不同年齡、不同身高的人準備的。
陳麗卿跑過去,從架子上取下一張小弓和箭筒,將那箭筒掛在背上,引箭上弦,咄的一聲射中五十步之外的靶心上。武松和管家都拍手稱贊,小姑娘得意洋洋,又把箭筒里的十余支箭都射了出去,齊齊攢在靶心上。
武松不由驚異萬分,拉住小姑娘的手,笑道︰「小麗卿,你真的是百步穿楊,單這一手本事,哪個好漢也不敢小覷了你。」
陳麗卿咯咯笑道︰「打不過我的,我都大眼不看他一下。騎馬!」
武松無奈,把她抱起來,放在肩膀上,那小姑娘四周看了一眼,咬耳朵道︰「五叔叔,這里有古怪,我覺得好壓抑,仿佛楊府里藏著一個洪荒怪獸,躲在暗地里偷偷看咱們呢!」
武松被她說得也打個冷戰,陳麗卿向來是看人極準,說誰是好漢誰便是好漢,從沒有看走眼過,她說楊府里有怪獸,那就一定有怪獸了。
「那怪獸藏在什麼地方?」
「在那!」武松順著她的小手看去,只見一個古舊樓閣,有些森暗,卻是楊家的祠堂。
「那里供奉著老太君的降龍木。」背後傳來一個聲音,武松回頭看去,只見是個陰郁漢子,臉上好大一塊青胎,不知何時走到他們身後,懷里抱著把刀,腳步悄無聲息。
「青面獸楊志?」
楊志看了武松一眼,沒有回話,抱著刀默默離去。管家歉然道︰「少爺就是這個脾氣,神出鬼沒的,經常不曉得從哪里走出來,嚇人一跳。」領著二人來到廂房坐下,命丫鬟獻茶,自己去請主人去了。
武松把茶放在一邊,站起身來,看那牆上掛的字畫,只見那一排排水墨畫,畫的是從楊業老將軍到十二寡婦征西的歷史,讓人看了,頗為感慨。
武松正看到降龍木大破天門陣,突然只听外面有人怒道︰「武賊來了?他竟然敢來?老夫要活生生劈了他!」
陳麗卿沖武松吐舌頭,低聲道︰「就是這個吐血的老頭。」武松急忙看去,只見一個美麗柔弱的婦人,攙扶著周侗走了進來。那周侗左腿一瘸一拐,右手捂著胸口,頭發也花白了,竟然仿佛老了十幾年,哪里還有在清河縣相逢時的風光模樣?
周侗看到武松,頓時胡子飄了起來,怒道︰「九妹,就是這廝,害得我受了重傷,趕快去把他砍了!」
那婦人抿嘴笑個不停,周侗怒道︰「我被人打成這樣,你還笑?」
那婦人扶著他坐下,笑道︰「你還是這副脾氣,整天想著奪了大宋的江山,如今吃虧了,反倒想起我的好了。」向武松道︰「武大人倒是漢子,敢作敢為,就不怕這渾人真的把你砍了?」
武松連忙向那婦人施禮,這才向周侗道︰「老家伙,誰竟能把你揍成這樣?你別瞪眼,以你現在的狀態,我一個能打你仨!」
周侗大怒,掙扎著身子要從椅子上下來揍他,險些摔倒,那婦人連忙攙住他,責怪道︰「傷沒好,就不要亂動!」把他摁在椅子上,塞了一杯茶在他手里。
周侗捧著茶,乖乖的坐在椅子上,看見武松,又不知氣打哪處來,就要放下茶杯和他拼命。
那婦人嗔怪道︰「你再這樣,今後就休要來天波府了!」周侗這才老實下來,看著武松道︰「武賊,你敢下陰手害我,就不怕老夫活著回來,取你性命?」
武松冷笑道︰「周老賊,你這話好沒道理!我在清河縣時,遇到你,還以為你是個英雄,你反倒下陰手害我,傳了我一本都天寶照經,也不說還有其他一百零七本,更不曾說只修煉一本危害甚大,真是居心叵測!我若被殺氣控制,變成魔頭,你能有什麼好處?」
周侗看了那婦人一眼,那婦人會意,向武松微微欠身,出了房門。周侗這才道︰「我初見你那時,確實有利用你的意思,但也不無善意。你轉世為人,修煉不得妖法,那一本都天寶照經足以讓你有保命之道,也不算虧待你。你倒機靈,給了我一份假名單,讓儒家的兩位大聖賢徒和陰陽家的法師埋伏我!」
武松詫異道︰「你這話如何說?我給你的那份名單,都是一百零八妖魔中人,不曾寫錯一個。」
「你倒有臉說!」周侗又要站起來,看了看手中的茶杯,這才忍住,道︰「我那日破了龍虎山小輩的五雷都篆**,第二天便起身去了山東鄆城,在那里確實找到你說的那幾個道友,的確轉世為人,而且還發現你沒有提到的幾個道友。
東溪村托塔天王晁蓋,潞州赤發鬼劉唐,梁山水泊阮氏兄弟三人和教書先生吳用,其中晁蓋和吳用你沒有列在名單上。我以為你只是記不起來,接著便去尋宋江,哪里知道你竟然與儒家陰陽家勾結,布下殺陣來害我!」
「絕無此事!」武松疾口否認。說實話,周侗這個老家伙在他心中,是精明得像鬼一樣的人物,初次見面就陰了他一把,實力又強的沒譜,武松還沒有動過要害他的意思。
周侗疑惑道︰「果真沒有?那為何我來到鄆城去尋宋江的時候,被儒家大聖賢徒程顥、程頤,連同陰陽家的莊韓墨圍攻?那程顥、程頤收了宋江為徒,而莊韓墨收了吳用。好在老夫手段高強,及早發現你的陰謀,不然便死在那里了!」
「陰謀?」武松一片茫然。
周侗冷笑道︰「自然是陰謀!那宋江背上,根本沒有一點紋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