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涼法界指迷筍冠真人劉永錫率領梁山水軍下黃河,趕赴梁山水泊,江上共有六百艘小舟,每舟二十人,阮氏三雄、張橫、張順、李俊各引領一百小舟,劉永錫坐在主艦大船,千帆競發,浩浩蕩蕩。
此刻陳希真已經派出神行太保戴宗,一路沿黃河而下,奮力追趕劉永錫,免得他中了武賊的埋伏。戴宗在兩腿上各捆綁兩個甲馬,腳不點地,風馳電掣一般下江而去。
這一夜奔行,也不知過了多久,只見前方炮聲響起,廝殺聲一片,大江上無邊黑暗之中,升起無數死氣燈籠,影影綽綽掛在半空,照得江面明一塊暗一塊。
戴宗叫了聲苦,陡然跳上樹梢,放眼看去,但見十艘大船如同來自遠古的怪獸,橫在黃河之上,梁山水軍的船如螞蟻一般細小,黃河之上,停泊著無數船只,密密麻麻,箭雨紛飛。
武賊旗艦上令旗揮展,其他樓船炮火閃個不停,落在江里,梁山水軍就是人仰船翻,把渾濁的黃河水也染得紅了。
「來晚一步,我水軍已經中了武賊的埋伏!」
戴宗站在樹上看去,只見阮氏兄弟率領三百水鬼下水,準備從水下潛到樓船底下,鑿穿樓船,卻見樓船下面第二層涌出一排排官兵,舉起三五丈長的鐵 ,紛紛往水里刺去。水下血花咕嚕咕嚕冒出,不時被挑出一個個水鬼尸體!
短命二郎阮小五貪功太急,咬著鋼刀要爬上大船去刺殺武松,被官兵發現,吶了一聲喊,三根鐵 刺到肋下,用力一挑,將阮小五挑在半空,六七根鐵 齊齊刺去。捅了十幾個窟窿,尸體丟進水里。
那水中一道妖魂幽幽飛起,徑自往青州去了。
浪里白條張順見了,心中大慟,死死抱住阮小二阮小七,踩著水回到船上,命士兵將二人捆起來。免得去送死。張順喚來混江龍李俊、船火兒張橫,向劉永錫怒喝道︰「劉真人為何還不出手?」
劉永錫微笑不答,暗道︰「你們一百零八魔王自相殘殺。自然是死得越多越好,等死光了正好封印。不過你們既然不願再打,貧道倒可以揚一揚我道門寧陵一脈的威名!」當下笑道︰「正要出手,只是我的法術不分敵我,生恐傷了幾位將軍。」說罷,大袖飄飄,御風而行。來到樓船上空。突然一展道袖,那袖子如同一個黑洞,向樓船吸去。
李俊見狀,即刻命梁山水軍開船返航,怒道︰「這老兒見死不救,今兒讓他死在這里,休想我們救他!」竟然把梁山水軍盡數撤走了。
劉永錫見狀,也不以為意,笑道︰「你們盡數走了。道人正好殺個痛快!樓船上官兵都站立不穩,突然一人收腳不住,被吸入半空,空間扭曲,那人也漸漸變小。米粒一般。投入劉永錫的道袖之中,接著更多的人被吸起。船上亂作一片。
劉永錫哈哈大笑,道︰「武賊,你可曾見過正宗道家的手段?」
下面樓船甲板上突然滾出數百個木桶,幾十個術士突然現身,紛紛做法,齊齊喝道︰「起!」那數百個木桶紛紛飛起,向劉永錫飛來,將他的道袖塞得滿滿當當。
劉永錫的修為尚低,只是仗著袖里乾坤法術,此刻右邊袖子被木桶塞滿,又笑道︰「道人還有一個袖子!」正說著,突然只見船上一個干瘦老頭憑空畫了一張符文,喝道︰「火!」但見一道火光投入他道袖中。
劉永錫腦中一麻︰「大意了!」但听轟然一聲巨響,整條右臂被炸得粉碎!
原來那些木桶中竟然裝滿了火藥,若不是他袖中乾坤確實精妙,這一下便讓他尸骨無存!
劉永錫痛得險些昏死過去,身子在空中一個踉蹌,卻見下方無數霹靂車嗖嗖發射長矛床弩,激射而來,咄咄咄插滿了全身!
劉永錫憋住一口真氣,一滴鮮血也沒有流出來,轉身便走,想要投到梁山水船上,卻見梁山水軍早就走個精光。無數長矛又激射而來,劉永錫只得飛身投向江邊,恰巧落在戴宗身邊。
戴宗跳下樹梢,只見那道人將全身的長矛一支支拔出來,面不改色,向戴宗道︰「此番是我大意了,若是能在亂軍之中,讓張李兩位將軍保護,及早用法術天霄神雷,炸翻樓船,轟殺武賊,斷不至于有如此大敗!」
背後武松水軍放船殺來,船槳齊動,官兵呼喊號子,只要殺賊。當頭幾員猛將,鐵甲錚錚作響,為首一人是個小姑娘,把一張鐵弓拉成滿月,嗖地一聲射來!
劉永錫又中了一箭,這支箭好狠,連霹靂車射出的長矛也沒有能將劉永錫身子貫穿,這一箭竟然射個通透,不但貫穿了他的身子,竟然連身後的大樹也射出個洞來!
劉永錫大叫一聲痛,被那箭支**一道血水,噴得老高,道︰「戴宗,為何還不背我離開?」
戴宗默默的在腿腳上纏了四個甲馬,抬頭道︰「先生為何不救阮小五?以先生的本領,若想要救他,還不是輕而易舉?」
劉永錫呆了一呆,沒有作聲。戴宗冷笑,運起甲馬術,呼嘯離去,眨眼間便消逝在茫茫夜色中。陳麗卿幾箭射去,根本捕捉不到他的身影。
劉永錫臉色慘然,呵呵低笑道︰「一飲一啄,莫非前定?我不救那妖孽,反而因為那妖孽而死,真是因果循環,報應不爽……」抬起頭來,只見武松地虎賁之士早已上岸,將他團團圍住,引弓上弦。
劉永錫環顧眾將士,只是找不到武松身影,高聲道︰「武賊何在?」
陳麗卿將鐵弓拉滿,道︰「老道士,五叔叔命我問你,你可願降?」
劉永錫不答,又大喝道︰「武賊何在?莫非他不敢來見我?」
陳麗卿放箭。射穿他大腿骨,又帶走一片血肉。劉永錫依舊站立不倒,渾身是血,高喝道︰「武賊何在?道人一生縱橫,未嘗一敗,今日棋錯一著,落得如此下場。大丈夫若死,當死在豪杰手中,快出來給我一個痛快!」
樓船上突然亮起。照在樓船旗艦五樓之上的武松身上,劉永錫見了,聚起全身法力,飛身而起,直撲過去,哈哈大笑道︰「道人若死,也要拉你陪葬!」
陳麗卿急忙刷刷幾箭射去。眾軍亂箭齊射。將劉永錫身上插滿利箭,如同刺蝟一般。劉永錫身形猶然不改,徑自向樓船頂層撲去,凶惡至極!
武松面不改色,從旁邊士卒手中接過一根長矛,奮力投去,呼嘯一聲,那長矛從劉永錫胸口**,竟然將他帶飛幾百步。咄的一聲釘在一株參天大樹之上。
劉永錫口中吐血不斷,呵呵笑道︰「可惜,只差一步……」突然仰天大叫道︰「道子,貧道對不住你,先去一步!」周身烈火熊熊燃燒。猛然一聲巨響爆炸開來。颶風怒卷,氣浪四射。將周遭百米範圍炸出一個深坑!
陳希真手下最強大地法師,終于喪命,自爆而亡!
三軍見了,不禁駭然,這術士不愧是當世頂尖人物,自爆之威,竟至如斯!
旗艦上小旗揮動不停,凌振看到令旗,振臂高呼︰「國師有令,全軍開撥,剿殺梁山水寇!水軍回船,陸軍上岸,一左一右,沿河而上,休要放走一個!」
十艘樓船上牙艦涌動,在大河兩岸來往,將陸軍和龐大的機關獸運上岸,左翼陳麗卿、顧大嫂、孫新率領,紛紛騎上機關獸,又有十名術士擁護,右翼關勝、孫立、張清率領,也駕駛機關獸奔騰而去!
這一路追殺下來,黃河之上遍布梁山水軍尸體,血水一直飄到渤海,只走了阮氏兄弟、張氏兄弟四人,李俊被活捉。
這一戰下來,梁山水軍可謂是全軍覆沒,正是由清涼法界指迷筍冠真人劉永錫的一點私心而起。倘若梁山上下鐵桶一般,也不會敗得如此之快,如此之狠!
陳道子剛剛佔領青雲山,便從戴宗口中得知劉永錫喪命的消息,又听得顏樹德說保虛無上真人任森也陣亡了,臉色劇變,哇的吐了口血,大哭道︰「兩位真人隱居多年,道子一紙相邀,便欣然出山,沒想到今日竟然喪命在妖邪之手!此仇不得不報!」
顏樹德趁機進言道︰「殺保虛無上真人的,是宋黑三手下黑旋風李逵!想要重整軍心,須斬宋黑三祭旗!」
宋江變了臉色,道︰「沒有憑證,休要血口噴人!」宋江手下幾十員大將紛紛站出,拔出刀槍,只要陳希真敢下令殺宋江,便要當場火並。
陳希真見狀,沉吟不語。顏樹德又道︰「祝家兄弟與欒家兄弟四人,在陣前通敵!」
陳希真一方跳出四員大將,正是祝家兄弟與欒廷玉等人,紛紛怒道︰「顏賊放屁!我四人受過陳頭領大恩,豈能陣前投敵?」
陳希真瞪了顏樹德一眼,溫言道︰「欒廷芳兄弟是我地故友,祝永清是我地女婿,豈能投敵?這事以後休要再提。」瞥了宋江一眼,向顏樹德道︰「李逵在陣前殺保虛無上真人任森,可有人親眼所見?」
「陣前數千將士,親眼所見,那李逵黑鐵一般地漢子,舞著兩塊門板一樣大的斧頭,一斧砍掉了任真人的腦袋,又有一個莽夫舞著鏟子上前,將任真人切成碎片!」
陳希真又看了宋江一眼,宋江連忙道︰「這是武賊的反間計,萬萬信不得!陳哥哥可等李逵回來,當面質問,若是他做的,宋某必殺他祭旗!陳哥哥若是不信,想一想我地來歷!」
陳希真看了看宋江手下幾十員大將,突然咯咯笑道︰「宋頭領誤會了,這定然是武賊的反間計,我豈能中了他的計謀,自損棟梁?」
宋江被他笑得毛骨悚然,心中一凜,連忙也哈哈笑道︰「陳哥哥大度!」眼珠子亂轉,卻是想請程頤出馬,鎮住陳希真心中地殺意。正在此時,突然阮氏兄弟與張橫兄弟奔上青雲山,見面便跪下大哭道︰「公明哥哥為我們兄弟報仇!小五吃武賊殺了!」
宋江手足無措,連忙攙扶起四人,又有梁山渡口擺渡地旱地忽律朱貴,飛奔上山,見到宋江便大哭兩聲,昏厥在地。
宋江連忙命人救醒他,只听朱貴哭道︰「大事不好,武賊炮轟梁山,逼走莊先生,將滿山老小都殺個精光,宋太公、宋清和宋萬、鄒潤,都吃武賊大炮轟死!屬下見機不妙,從旱路跑了,在路上又遇到武賊在祝家莊的大軍,險些吃他們擒住……」
宋江听了,臉色越來越白,猛然坐在地上,半晌不能言語。花榮一把抓住朱貴,急忙問道︰「我妹妹呢?」
「令妹沒死,被一伙官兵擒住,捆綁著送到樓船上去了,估模著武賊要練采陰補陽**……」
花榮吐了口血,仰面就倒。其他大將都拉住朱貴,紛紛詢問自己家眷,宋萬道︰「都被大炮轟殺了……」青雲山上哭喊聲一片,劉慧娘听到滿山老小都被殺了,想起自己的老祖母和母親還在山上,雙眼一翻,也昏厥在地。
劉麟劉麒連忙扶住妹妹,劉廣拔劍怒喝道︰「殺我家小,老夫與武賊不共戴天!」
滿山好漢齊聲怒吼︰「與武賊不同戴天!」
且說武松炮轟梁山,剿滅梁山水寇,然後乘坐樓船西進,來到沂州城附近下船,率領眾將士來到城中。張叔夜與高封急忙來見,拜道︰「恭喜國師,大破賊寇!」
武松連忙扶起二人,笑道︰「朝廷已經除去我國師一職,以後萬萬不可這般稱呼,否則讓人听了,以為我是個專權的佞臣呢。」說罷哈哈大笑,三人連忙賠笑,心中暗道︰「可不是專權的佞臣?朝廷里也只有蔡京蔡相爺才敢與你唱對台戲……」
高廉高封連忙道︰「國師立此大功,朝廷賞罰分明,定會官復原職!」武松大笑,向張叔夜道︰「種相公可好?」
張叔夜笑道︰「種師道大人現在改稱老種經略相公了,如今種師中大人喚作小種相公,在西北鎮守邊境,提防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