錯嫁之絕世皇寵 第四十五章 ︰打道回府

作者 ︰ 墨染流雲

容夙帶著伊水雲七轉八拐,由一間屋子挪到另一間屋子,最後進入一條密道,快速走到了盡頭。舒 挍鴀郠

光滑的石壁可以清晰的照映他們的身影。伊水雲听到一聲炸響,身子一晃,低頭,清晰的看見自己足下的地板出現了龜裂的細紋,空氣之中一股余勁撲面襲來,恰是有什麼沉沉的壓住了她的心口,呼吸都有些困難。

容夙抬手在光滑的牆壁的上有規律的按動,深沉的紫眸沒有一絲波動,絲毫不受外物的影響。

然而,白語舒卻已經瘋狂到了極致,她為了那一朵七色彩蓮犧牲了多大,甚至不惜冒著被明隰奪去大權的危險,也要獨自一個人呆在這里培養那傳說中得東西,為的便是讓那人明白,她縱然是一個女人,也絕對不會輸給任何男人。二十年的心血,就這樣被人毀于一旦,只要一想到那人的輕視,她的渾身的怒火就可以燎原!

憤怒,將她的理智燃燒殆盡,她不顧這兒是什麼地方,也不管毀了這里會又怎樣的後果,更加去想,她現在身處高山之上,而她的能力足以毀去這一座山峰。

白衣狂舞,一道道雄渾的內勁外放,如同一把開天巨斧,幾乎是她所到之處,每一間屋子都會瞬間夷為平地,她就那樣充斥著一身的煞氣,一步步,帶著足以毀天滅地的強大力量,一間間的走過。

神識意念四射,勢要將那毀去她至寶的人找出,而後碎尸萬段!

山峰晃動的越發的厲害,腳下的地板龜裂的痕跡越來越長,越來越大。那窒息的壓迫感越來越近,也越來越強烈。

伊水雲轉身看著容夙,見他薄唇微抿,狠狠的在石壁中心一擊,但聞轟隆隆的一聲巨響,石壁開始震動,一道細小的裂痕,從中間裂開,裂痕很整齊,一點點的加深,慢慢的有光源從裂痕之中溢出,那光微弱,卻照亮了伊水雲心底的希望,她有些焦急著,喜歡石壁展開的快一點。

因為就在石壁震動的那一瞬間,她感覺到了一股強大的力量鎖住了自己,頓時讓她的腳步一重,想要移動都有些困難。

伊水雲的感覺自然是沒有錯,因為石壁的震動委實不小,自然驚動了白語舒。意念一掃,很容易就發現了這邊有人,于是她神識綁住伊水雲,以極快的速度挪移到此處。

白語舒幾乎是一個眨眼的時間便來到這條密道的入口,美目微抬,帶著陰郁的目光看向前方盡頭的轉角,知道只要一轉過哪兒,就能看到她恨不撕碎的人,唇角揚起了嗜血的笑意,卻是放慢了腳步。

她清楚盡頭是什麼地方,也明白了弄死她寶貝的人打得什麼注意,知道他們沒有機會逃月兌,她反而不著急了。只是釋放出濃濃的殺氣,她很清楚距她只有幾十步之遙的兩個人的實力,更加清楚她自己的能力,她的氣息足以讓其中一個被一步一步的逼瘋,她就要這樣一點點的折磨死這二人。

白語舒所料不錯,伊水雲的確受不了她強大的殺氣,隨著白語舒每向前一步,她那輕盈的步子似乎就似落在伊水雲的心尖之上一般,讓她心被壓的越來越悶,也越累越痛,甚至漸漸的涌起了一股腥甜之氣。

額頭之上已經滲出了密密的汗漬,伊水雲抬首,用袖口輕輕的擦拭,臉色已經開始蒼白,秋水般的盈眸看著那在緩緩向兩邊一動的厚重四壁,視線落在容夙始終未有移動的雙腳,看著他腳下的地板在微微的陷了下去,她知道他必然是不能動得,心里隱隱有了一絲急切。

因為對方白語舒的,只能是她一人。

「再堅持一刻。」容夙一側身,握緊伊水雲冰涼而又有些顫抖的小手,一邊將真氣輸入她的身體,一邊安慰著。

然而,伊水雲去不知道哪兒來的力氣,猛然掙月兌了容夙的手,抬眼,隱忍著虛弱,正色道︰「陛下,讓水雲自己來。」

她不要被縱然的太過于依賴他,自幼她被父兄嬌慣著,所以在初失去他們的時候,她什麼也不知道,什麼也不會,那種一瞬間失去一切,不知為何而生的感覺,今生有了一次足矣。自從與容夙相識一來,似乎每每她一有危險,他都會第一時間出現在她的面前,從來沒有給她自己去應對的機會。如此長久下去,她也會漸漸的依賴上,而失去面對危險的本能與抵抗之力。

既然,她決心要做一個強大的女人,那麼這些她都必須避免,今後無論她面對多麼強大的敵人,她都要自己應付,她,不再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

一念之此,伊水雲吃力的閉上眼楮,壓下那一股氣息的干擾,強行的調動水明珠,不知道為何伊水雲覺得水明珠好似進入了沉睡之期,就從她用水明珠催開了七色彩蓮後,回到她身體的水明珠就便的異常安靜,不但她遇險沒有主動放抗,身子她現在的呼喚也不能讓它有一絲松動的跡象。

難道是因為她方才將它消耗過甚?

疑惑間,心口的劇痛再一次加劇,有艷紅的血溢出唇角。

容夙見此,臉色一變在變,最後將要伸出的手收回。經過她這一拒絕,他才清楚的明白,他對她保護的確過甚了,這樣她永遠無法如他預想的那邊,展翅翱翔,一旦她失去了他的呵護,便會死無葬身之地!

而他,無法給她一生守護……

于是他冷下了心,冷眼看著她掙扎。

「本主倒要看看你們何處逃!」陰冷的聲音還未落地,轉角處白影一閃,白語舒那一張頂著風絕華絕色艷麗的容顏出現在他二人的眼中。

白語舒之時一腳看似輕柔的踏上了地板,然而強勁的氣流一旋,掀起一塊塊地板,直直的襲向容夙與伊水雲。

伊水雲眸光一冷,在容夙要伸過來攬住她腰肢的手還未踫到她之前,竟然強勢的沖破了白語舒神識的禁錮,不去理會她心口那一陣被撕裂的刺痛,足尖一點,翻飛而起,柔軟的後背幾乎是擦著密道之頂,閃開了白語舒的攻擊。

潔白的繡鞋在密道石壁之上輕盈的一蹬,身子一擰,一掌劈開那飛撲而來的厚實地板。靈活的身子越過碎裂的煙塵,主動朝著白語舒而去。

白語舒能感覺的伊水雲有多弱,若是換做平日里,伊水雲這樣能耐的人,還沒有和她動手的資格。所以伊水雲能夠沖破她神識的束縛,再躲開了她那算不上輕的一擊,倒是讓她有些驚訝。

但是,再看到伊水雲主動對她出手,眼中的怒意更甚,因為這是對她絕對的侮辱!

「找死!」白語舒如雪般的水袖一揚,更加強大的內勁飛旋而出。

距離如此之近,讓伊水雲動作一滯,然而她卻沒有退,而是不顧那瀕臨死亡般的強大一擊,挺身而上。

心口似乎有什麼破碎的聲音猛然傳來,大腦之中一陣劇烈而又尖銳的刺痛。讓那一股腥甜幾欲噴出喉頭。

然而,再強烈的痛也止不下她的動作,一寸寸的撕裂,就好似要將她的整個攪得粉身碎骨,也只是讓她在劇痛之中麻木。

因為她知道,她與容夙能不能活著,只在招之下。

這個唯一由她先發制人的一次機會,若是把握不住,那麼等待她和容夙的下場,都將會是慘死在白語舒的手上。

她不妄想自己能一招將白語舒的重傷,那是不切實際的奢望,她只要能夠絆住白語舒片刻就好,因為她听到了熟悉的腳步靠近,只需要片刻就足以。

那強大的信念,讓她忽視了一切,破開那凌遲般強大的掌風,她一掌朝著白語舒劈下。

白語舒愣住了,這個在她眼里肉小的像只螞蟻的黃毛丫頭,竟然能夠抵擋住她那已經注入了四層力道的一掌?不僅抵擋住了,而且還迎面接了下來!

就是這一愣的功夫,伊水雲的一掌已經打在了白語舒的胸口。

然而,伊水雲全盛時期的一掌或者能讓白語舒有絲毫痛意,如今所剩無幾內勁的一掌,對于白語舒而已與輕輕的觸踫沒有絲毫的感覺。

白語舒看著一掌打在自己胸口的伊水雲,美目之中閃過輕蔑之意,胸口一挺,便將伊水雲震飛出去,讓她嬌小的身子劃過半空,重重的摔在了容夙的腳下。

「你以為就憑你……」

白語舒不屑的話還沒有說完,一雙美眸就瞪大了,然而她的表情也就在那一瞬間定格了,因為厚厚的一層寒冰,從她的胸口瞬間蔓延至她的全身,將她死死的封住!

「就憑我……」伊水雲倒在地上,口中大口大口的鮮血壓制不住的涌出,她渙散的眼眸同樣不屑的看著白語舒,虛弱的聲音,卻一字字吐的清晰︰「同樣能要你的命……」

「若水!」

這時,兩抹身影一閃而過,在伊水雲已經模糊的視線之中,湛藍的身影一閃而過,飛躍像她,在她最後一絲意識崩潰的前一刻,她落入了熟悉而又溫暖的懷中,鼻息間似乎還有一股若有似無的清幽茶香。

玉傾宇的伸手抱住伊水雲的那一瞬間,身後的石壁裂開了。

容夙身子一旋落在伊水雲的身邊,冷眸看向玉傾宇,沉聲問道︰「她怎麼了?」

玉傾宇的臉色從未有過的陰沉,他猛然抬起頭,目光凝冰的看著容夙︰「值得麼?」

清幽的聲音很冷很冷,容夙與玉傾宇相交十幾年,手足情深更勝親兄弟。這是玉傾宇從未有過態度,對他有著冷漠到無情,已經強自壓下的譴責,更深處甚至還有一絲暗沉的怒意。

見此,容夙松了一口氣,因為玉傾宇的態度告訴他,伊水雲還沒有死,只要她還活著,再重的傷都無需擔心,因為水明珠已經開始融入進她的血脈,否則玉傾宇只怕已經跟他動手了。

想到這里,他的目光變得晦暗不明,看了看倒在玉傾宇懷里,形如死人般沒有生氣的伊水雲,又看了看以強硬姿態護住伊水雲的玉傾宇,他垂下的手不由的死死握緊。

似乎……有什麼真的已經超出了他的掌控,而這樣的事是他決不允許發生的。

「把她交給我。」容夙氣息變得異常的沉斂,想玉傾宇伸出手,那不容拒絕的王者之氣彰顯無疑。

玉傾宇只是冷淡的瞥了他一眼,而後徑自將伊水雲打橫抱起來,一個轉身朝身後的石門而去。

容夙正待跟上,卻听到身後砰然一聲,轉頭,去看到白語舒竟然震碎了伊水雲的禁制,一掌朝著他們飛撲而來,那強勁的氣息,讓他都有一絲窒息之感。

與身側的明隰一同轉身,掌風迎上。

四掌相擊,地面轟然炸裂,明隰與容夙被擊退入身後的石門之中,而白語舒也被逼得後退了幾步。

腳步一落定,明隰反應極快的閃身在石門之上一拍,石門倏地一下合上,將飛身上來的白語舒堪堪擋在了門外。

不等他二人送一口氣,石門一陣震動,細碎的沙石散落下來。而後震動一下緊接著一下。

容夙眉峰一蹙,目光詢問無聲投向容夙。

「玄天石,她要強入,還得費上一番功夫。」明隰清泠的聲音淡淡的說道。

容夙不再說話,而是轉身看著玉傾宇將伊水雲放在屋內的錦榻之上,而後盤膝坐在伊水雲的身後,運功為她療傷。

然而,真氣流入伊水雲的身體里,才轉了一個小周天,清雋的劍眉便攏了起來。

「怎麼了?」容夙立刻問道。

玉傾宇看了看容夙,而後淡淡的說道︰「若水的身體排斥我的真氣。」

「讓我來。」容夙話音未落,人已經翻身上榻。

玉傾宇微微的偏開身子,將位置讓給容夙,自己扶著伊水雲。

然而,容夙的真氣依然被伊水雲排斥著,她的體內似乎有一股強大的內息在浮動奔涌,只要任何其他真氣涌入,就會遭到排斥,且容夙的真氣不但被排斥,甚至還有被反噬的跡象。

玉傾宇見著容夙強硬的想要與伊水雲體內的氣息對抗,于是當機立斷的揮開容夙的手︰「你們內息相斥,強行渡入,只會損你傷她。」

其實玉傾宇委實冤枉了容夙,並不是容夙要強行灌入真氣,而是容夙的真氣一入伊水雲的身體,就被吸引住了,他想要抽手都抽不出來。

他頓時明白伊水雲體內的水明珠在運轉,水明珠吸收了七色彩蓮的精華靈氣,必然需要很長的時間來消化,然而伊水雲方才強行喚醒水明珠,讓它受到了刺激,伊水雲這個寄主又身受重傷,所以它在為伊水雲修復內傷,故而不容其他的氣息打擾。而他的身體里有半顆火明珠,所以內息才會被吞噬。

這樣想著,容夙掌心再次貼上伊水雲的後背,再次將真氣源源不斷的輸入伊水雲的體內,初始依然有著細微的排斥,然而不久之後,那一股強大的吸引之力便襲了上來,好似一張饑餓了很久的孩子,貪婪的不斷吸著容夙的真氣。

不肖片刻,容夙那張雪潤的臉開始慘白,額頭上斗大的汗水一顆顆的滾落。

玉傾宇見此,頓時明白了其中緣由,見到容夙已經快要極限,立刻出聲喝止︰「收手!」

容夙似乎沒有听到一般,紫眸依然是那樣的沉著,神色異常的堅定,也似乎感覺不到身體里的力量一點點的潰散,強撐著鋪天蓋地襲來的疲憊,依然將真氣灌入伊水雲的體內。

玉傾宇伸手想要阻止,卻被飛旋在他二人周身的氣流生生的震開。

知道伊水雲蒼白的臉開始有了紅潤,斷斷續續的呼吸變得有力,渙散的意識微微的聚攏,縱然她睜不開眼楮,然而卻能感受到有人在為她療傷,而自己那拼命的吸收下去,定然會讓為她療傷之人枯竭而死。

所以,她憑著一絲意識強行的自制了饑渴的水明珠,將為她療傷的容夙震開。

容夙軟軟的倒在榻上,甚至已經失去了自信調戲的能力,平復了好一會兒才抬手阻止了想要再為他運功療傷的玉傾宇,虛弱的道︰「讓她休息吧,用不了多久,她自然會無恙。」言罷,目光輕輕的掠過一邊冷眼旁觀的明隰。

玉傾宇頓時覺醒,他們可不是只有自己人!之前不過是為著一場交易才有了片刻的合作關系,什麼時候會撕破臉皮誰也不知道,他們不能三人都受傷,至少要有一人保持全盛時期,于是收了要為容夙療傷的打算。

容夙絲毫沒有掩飾的防備,明隰自然也不多言,只是那雪雕一般的容顏之上,綻開一抹清雅的笑,黝黑深沉的眼眸,看了看昏迷不醒的伊水雲,又看了看疲憊無力的容夙︰「東帝好生慷慨。」

真氣,是一個習武之人的第二條生命,沒有了真氣,這個人便是廢人。

明隰的話只是讓容夙動了動眼瞼,並沒有回答他的話,一則他目前沒有精力應付他,二則,他並不想這個人將過多的注意力放在伊水雲的身上,因為這樣只會給伊水雲帶來無盡的麻煩。

「二公子何不趁現在先找找火明珠的下落。」玉傾宇淡淡的說著,將伊水雲放倒在床榻之上,細心的為她褪下滿是血污的狐裘,蓋上柔軟的錦被,才施施然的邁下床榻。

其實這一次,容夙與明隰的合作,容夙要七色彩蓮,明隰自然是要制伏白語舒,做到真正的稱霸佛仙一水。而火明珠,他們早就有言,誰先搶到便歸誰。

玉傾宇的話無疑是在提醒著明隰,他的目的還未達到,至少外面的石門還在一次次的震動,也告訴明隰,目前他與容夙之間的合作關系尚未終止。

明隰輕輕一笑,折身在嵌了金邊的圓木桌前優雅落座。

這宮殿的密道他既然也知道機關,自然已經造訪過無數次,這間宮殿他已經將能找的地方都找遍了,那半顆火明珠若是能找的,早就已經落入他的手中,又何必等到現在?

然而,世間便就是有這樣巧合的事情,兩個同時身懷半顆火明珠的人,卻都在同一個地方找著另外半顆,明明就在眼前,卻不自知。

這邊廂,三個男人各懷心思,那一邊伊水雲卻是舒舒服服睡得香甜。

容夙的真氣被吸收,她體內的水明珠便不再像缺水的魚兒一般費力的喘息,而是在她的身體里,跳動的極為歡快,連帶她的傷也以難以想象的速度在愈合。身體的痛意就像是被一盆睡兜頭淋下,全部沖走。隱隱的,她甚至感覺到有一股更強的氣息在她的體內萌動,四肢被注入了更渾厚的力量。

然而,只是半個時辰,原本堅固到無堅不摧的石門出現了裂痕,門後桀桀陰冷笑聲飄了進來,讓閉目養神的明隰與玉傾宇同時睜開了眼楮。

二人目光同時移向出現裂痕的石門,目光微沉。

他們早知道白語舒必然會利用她一手打造的骷髏大軍,卻沒有想到會這麼快就得了手,看來白語舒手中的骷髏大軍遠不止他們所看到的數量,想到這兒,二人目光都微微的有些沉,臉色也有些凝重起來。

以他二人的能力要應付白語舒算是不相伯仲,然而如果再搭上數以萬計的骷髏大軍,怕是……

就在此時,明隰的漆黑如墨的眼楮眸光閃動,一簇幽藍之光升起,目光迅速的掃過,最後落在了右上方的角落。

「那處有風。」明隰目光看著那里,出聲道。

天眼之術,第一層透黑暗;第二層透隱術,第三次透物,第四層透虛迷,第五層透人,第六層透挪移,第七層透心。

玉傾宇倒是沒有想到明隰竟然已經修到了第三層,甚至更高。

然而,玉傾宇卻面色不改的朝著明隰目光落下的地方而去,傾力一掌揮去,頓時煙塵四起,牆壁之上鏤空了一個手印,玉傾宇目光越過,看到後面是一條只能容得下一只腳的小道,小道一直通向峭壁的另一邊,然而另一邊是怎樣的一番境地,他去看不到。

而後明隰走了上來,微眯的眼眸掃過︰「是通往山巔的路。」

「上去。」一直在調息的容夙,驀然間停下了手中的動作,妖冶的紫眸在裂痕越來越大的石門之上掃,而後俯身,將依然昏迷的伊水雲一把抱起來,走到這邊。

玉傾宇與明隰合力將那一方牆打破,而後轉過身看著臉色依然不好的容夙,猶豫了片刻,朝著容夙身後︰「把若水給我吧。」

容夙沒有絲毫的猶豫,將懷中沉睡的伊水雲交給玉傾宇,第一個飛身而出,足尖在狹窄的小道之上一踏,人入仙鶴一般優雅的掠過峭壁。而後明隰很風度的讓玉傾宇先行,玉傾宇也沒有推遲,抱著伊水雲飛躍出去。

明隰落在最後,卻不急著走,而是轉身看著石門被一點點的撞裂,緩緩的抬起手,白皙如雪雕的五指張開,一團火苗在他的掌心歡月兌的跳躍,與容夙的幽藍之色不同,明隰手中的火苗是一種詭異的青色,就好似一縷游魂在他的掌心起舞。

「砰——」一聲巨響,石門被撞開。

明隰漆黑幽深的眼眸之中寒光一閃而過,長臂一揚,掌心的火苗飛竄而出。原本小小的一簇火苗,在月兌離明隰掌心的那一瞬間,卻變成了一股龍形巨火,張牙舞爪的朝著石門撞開後,因為感覺不到容夙等人氣息,而心下著急,第一個沖進來的白語舒。

白語舒縱然強悍,縱然強大,但是明隰手中那是來自于火明珠的精粹之火。時間又算得那般精準,白語舒想要躲閃已經來不及,美目驚恐得瞪著那巨火對她張開了大口,襲上她珍若生命的臉!

「啊——」一聲驚恐,悲慘,憤怒乃至于瘋狂的尖銳大喊從白語舒的口中沖出。

明隰冷冷的一笑,鐵腕一揚,又是一場大火飛揚出去,將飛進的骷髏一具具瞬間化為灰燼。身子一閃,在白語舒猶自沉浸在容顏被毀的巨大刺激之下,輕而易舉的制住了她!

而另一邊,容夙越過了峭壁,看到卻是絕路。

緊跟著而來的玉傾宇看著四周沒有路,清雋的劍眉一挑。

伊水雲被冷風吹拂著,即使在沉睡之中也依然瑟縮了一下。如此細微的動作,依然落入了容夙的眼中,他褪下自己艷紅的狐麾,披在伊水雲的身上。

「上去。」容夙的聲音在冷風之中格外的低沉。

玉傾宇明白容夙的意思,回頭的路他們不能走,因為明隰沒有出來,那麼那一條路早已在他的掌握之中,也就意味著白語舒已經被他所擒。

七色彩蓮被容夙得到,明隰抓住了白語舒,那麼兩人的交易到此算是圓滿結束,敵對的關系也就再次出現。

明隰是即將掌握天下宗權的第一人,而容夙是即將重握皇權的第一君。

宗權與皇權不能共存,同樣的意味著明隰與容夙二人不能同在。

他們如今之際唯有翻過這個不算太高的山坳,走上容夙留下的最後之路。

然而,事情往往還不止這般簡單,殿內的明隰制止了白語舒,卻沒有阻止那些被他用火明珠之火逼得從牆洞逃出去的骷髏大軍。

于是,玉傾宇才將伊水雲負在背上,用容夙的大麾把她固定在他的背後。還來不及縱身一躍,一具具受了驚的骷髏便朝著他們涌來。

那一具具骷髏此刻更加的瘋狂,幾乎是如同浪潮一般,尖銳的叫喊著,張牙舞爪著撲向他們。

容夙長臂一揮,一簇簇細弱的火苗飛出,將先撲過來的骷髏擋下。一樣的火苗,容夙真力不濟,自然弱了很多,然而有了明隰那強大的威懾再前,同樣的氣息,縱然弱了不少,卻一樣威嚇到了骷髏大軍,讓它們不再敢上前。

容夙看到一群群骷髏的懼怕,紫眸之中疑色一閃而過,卻沒有細想,而是轉過頭對著玉傾宇沉聲道︰「快走。」

玉傾宇眼中略微一掙扎,而後想了想身後的人兒,于是一個縱身,輕盈的腳步,急速的落在陡峭的石壁之上,幾乎是豎著從石壁之上奔跑了上去。

骷髏僵持在洞口,明隰眼中也閃過了疑惑之時,忽而似乎明白了什麼,唇角微微一揚,手一拂,一把巨火頓時飛竄而出,燒的落在後面的骷髏一具具的化為灰燼。

熾烈的火焰,甚至越過了峭壁,站在另一側的容夙越過漂浮在半空之中骷髏的縫隙,看到熟悉的火苗一閃而過,眸子一沉,而後唇瓣綻開與明隰一樣詭異而又耐人尋味的笑容。

兩相比較之下,身後的火焰明顯更加的可怖,骷髏大軍頓時朝著容夙一涌而上。卻在密密麻麻的骷髏撲下來之時,容夙的身影憑空消失了。

一個靈巧的旋身,穩穩的落在山巔玉傾宇,耳邊突然傳來了一聲微弱的呼喊︰「宇哥哥……」

山巔之上的寒風極大,呼呼的風聲甚是刺耳,這細弱的聲音在寒風之中幾乎被淹沒,若不是貼著玉傾宇的耳邊,他也會忽視。

心頭一喜,伊水雲立刻將伊水雲放了下來。

伊水雲是醒了,卻是強逼自己的從愈合之中醒了過來,故而內傷並沒有好,所以神色懨懨,卻強撐著精神看著玉傾宇。

「沒事了就好。」玉傾宇用容夙的大麾將伊水雲裹好,高山之上不僅寒風著實冷的刺骨,而且還飄飛著鵝毛般大雪。

伊水雲看著披在她身在艷紅而又華美的狐裘,頓時目光四掃︰「宇哥哥,陛下呢?」

「朕在這兒。」玉傾宇正不知道怎麼回答,心里也涌起擔憂時,容夙魅惑撩人的聲音從寒風之中飄來。

伊水雲循聲望去,便看到一抹紅影翻身而上,步伐有些虛軟的落在懸崖邊。看著容夙的腳之才一寸就要踩空,伊水雲不由的擔心提醒︰「陛下,當心。」

容夙卻是看都沒有往後看,抬步從容的走上前。伊水雲見他一步步的遠離懸崖邊,不由的送了一口氣。

她細微的動作落在了玉傾宇的眼中,讓那雙茶色的眼瞳不由閃過一絲暗光。

容夙卻沒有注意到這些,而是站在伊水雲的身邊,身影低沉的一喚︰「出來。」

頓時,不遠處的一堆血頓時飛揚開來,抖落一身白雪,一個黑夜男子背著一個大包袱出先在了伊水雲的面前。

「屬下參見主上,玉宗主。」黑衣男子單膝跪在雪地里,背脊挺得筆直。

伊水雲一看這干淨利落的動作,就知道這個男子必然受過非一般的訓練。

「快準備!」容夙命令道。

「是。」黑衣男子立刻將背上的包袱打開,一塊塊被切割的整齊而又形狀各異的薄厚不一的木板被抖落。

伊水雲看著黑衣男子將一塊塊木板以最快的速度拼湊著,像是再拼一只目鳥。正看得起勁之時,一陣陣尖銳的叫聲漂浮上來。

伊水雲回首,便看到一具具骷髏爭相往上面跳,不由的全神戒備起來。然而,那些東西卻好似被什麼給絆住了一般,一個勁兒的跳著,每每都是冒了一個頭又落下去。

伊水雲疑惑的看向容夙,容夙也是輕蹙眉峰。

自然,伊水雲不會知道這些東西最怕的便是極致的熱與極致的冷,而且它們的身子太過輕,只要浮上來時遇到了回旋的寒風,自然會被吹下去。山峰之上,寒風與大雪太過冷,然而容夙等人的血又有著極大的誘惑,這些東西又不敢再往回走,于是就在此蠢蠢欲動。

也有比較幸運的骷髏在跳上來時,恰好沒有遇到寒風,所以飛了上來。然而,下場便是更淒慘的死于容夙的烈火之中,灰飛煙滅。

如此幾次後,骷髏也就怯場了,漸漸不再有骷髏冒尖,最後甚至連那刺耳的聲音也被寒風所掩蓋。

「主上,好了。」就在此時,黑衣人的聲音再度響起。

伊水雲回首,錯愕的當真的看著兩只木質的「鳥」,應該說是鳥翼,又像兩只巨大的風箏。

「測風向。」容夙點頭道,看著黑衣人走到崖邊後,有對玉傾宇和伊水雲道︰「一會兒我帶著若水,阿宇你就跟著獵七。」

玉傾宇頷首,這東西他並不會使用。

「我們……不會是要借著這東西飛下去吧?」伊水雲隱隱明白容夙的意思,有些不可置信的看著容夙。

容夙唇角一揚,挑眉看向伊水雲︰「怎麼?你怕麼?」

不怕?那是不可能的!

這山有多高,伊水雲準備不能精確,但是也大概心里有數!從這里用著被拼湊的東西跳下去,她可不覺得可靠。

然而,心里這樣想著,伊水雲臉上卻笑得無畏︰「有陛下相陪,水雲有何懼?」

容夙敢這麼做,自然是胸有成竹,縱然她心里還有有那麼一點畏懼,可是只要想到不會有危險,心里頓時還油然而生了一絲期待與振奮。

容夙看著伊水雲眼中一會兒一個情緒,不由的莞爾。

「主上,可以了。」這時黑衣男人獵七回來了。

容夙長臂一聲,勾住伊水雲柔軟的腰肢,將她攬入懷中,一個旋身,已經在那大風箏之下,一腳踩著底下的踏板,一手抓緊了橫在眼前的粗木棍。

做好準備,容夙側首看著伊水雲,由于她的身子嬌小,踩著木板,撐著身子,很艱難才勉強抓住木棍,于是鋒利的劍眉一蹙,命令道︰「抱緊我。」

伊水雲也知道自己這樣不安全,于是也沒有猶豫,伸出雙手,緊緊的圈住容夙緊窄的腰身,緊張的情緒,從她用了多少力道圈住容夙便可以知道。

容夙感覺到他每呼吸一次,伊水雲的雙臂就收緊一分,那感覺就好像被一只巨蟒給纏住了一般,讓容夙又好氣又好笑,唇角揚起一抹邪佞的笑,低頭,涼薄略顯蒼白的唇瓣貼上伊水雲的耳朵︰「你這是要謀殺親夫麼?」

溫熱的氣息,噴薄在伊水雲的耳蝸之中,尤其是在這樣冰天雪地里,更加的讓伊水雲敏感,身子一震,怒視容夙的目光,順著他的目光落在自己死死纏住他腰身的手,頓然知道自己到底做了什麼,不由的一窘,有些羞愧的紅著臉,微微的松了手中的力道。

容夙卻在這個時候壞心的動了起來,拖著「大風箏」朝著懸崖奔去,最後縱身一躍。

伊水雲只感覺到心一瞬間提到了嗓子眼,而後有狠狠的落下來下去,耳邊是寒風呼呼的吹,嚇得她小臉霎時蒼白如紙。緊緊的閉著眼楮,根本不敢往下看。然而,手上圈住容夙的力道卻沒有因為緊張而加緊。

「怎麼這會兒沒有當日跳崖的勇氣了?」呼呼風聲之中,容夙好听的聲音戲謔的響起。

伊水雲頓時一惱,她知道容夙是在取笑她膽小。她的確不是一個膽子大的人,當日跳崖,是因為她無路可走,只有賭上一把,而且她私心是希望自己真的就那樣死了也好,至少她不用活的太痛苦。

「既然死都不怕,還有什麼值得畏懼?」容夙聲音淡淡的再次響起。

伊水雲突然一愣。是啊,她曾經對他說過,她是一個連死都不怕的人,為何她此刻又多了恐懼呢?

由愛故生憂,由愛故生怖。

突然間,腦中劃過這樣一句話。

她當日可以那麼絕然的跳下去,是因為她覺得已是生無可戀,然而,如今她害怕,難道是因為她心中再次有了羈絆?

猛然想到這一點,她的腦子里先是閃過那一抹白衣如雪,而後是玉傾宇,最後定格在了身邊這個男人的容顏之上,不禁駭了一跳。

她,竟然會在這個時候想到他!

她不可置信的轉過頭,秋水般的盈眸卻卻恰好撞入他璨華流轉的紫眸之中。

一時間,她的心漏一跳,看著那幽深如同漩渦,好似會吸人魂魄的眼楮,竟然移不開目光。

「當心!」突然,容夙臉色一沉,低聲喝道。

伊水雲在一陣顛簸之中醒了神。

竟然起風了,而且還是大風!

他們在風中無法平衡,搖搖晃晃著。縱然容夙極力的平穩這「風箏」,可是那搖搖欲墜的感覺依然讓伊水雲不好受,她竟然有了一股莫名的暈眩之感,剎那之間有了惡心欲嘔的沖動。然而,這樣危急的時刻,伊水雲卻不能開口,她死死的壓下那一股異樣。

可是風越來越大,伊水雲敏銳的耳力,甚至听到了木架在松動的聲音。

她驚駭的抬起頭看向容夙,顯然容夙也是听見了的,因為他的臉色沉重。故而,她沒有開口,而是鼓起勇氣,低下頭看向下面,寒冬的冷霧一片,依稀可以在薄霧之中看到青黑的一顆顆巨樹。

這要是摔下去,那後果……

「抱緊我。」就在伊水雲思忖之際,容夙再一次冷喝道。

伊水雲幾乎是本能的听了他的命令,緊緊的抱住容夙。

而容夙卻是松了一只手,將伸手可觸的一處綁緊的絲帶松開,頓時身子一沉,「風箏」以極快的速度下沉了下去。

那樣的速度讓伊水雲有了一種想要放聲尖叫的沖動,然而她卻深深的將這樣的沖動下了下去。

晃動之間,她低下頭,看到的是一顆顆參天巨樹在她的眼中迅速的放大。

就在他們的身子拂過樹顛的第一時間,容夙竟然棄了風箏,一手圈緊她,二人雙雙掉了下去。

在要墜地的那一瞬間,容夙手腕一用力,兩人身子具是一個翻轉,伊水雲壓在了容夙的身上,容夙的被重重的摔在了地面之上,而後是伊水雲狠狠的撞進他的胸膛。

容夙在連番的撞擊之中,本就虛弱的身子再也撐不住,昏了過去。

伊水雲只是撞入容夙胸口的那一瞬間,有了一絲的暈眩,很快的就在寒凍之中清醒了過來。

看著昏過去的容夙,回想起方才的一幕,頓時心里五味陳雜。似乎每一次都是這樣,他總是這麼奮不顧身的保護著她,這到底是為何?

伊水雲不願意去深想,撐起有些軟痛的身子怕了起來,目光掃過,看著四周密密樹木,呈下滑的地勢,大概能猜到他們是在半山腰。

但是在哪一個方向的半山腰,她卻無法明白,因為抬首便是寒霧繚繞。

寒風一陣陣的吹拂著,伊水雲不由的打了一個顫栗,她相信容夙既然做好了安排,那麼就會預料到所以可能突然出現的意外,想來很快就會有人出現來接應他們。

那麼她要操心的唯有眼前,地下寒氣太重。伊水雲將身上的大麾月兌下,為容夙穿上,而後扶起他,吃力的帶著他,一步步的離開此處。

她,必須要找到一個可以避風的地方,升火為容夙驅寒。

拖著容夙,伊水雲一路跌跌撞撞,半個時辰,才在精疲力竭之時,找到了一個小小的山洞。

把容夙拖進了山洞,好不容易在山洞里找到了幾根干木,鑽木取火,又尋來了一些略顯潮濕的樹枝,才吃力的把火升了起來。

轉頭,看著容夙依然還在昏迷之中,伊水雲也覺得疲憊之極,坐在容夙的身邊,托著香腮,無聊的添著材火,竟然在火苗晃動之間沉沉的睡了過去。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伊水雲在一陣寒冷之中醒了過來。睡意還在朦朧之中,伊水雲突然感覺了危險的氣息,頓時一個激靈,完全醒了過來,抬眼看到洞口不知何時已經站了兩匹野狼。

野狼目光垂涎而又貪婪的看著他們,那樣虎視眈眈,只是礙于她面前的火堆沒有貿然沖進來。

伊水雲看著已經快要熄滅的火堆,不由的一陣後怕,若是她再晚點醒來,怕是她與容夙都免不了成為野狼果月復的獵物。

想到果月復,伊水雲才看到外面天色竟然已經暗了下來,這麼說她已經一天一夜沒有進食了,肚子也不免有些餓了。

可是這荒山野嶺之中,有什麼是可以吃的?

想到這兒,伊水雲的目光頓時落在了洞口兩匹野狼的身上。目光變得陰冷,這個世界便是這樣,強者生存!

不管是人與人之間,還是人與野獸之間!只要有了利益的沖突,就免不了你死我活。這些是容夙交給她的。

那麼,今日她便將這一條生存法則付諸行動!

于是,伊水雲添加了一些材火,讓火堆燃燒的更加旺盛,透過跳躍的火光,看向依然在昏迷之中的容夙,凝視了一會兒他的睡顏,才緩緩的站起身。

攜著一聲冷冽的殺氣,一步步的朝著洞口的兩只野狼走去。

這兩匹野狼很高大,若是直起身子,怕是比伊水雲還要高。

狼的感覺很靈敏,在伊水雲逼近的時候,它們就有了危險意識,可是長久的饑餓已經讓它們不想再退縮。于是,在伊水雲越過火堆後,它們便主動的攻擊。一只朝著伊水雲上方飛撲過來,另一只朝著伊水雲的腳下撲去。

伊水雲身子反側一斜,讓飛撲過來的野狼撲了一個空,身子在一縱,輕而易舉的讓腳下的野狼從地面唆了過去,身子輕盈的落在了洞口,一個轉身之間,縴細的玉手已經抓住了,她之間拖著容夙來到山洞,用來撐地的粗木棒。

秋水般的盈眸閃過沉沉的冷光,伊水雲一個點足飛身,朝著再度撲向她的野狼,玉腕一翻,狠辣的一棍揮去,精準的重擊一匹野狼的頭,下手之中,生生的將那匹野狼的腦袋打破,哀嚎淒慘的摔落在火堆邊。

另一匹野狼見此,似乎聰明的知道自己不會在伊水雲的手上討到好處,于是趁著伊水雲對方那一條狼的時候,一抓劃過伊水雲縴細的手臂,而後奪路想逃。

伊水雲目光冷冷的掃過滲血的手臂,隱隱的刺痛,讓她的眼眸更加的冷。足尖一點,幾個翻身飛躍,在野狼狂奔一炷香後,截下了野狼的去路。

野狼似乎知道伊水雲不願意放過自己,于是仰起頭,就要大喊。

伊水雲眼眸在寒風之中一眯,握著木棒,凌空騰飛而起,身子一轉,下手快狠準,只一招便取走了野狼的性命,將它的呼叫之聲扼殺在它的喉頭,而後拖著精瘦卻笨重的野狼回去。

當伊水雲拖著野狼出現在洞口的時候,容夙已經醒了,他坐在火堆邊,透過滋滋燃燒的火苗,伊水雲看著他的紫眸流轉著她無法解讀的復雜光芒,視線一直落在那匹被伊水雲一棒打死的野狼身上。此時,野狼的血已經流干了,山洞到處都是,刺鼻的血腥之氣,在冷風之中擴散。

「會來了。」以容夙的警覺,伊水雲還沒有靠近山洞他便知道,听著伊水雲的腳步聲停在了洞口,遲遲不動,容夙不由的抬首,看著她腳邊的一匹死狼,被寒風吹的冷亂的發,以及紅撲撲的俏臉,先是一怔,而後聲音極淡的說了一句。

伊水雲微微抿了抿櫻花般柔軟的唇,絲絲涼意讓她頓時醒了神,對著容夙點了點頭,才把死狼拖了進去。

「狼都是群居野獸,若是不一擊剿滅,後患無窮。」莫名的,伊水雲開口解釋了。然而話音一落,她有懊惱的咬了咬唇。

她不知道為何,她私心里不希望容夙覺得自己是一個嗜殺,心狠手辣的女人。然而,她自己卻深深的知道自己其實就是一個心狠手辣的人,只是她以往把這些壓的太深,深得連她自己都誤以為她自己其實一個溫柔善良的女子。而如今,她身體里的某一些東西似乎在她自己都難以掌握的情況之下一點點的蘇醒。

她有些期待,因為她想要變成一個無情狠辣的女人。

她也害怕,因為她不想讓她在乎的人因此而對她疏離。

在乎的人。

四個字一劃過腦海,伊水雲頓時心亂如麻,她似乎對容夙的感覺越來越強烈,這種強烈的感覺她太清楚意味著什麼,就如當年她對蕭逸遠一樣。

然而,當年她不知道為何會對蕭逸遠如此,如今,她也不知道原因。但是,有一點是不同的,那就是對于蕭逸遠,她好似被什麼強制著壓迫著不得不愛,可是對于容夙,卻好似心底強行壓在的某種情感幾欲爆發而出。

難道她真的是一個見異思遷,死不悔改,自甘作賤的濫情之人?

每每想到這里,她就更加的自厭。

容夙看著她眼中劃過的那一絲自厭,誤以為她是對自己的行為而不豫。抿了抿唇,神色更加的復雜,斂目沉默著。

伊水雲也沒有要跟容夙說話的意思,她的心里很煩躁。

于是她將野狼拖到一邊去,開腸破肚剝皮,把所有的情緒都宣泄出來。她沒有獵殺過狼,然而殺雞宰鴨的事情她卻沒有少做。

在相府之中,每每她要下廚,便會清場。從挑選,到宰割,到炖煮。絲毫不假于人手,又是相府廚房里的下人,看著她下手干淨利落,都會害怕,然而,她卻從未畏縮過,也許,她的本性其實真的是一個狠厲的人。

很快伊水雲就弄好了,山洞最里面有一個小小的池塘,池塘里的水不多,但是勝在清冽,勉強能讓伊水雲洗去一手的血腥。可是,血漬洗去了,血腥之氣卻依然縈繞在她的手間,正如她殺了野狼是不可磨滅的事實一般。

容夙沒有說話,自幼養尊處優的他卻也沒有閑著,至少在伊水雲的去淨手之際,他已經弄了木架子,開始烤狼肉。剩下的事情,幾乎都沒有讓伊水雲動手。

而伊水雲也沉默著,抱膝蹲坐在火堆之前,目光幽幽的看著跳動的火苗,眼楮久久不曾眨動過,就那樣愣愣的看著火苗出神。

容夙雖然烤著狼肉,卻目光時不時的掃過伊水雲,看著她這般模樣,深沉的紫眸涌現一股翻騰的憐惜,可是情緒來的猛烈,卻也迅速,很快就消失在他的眼角。

等到狼肉烤好後,容夙用早已備好的木簽插起一大片,遞到伊水雲的面前。

橫到眼前的東西,提醒了伊水雲她出神了很長一段時間,她伸手木然的接過。看了好一會兒,沒有再猶豫,感覺到寒風已經將烤肉的熱氣散了很多後,才一點點的撕下來,慢條斯理的食用著。

沒有油鹽的東西,味道自然有限,然而不知道是餓極了,還是口中無味,伊水雲竟然面無表情的吃了不少,直到肚子填了七八分飽,才住了口。

「若水,這世間便是如此。」容夙突然輕輕一嘆,「你不必耿耿于懷。」

伊水雲抬頭,對上容夙的目光,頓然明白他的意思,于是勉強一笑︰「我不是在為這事,縱然再來一次,我也別無選擇,因為我要活下去,它們就必須死!」

不知道是不是火苗晃動的緣故,伊水雲的看到容夙的眸光一亮,他低醇的聲音透著絲絲的欣慰︰「你記住這句話,你要活著,他們就必須死。只要你能真的悟透這句話,且身體力行。若水,你就能自由了。」

容夙的話,伊水雲有些莫名。她縱然如今背負著血海深仇,與他牽扯著,但也似乎沒有到失去自由的地步。

可是她聰明的選擇不問,因為她已經很了解容夙的脾氣,只要容夙不願意說,沒有人能夠撬開他的嘴,他的話既然點到即止,便是沒有下文。

而後,兩人又是一陣沉默,最後便再沒有說話。

直到夜深,伊水雲抵不過困倦昏沉沉的睡了過去。

容夙將沉入夢境的她的抱入懷中,用狐裘緊緊的把他二人都過住,一邊添加的火,一邊低頭凝視著她的睡顏。

看著呼吸均勻的她,目光復雜的他,良久良久才低聲嘆息了一句︰「也許,這條路一開始就錯了,可我不得不逼你走下去,水兒。」

當然,這句話低聲的輕嘆,伊水雲並沒有听到。

一夜無夢,伊水雲睡的很舒服,醒來的時候,才發現自己窩在容夙的懷中,低頭看著依然有著火星的火堆,抬眼看著容夙眼底的一圈圈淡淡的青色,知道他定然是一夜未睡,否則她不會睡的這般安逸。

「醒了?」容夙一向淺眠,沒有特殊情況,極容易被驚醒,伊水雲在他的懷里,只要輕輕一動,他便會有所察覺,于是在伊水雲醒來的下一刻,他也跟著醒了。

「嗯。」距離如此之近,姿勢如此曖昧,縱然不是第一次,也不是最過的一次,然伊水雲還是忍不住有一絲絲的羞赧,于是低下頭,含糊的應了一聲。

容夙知道她臉皮薄,也就沒有打趣她,輕輕的松手,將她放了下來。他的雙腿早已經麻木,就連手臂都已經僵硬了,可為了讓小女人睡的舒適,硬是一個晚上沒有動。

這些,伊水雲自然不會知道,因為她從未因為一個這般做過,所以她無法體會其中感覺,于是容夙一松口她,她便立刻跳了下去,甚至是有些迫不及待。

轉身就朝著山洞的最里面跑去,利用昨夜剩下的不多的水,簡單的清洗一番。

等到容夙也略作清晰後,二人還沒有離開山洞,便已經有沉沉的腳步聲朝著這邊響起,來的人不少。

伊水雲側首看向容夙,卻見他神色淡淡。

心里便有了計較,來的必然是容夙的人。

果然,沒有片刻,便有一隊人馬,約莫十一二人出現在伊水雲的面前。獵七赫然在其中,看到獵七,伊水雲心里一松,這意味著玉傾宇沒有危險。

「屬下等參加主上,主上聖安!」

動作一致,就連聲音的高低都是那樣的一致,僅僅十二個人,便給人一種難以言喻的震撼。

「起來吧。」容夙淡淡的抬手。

十二人動作利落的起身,紛紛低垂著頭,讓出一條路,而後簇擁著容夙已經伊水雲下山。

下山只用了一個時辰,然而等到伊水雲再容夙陪同下,再次回到長生島東島岸邊之時,卻是被眼前的壯景深深的震撼了。

一艘艘華麗大船停靠在岸邊,幾乎將整個長生島包圍。可是船只的標記不是完全相同的,甚至飄揚的旗幟也不同。

有屬于西麟的黑色騰龍錦旗,有屬于北辰的飛鳳白旗,也有屬于東雲大紅色的火焰旗,更有屬于佛仙一水的湛藍日月旗。

很顯然,這是四方人馬齊聚。

伊水雲再次見到了蕭逸遠,只是遠遠的在屬于西麟御船船頭,看著他一襲玄色的龍袍在寒風之中獵獵翻飛,他依然那麼冷峻。他的身後是西麟一半的水師,已經站在他左側一襲紫色狐裘,依然高貴艷麗的寒煙,站在他右側,清秀卻一身戎裝的少年將軍——元庭。

明隰一襲純白的錦袍,披著一件純白的狐裘,站在岸邊,雪顏之上是一抹清雅的笑顏,他漆黑如墨的目光迎上容夙︰「東帝,後會有期。」

容夙縱然一身狼狽,那王者的氣度依然讓人難以企及,他也笑得雲淡風輕︰「二公子,我們很快就會再見?」言罷,白皙修長的手指,朝著他左右側攤開,站在他左側的男子立刻恭敬的遞上一張艷紅錦緞鋪面的請帖,容夙將請帖遞給明隰︰「三月初三,朕與水兒大婚,請二公子,西皇以及北辰太女觀禮。」容夙說著目光掃過蕭逸遠,以及停在最前方的招展著北辰鳳旗的華船。

而後,立刻有人會意將同樣的請柬恭敬的朝著兩個方向遞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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