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我覺得,西門吹雪在望向我的眼神中,總是蘊含著殺意,雖然很淡,但是我依然能感覺得出來……」回去之後的西門烈,心中一想起西門吹雪的眼神,就心寒膽顫,無奈之下,終于是對父親西門雄開了口。
西門雄听後,長長一嘆︰「烈兒,平日里,你總是嬌慣跋扈,仗勢欺人,現在,終于嘗到後果了!」西門雄再次一嘆︰「西門吹雪雖然不是我的孩子,可他卻流著我們西門家的血,在他一劍敗我之時,我就已經意識到,自己,的確是老了……」沉思片刻,西門雄再度開口︰「烈兒,別說他還沒殺你,就算他真的殺了你,于情,我是該為你報仇,但是于忠,于家之大業,我卻只能舍棄你!因為,西門吹雪是西門家的希望……」
一听父親西門雄說要舍棄自己,西門烈嚇得頓時眼淚汪汪︰「父親,我可是你親兒啊……我、我……」西門烈本就已經嚇得膽寒,話更是連一句完整的都說不出。
望著兒子的窘樣,西門雄連連搖頭……「哎,我西門雄雖然不才,可以算的上一梟雄,怎麼就生了你這麼個沒骨氣的兒子!」西門雄長嘆一聲︰「也罷!誰讓你是我兒子,看你的造化吧……我是該帶你去見見西門吹雪了……」西門雄無奈地望了西門烈一眼︰「我想,西門吹雪雖然恨你,但是,他不會殺你,若要殺你,也決計無人能擋,看你的造化吧……」
說完,命人拿來一根粗繩,居然將西門烈捆了起來!
「父親,你這是……」西門烈大驚︰「父親,你把我捆起來做什麼……」
「既然是認錯,既然是低頭,就拿出誠意來吧!」西門雄微微仰頭嘆道︰「男子漢大丈夫,知錯,就要敢于承認,既然承認,就要低頭,對強者低頭,沒什麼好羞恥的!走吧……」說著,領著西門烈走向梅花閣。
「少爺,西門雄家主帶著西門烈在門外求見。」李岳躬身對正在品茶的西門吹雪開口。
「終于來了,我還以為他們會在等兩天。」說完,揚步走出閣內。
望了一眼西門雄,又瞟了一眼被捆的嚴嚴實實的西門烈,西門吹雪微微有些驚訝,他確實想到西門雄會來找自己,卻沒想到他居然將自己的兒子綁來見自己,看來,這份誠意,卻是夠了。
見西門吹雪出來,西門雄當先開口︰「吹雪,同是男人,我也不拐彎抹角,我這個做大伯的,的確不稱職,烈兒這個做兄長的,的確該死!」說道該死兩個字的時候,西門雄狠狠瞪了西門烈一眼,無奈地晃了晃頭後,接著說道︰「吹雪,今天,我是來認錯的,同時,也將烈兒這個畜生交給你發落!是殺是剮,全由你……」說完,眼中含淚,靜靜而立,不在說一句話……
一听西門雄的話,西門烈頓時嚇的跪倒在地,嚎啕大哭︰「父親,我是你的親兒啊……父親,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哭吼了半響,見西門雄不理睬,只是一個勁嘆氣,一個勁搖頭,便半跪辦爬到西門吹雪面前︰「雪弟,我們是堂兄弟,堂兄弟啊!你別殺我,求求你,求求你,吹雪,我錯了,我知道錯了,我以後再也不敢了!真的,吹雪……你別殺我……」直到此時,他才想起,平日被他欺辱的西門吹雪,是他的堂兄弟,直到此時死到臨頭,他才算是真心的悔過了。
西門吹雪半閉雙目,心中也在盤算著,如果自己殺了西門烈,確實是為曾經的西門吹雪報了仇,可是,這樣的話,就不是誠于人!一旦不殺,有愧于心……
「我該怎麼做?到底要怎麼做,才能讓我即誠于人,又不愧于心……」西門吹雪心中也是很無奈︰「難道,這一世,我還要像前世那樣過一生麼?孤獨,寂寞……」
當年,西門吹雪七歲習劍,七年有成,一生沉迷于劍道。步入先天之後,故人親人相繼離去,他又是孤獨一生,難道,我今生依舊如此嗎?我還從未仔細體會過,何謂親情……
沉思許久,西門吹雪心中終于有了明悟,閃電般抽出寒霜劍,以電閃雷音般的速度,直斬西門烈!
所有人,包括西門雄這位五級劍師在內,都沒反應過來西門吹雪是如何出劍的,而當他反應過來之際,卻也只得將雙目猛然一閉!他實在不忍看到,不忍看到自己的兒子死亡而濺出的鮮血……
時間仿佛停止一般,空間似乎禁錮,在西門吹雪的劍距離西門烈的咽喉不足一絲,甚至不足一毫之際,他的劍,停住了……是的,西門吹雪的劍,沒有斬下去,鋒銳的劍氣只是將它的一縷青絲斬落!
隨著自己發絲斷落,西門烈已經完全呆滯,沒有絲毫反應!就如同一個植物人一般呆直,雙目無神,神情呆滯……
「我已經殺你一次了,現在,你不欠我任何……」西門吹雪收劍入鞘︰「你們走吧,既為西門家人,西門家,我會守護……」說完,踏步進入梅花閣。
西門雄本以為西門吹雪已經殺死西門烈,突然听到西門吹雪的這一番話,頓時心中大喜,猛地睜開雙眼,沖到兒子身前,將繩索松去……一會兒模模兒子的臉,一會兒看看兒子的頭,他要看看,兒子有沒有傷著哪兒……誰說西門雄不擔心西門烈,從他心急如焚這一點上,就足以證明,他西門雄,絕對是極度在意自己的兒子的!
哪個父母不愛兒,哪個父母不疼兒?西門雄舍棄西門烈,只是為了家族大業,為了興旺西門家,哪個家主不希望自己的家族興旺,不希望自己的家族能躋身于大陸強者之林……若是能代替,他西門雄自己寧願為西門烈去死!不管一個人有多自私,作為父親,永遠都是愛著自己的兒子的!
呆滯良久,西門烈終于清醒︰「我還活著,我還活著……」望見眼前仿佛蒼老幾十歲的父親,重獲新生的西門烈終于明白,一個人,狂,不要緊,傲,不要緊,但是,做人不能不給自己留余地!莫欺少年窮!莫欺人落魄!這一點,在西門吹雪的身上,就是最好的驗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