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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顧青婉的堅持,竟然比預期要早大半個時辰進城,此時她早已經被山路顛簸的胃里難受,一句多余的話都說不出來了。便是寶鈿和金釵二人,也俱是面色蒼白,只支撐著身子強打起精神來,還要分身留意著顧青婉的情況。
直到馬車進了城,三人均是松了一口氣。
在平坦的街道上行了一陣子,寶鈿和金釵慘白的臉上倒是多了一絲紅潤。見顧青婉還是皺著眉頭緊閉著雙眼,寶鈿不由得擔憂道︰「王妃可要吃點東西墊一墊,午膳都是清湯寡水的,如今都沒什麼氣力。」
顧青婉頓時笑了起來︰「素齋自然是清湯寡水的,也幸好沒用多少,若不然這一陣子的顛簸,想必會更難受的。」
金釵掀開棉簾,透過紗簾往外頭看去,見顧青婉神色半晌不見一絲好轉,不禁顯露出來幾分擔憂︰「如今咱們也進了城,奴婢瞧著王妃臉色不怎麼好,況且天色尚早,若不然咱們去茶樓里闢一間雅間休息一會兒?」
顧青婉確實是有些難受,只是想著安巧那件事情很可能針對的是自己,她便有些坐不住了。如今她只覺得頭上懸著一把明晃晃的刀,隨時都可能落下來,不由得脖頸發涼。
「不必了,盡快回府便是。」顧青婉閉上眼楮輕聲囑咐了一句。
如若當初安巧那件事情真的是針對她的,靜國寺那匹受驚的馬,是不是也和此時有關聯,而並不是他人所想的與恪王爺和賢妃有關。
這一年來,她因為已經訂了親,多半時間都是被拘在定遠侯學著管家和繡嫁妝。唯一一次出城便出了驚馬的事情,如今回想起來還是讓人遍體生寒。若不是陳六他忠心沒有半途棄馬,她不是摔死在路上,便是摔進懸崖尸骨無存。
誰知道她現在是不是安全的!
鄭瑞雖然心智不足,可到底是個王爺,名義上手中還是有一些兵力的,雖然目前實權掌握在靖王爺手中。如今她也不得不動用一些來查當年的事情,畢竟沒什麼比自己的性命更重要了。
她急著趕回瑞王府,正是因為在這件事情沒查清楚之前,外頭畢竟是不安全的。
等馬車終于進了瑞王府,顧青婉松了一口氣,讓車夫放慢了速度,徑直駛向二門。
進了府,便沒有之前的拘束,顧青婉讓寶鈿掀了棉簾透透風。車速慢了下來,胸中的那股窒悶之氣也逐漸消散,顧青婉吐了一口濁氣,便透過紗簾往外頭看。外院她雖然只來過一兩次,但是這條路是直通大門的必經之路,她看著景致倒也有些熟悉。
這外院里的景致也頗似江南建築的格局,顧青婉不經意往假山上看過去,驀然間睜大了眼楮。
她手下一抖,便是那層紗簾都掀開了,有些失控的出聲道︰「停車,快停車!」
那車夫听到車內的聲音,「吁」了一聲,大概是停的太突然了,馬車劇烈搖晃了一會兒這才停了下來。顧青婉也不等寶鈿和金釵的攙扶,匆忙從車里鑽了下來,可是假山那頭哪還有半個人影?
顧青婉指著假山對隨性在車旁邊的婆子道︰「方才假山那邊,你們可是瞧見什麼人走過去了?」
那些婆子面面相覷,都說方才沒怎麼注意,不敢亂說。
「王妃可是瞧見誰了,若不然奴婢去問問喬管家?」寶鈿見顧青婉神色認真,便忍不住問了一句。
這一鬧,便是跟在後頭馬車上的丫鬟們也都下了車。
顧青婉抿著嘴在原地站了一會兒,這才嘆了一口氣道︰「不必了,想是我瞧岔了也不一定。」說罷她又囑咐道,「這里離二門不遠了,我還是步行過去算了。」
眾人自然是無不應,顧青婉卻已經帶著人往二門里去了。轎子便停在二門里,她一路走過去,倒是積了滿重的心事。
她方才似乎在假山那頭看到陳六了,雖然覺得似乎不可能,但是陳六的模樣她記得很清楚。剛才匆匆一督的那人,和陳六至少有八九分相似,這個世界上真的有那般相似的人嗎?
顧青婉對陳六,是不無感激和愧疚的,當初若不是陳六的話,她也不能逃出生天。這里的人講究入土為安,陳六尸骨全無,確實是她心里的一根刺。
她當初也跟顧老夫人想的一般,若是陳六有家人的話,她多送一些安葬費過去,到底是能讓自己安心一些。可陳六是十幾歲時被定遠侯府買回來的,當初江北發了大水,很多人便沿路乞討到了京中,陳六便是其中的一個。
听說當年陳六還是有個妹妹的,但跟著他從江北一路過來,終于是熬不住去了。陳六家中便只余他一人,便是顧青婉想補償,也尋不到他的至親了。
她當初墜馬的事情也著實奇怪,陳六生死尚且不論,但是懸崖底下連馬車的殘骸都沒留下,也不知到底是恪王爺還是在高強後面說話的神秘人搞的鬼。
怕是她想陳六的事情想的入了神,出現幻覺了吧。
待回了萬卷堂,顧青婉的患得患失才消失殆盡。桂葉上來幫顧青婉換衣裳,顧青婉瞧著屋子里安靜的緊,便問道︰「王爺可在屋子里,怎地這般安靜。」
桂葉便抿著嘴笑了起來︰「王妃出門之後,王爺便去了懷王府里,晌午倒是回來了一趟。正在屋子里睡午覺,東珠和南玉……」說罷桂葉嘴邊的笑意更甚了,「王爺還是剛歇下,東珠和南玉便帶了幾個丫鬟在院子里踢毽子玩,動靜鬧的挺大的。」
「後來把王爺吵醒了,王爺發了一頓脾氣,東珠便哭著走了,南玉勸都勸不住。」
顧青婉听著也忍不住笑出了聲,她看了一眼桂葉道︰「就你是個促狹鬼,你知道王爺在歇午覺,何不勸一勸她們二人?況且也好生奇怪,瞧著她們在踢毽子,王爺也沒跟著她們一塊玩。」
「王妃可真真是冤枉我了。」桂葉一邊給顧青婉拆著頭發,手上不停,嘴邊帶笑,真是應了一副促狹的樣子,「王妃也知道,她們二人是惠和公主身邊的人,奴婢不好勸,也勸不動,便只能由著她們。」
寶鈿和金釵二人交換了一下眼神,金釵是個嘴毒的,便笑諷道︰「想必東珠和南玉以為吵醒了王爺,王爺性子好,也會跟著玩一會兒。可偏偏遇到王爺今天倦了,沒討到好,倒是踢了硬板子。」
顧青婉瞧著她們一人一句的,便適時打斷了這個話題︰「王爺如今去哪里了?」
「醒了之後便去外院的小書房里睡了,奴婢方才打發人去看過一次,這個時候想必也醒了。」見顧青婉沒說話,桂葉又道,「那我去請王爺過來吧。」
桂葉剛踏出幾步,猶豫了一會兒,這才道︰「王妃,我瞧著東珠和南玉十分喜歡桃枝,前兩日南玉尋她說了幾次話,今日我瞧著東珠又和她十分好。」
顧青婉點了點頭,又問了桂葉今日府里的一些瑣事,這才讓桂葉打發人去外院里請鄭瑞。
鄭瑞進來的時候,顧青婉已經休息了一陣子,臉色倒是沒先前那般難看了。鄭瑞見了顧青婉,難得的皺了眉︰「青婉,你的臉怎麼黃黃的?」
顧青婉聲音一梗,這兩個月來她早已經對鄭瑞仿佛是不經意、但她听到耳中卻覺得有些惡毒的話產生了免疫力,只能皮笑肉不笑的咧了咧嘴︰「咱們府里,應該有不少侍衛吧?」
從開國皇帝收了各地藩王的權力之後,王侯府中便不能再養私兵了,但是尋常的護衛還是允許有的。自從先太子被刺之後,裕豐帝有心到底是有些擔心,因此幾個王府中的守衛又比尋常人家更加森嚴。
靖王爺對鄭瑞看的緊,如今又是特殊時期,瑞王府的侍衛應該有不少。
她雖然有幾房陪房,可這樣的事情凶險的很,自然是要找那些有功夫在身的人去做穩妥一些。
鄭瑞眨了眨眼楮看著顧青婉,半晌才道︰「當然有啊,以前我在靖王府的時候,偷偷溜出去時經常被人逮到。」
顧青婉眼神閃了閃,便道︰「我想讓人幫我打听一件事情,只是又沒有什麼人手,你說說看,若是我要尋府中的侍衛出去探消息,應該找誰?」
「找杜荊啊,我每次出門被抓到,都是他讓人放我走的。」鄭瑞的答案月兌口而出,又笑的十分狡猾了,「你要是端午陪我出去玩的話,我就讓杜荊答應你,打發人幫你出去探消息。」
顧青婉雖然覺得端午那日外頭必定悶熱的很,卻還是滿口答應了下來。只是去見杜荊時,鄭瑞拖著她的手不放,她也只能把鄭瑞一起帶到了偏廳里。
杜荊還是十分沉默的樣子,五官並不出色,甚至可以說是毫無特色。因他是鄭瑞身邊的貼身護衛,如今鄭瑞也在,她倒不用太過避諱。
杜荊行了禮,便退後幾步。他知道此次是顧青婉尋他過來,便只等顧青婉開口。(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訂閱,打賞,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