謹行慎言 第七十二章 白達旦

作者 ︰ 謹行慎言

一路顛簸又加上一路都在數步子記方向,當她被從馬上放下來,真正腳踏實地站在陽光下面的時候,錦言終于忍不住一口血吐出來整個人暈了過去。

這可把一眾白達旦人嚇到了,現在大宋的這個王妃對他們來說,那可就是一只會產金羊女乃的金羊,如果這金羊有個什麼三長兩短那可就真的是完了。負責這次出任務的小頭目立刻派人去請了部落的巫醫大人和會漢語的阿里木兄弟來,又趕緊去請了幾個女眷過來把她抬到房里放到床上,這才略微喘了口氣。

好在沒多久,錦言便自己醒了過來。她睜眼望去,見四周皆是陌生的面孔,恍然間一時有些不知自己身在何方。

「我叫阿里木,以後王妃有什麼事就找我。王妃感覺怎麼樣?」一個操著生硬的漢語的年輕男子問道。

「我好多了。」想來這里便是白達旦部落的駐地了吧,錦言生怕自己忘記了路線,趕緊又在心中默記了一遍,確認沒有什麼遺漏,便又說道︰「我的兩個丫鬟呢?別人我用不慣。」她掃了一眼周圍陌生的僕婦。

「這個我不能做主,我去幫你問一問我們頭人,請王妃先喝藥。」阿里木把手上的藥遞給邊上的一個女眷,用白達旦話交代道︰「我去找頭人,你喂她喝藥。」說完便匆匆走了出去。

那白達旦婦人手里端著藥,不停地用白達旦話勸道︰「喝點吧,不喝藥怎麼會好呢?」

錦言只裝作听不懂,扭過頭去一心整理自己的發絲。

那婦人急得不知怎麼才好,拿著湯匙盛了藥一個勁兒的往錦言嘴邊送。錦言不願喝這藥,擔心里面有什麼,便不停的躲。兩人一個往前送,一個向後躲,也不知是手踫著了臉還是臉踫著了手,那婦人手上一個不穩,裝藥的小木碗便滾落了下來,撒了一地藥。

「怎麼回事?」一個略帶磁性的聲音響起。

錦言和那婦人同時看去,只見一個胡子結成麻花辮的中年男子走了進來,後面跟著的正是之前的那個阿里木。

那婦人一看見那中年男子馬上跪下去說道︰「見過哈森頭人。」

那被叫做哈森頭人的中年男子又問了一遍,「這是怎麼回事?」

那婦人驚得把頭深深地埋下去,聲音里都帶著一絲顫抖的回答道︰「大宋王妃不想吃藥,我喂她吃,結果就灑了。」

哈森用眼角隨意掃了她一眼,道︰「不用你來伺候了,回去吧。」

那婦人听到這話,大驚失色,張大了嘴,但又不敢說什麼,只回了聲「是」便失望至極的退了出去。

哈森踱到錦言床邊,道︰「趙王妃這是怎麼了,難道還怕我們在藥里下毒不成?放心好了,我們只求財,不會傷了和大宋的和氣的。」

錦言只裝作听不懂,一臉不明白的看向哈森身後的阿里木,阿里木趕緊翻譯了一遍。錦言做出一副嬌生慣養的模樣,板著臉說道︰「我都說了別人我用不習慣,她們這麼粗手粗腳哪里能服侍好我?我只要我的那兩個丫鬟!」端硯倒還沒什麼,一身武功在身更何況他還是男扮女裝,她擔心的是子衿,不怕一萬就怕萬一,還是把她們都弄到身邊為好,何況三人再一起也好有個商量。況且,她也不想再連累這些無辜的白達旦婦女了,看剛才那中年婦人下去時的模樣,只怕說不定還要受責罰。

那哈森說道︰「若是讓你們三人聚在一起,只怕還要多生出許多意外,為了防止這類情況的出現,還請趙王妃多多理解。」

耐心的听完阿里木結結巴巴的翻譯,錦言這才冷笑著說道︰「我們三個弱女子加在一起只怕還抵不過你們男人的一只手,會出什麼意外?再說,你們把我擄來的時候,怎麼就沒有考慮過這些事情?」說著她又放出狠話,「我一日見不到我的兩個丫鬟,就一日不吃飯不喝水,到時候就讓我夫君來見我的尸體吧!」

哈森看了看一臉嚴肅的錦言微微嘆了口氣,「好吧,我同意。但是,你必須答應我,你們主僕三人不準踏出氈房一步。」他從她的眼楮里看到一種認真,如果他不把那兩個丫鬟送了過來,只怕她真的會說到做到。

「為什麼連房門都不能邁出一步?竟然你們已經把我抓過來了,還怕我們能逃掉嗎?這一路策馬奔騰而來,怕是有幾千里路,我們三個弱女子就是跑又能跑到哪里去?」錦言有些激烈的爭道。

哈森面色微寒,「你若是還想要那兩個丫鬟,就別再多嘴!」說完一揮衣袖便走了。

阿里木絮絮叨叨的說著︰「趙王妃,還好跟我來的是哈森頭人,如果是巴拉頭人,那你這麼和他說話可就完了……我勸你還是把脾氣收斂起來吧,在這里可不比在你們大宋。不過話說回來,如果你不是王妃這會兒也不可能一個人單獨住一間氈房了……」

錦言又一次听到巴拉頭人的名字,她想起來之前在馬上听到的「還不如巴拉頭人的新妻子好看」,心中一動,故作好奇的問道︰「這個巴拉頭人是個什麼樣的人?為什麼我這麼和他說話就完了?」她想要yin*阿里木說說關于巴拉頭人的事情,正好順路打听打听這巴拉頭人的新妻子是來自哪一族?她擔心這個所謂的新妻子就是阿茹娜!

誰知阿里木一听見錦言的問話,立刻閉上了嘴巴,什麼也不說。

錦言眼楮一轉,又問道︰「那你說你們的哈森頭人會把我的兩個丫鬟送來嗎?」。

阿里木點點頭,道︰「會的。只要哈森頭人答應了的事,就是一定會辦到的!」

錦言粲然一笑,再問︰「那你給我說說哈森頭人吧!」

阿里木听見錦言又問他們族里的事,拿手在嘴巴上一比劃,說︰「趙王妃,你別問了。我不會說任何關于我們族里的事。」

沒想到這倒是個嘴巴緊的,錦言心中暗暗思量,看來只能晚上讓端硯出去探探了!

哈森果然守信,不過一盞茶的功夫,就派人把子衿和端硯送過來了。錦言仔細的看了看子衿身上,見除了手上有繩子綁的勒痕之外再無其他痕跡,這才徹底放下心來。

她料想哈森之所以不讓她們幾個出門,十有八九是擔心她們看到什麼不該看的。至于什麼不該看到的……出去探探便知道了。思及此處,錦言借口要休息,把阿里木請了出去,又一陣亂發脾氣把留在那里伺候的幾個白達旦婦人都趕了出去,只留她們主僕三人在帳內。

哈森接到稟報,說大宋趙王妃把所有人都趕了出來。他也只是沉吟了一會兒,讓人加強警戒千萬不能讓她們三人中的任何一人踏出房門半步。

當日半夜,錦言房里燈火通明。

子衿端著水盆預備出門打水,門口站崗的兩個白達旦人一人舉著一把明晃晃的大刀,往前一攔示意她不要再往前走半步。子衿被兩把大刀交錯時發出的「」的一聲響,嚇得汗毛都豎了起來。但她想想小姐的交代,努力使自己鎮定下來,說︰「我、我們小……小姐,要沐浴!」

那兩個白達旦人听不懂漢語,只拿著刀不停的在子衿面前晃,示意她快回去!可子衿也听不懂白達旦話,她一邊舉著手中的水盆,一邊在身上比劃著說︰「沐浴啊沐浴,你們不沐浴的嗎?」。

等阿里木一頭大汗的跑到錦言氈房前的時候,那里已經圍了一圈人了。

一個白達旦人看見阿里木,高聲嚷道︰「快讓開一條路,阿里木來了,看看這小妞要干嘛!」

眾人慌忙讓開一條道,阿里木走了過去問︰「怎麼回事?」

子衿此時已經不害怕了,她舉著水盆說︰「我們小姐要沐浴!」

沐浴?阿里木有些听不懂這個詞的意思,他看了看水盆,猜測的問︰「是要洗臉嗎?」。

子衿搖搖頭,說︰「誰和你說要洗臉啦,我們小姐要洗澡!」

現在這個時候,要洗澡?!阿里木一怔。

邊上有人問︰「阿里木,那個漂亮的小妞舉著個盆說什麼呢?」

阿里木嘆了口氣,無奈的翻譯道︰「大宋的趙王妃說要洗澡。」

此話一出,人群中一陣哄笑。

有人說︰「又不是要成親,洗什麼澡啊!」

還有人說︰「在這茫茫沙海之中,要洗澡?沒弄錯吧!」

錦言一個人坐在氈房中靜靜听著,听到這句,不禁精神一振。茫茫沙海……難道他們現在根本就不是在草原中,而是身在沙漠之中?怪不得沒有人能找到白達旦的駐地了,因為他們的駐地根本就不在草原上。

沒錯,此時氈房之中只有錦言一個人。

早在子衿和外面兩個站崗的白達旦人爭起來的時候,端硯便換了一身夜行衣,趁著眾人的注意力都放在氈房門口,一個翻身從頂上的通氣口躍了出去。他身負錦言的命令,要去找到那巴拉頭人的氈房確認他的新妻子是不是阿茹娜,另外還要四處探探地形,方便將來偷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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