謹行慎言 第八十二章 叛逃

作者 ︰ 謹行慎言

那老者從脖子上取下一個賞帶著體溫的狼牙項鏈,哆嗦著手舉過頭頂。

羅雲青示意一旁的軍士接過項鏈,一路快馬加鞭地向穆拉草原趕去。石將軍和梁小將軍的臨時駐地就在白達旦人駐地對面,雙方之間的距離不過千里。

收到項鏈,二位將軍立刻派了神射手把項鏈射了進去。

巴拉頭人和哈桑頭人正一臉莫名其妙的拿著項鏈討論著,猜不透大宋人有何用意,然而他們卻沒注意到帳篷末座的一個小頭人偷偷掀開帳子出去了。

片刻之後,巴拉頭人和哈桑頭人就知道了這狼牙項鏈代表著什麼了--桑其頭人叛逃了。

這項鏈乃是桑其頭人父親的,能夠讓他父親心甘情願的交出項鏈讓自己兒子做叛徒,那就只能說明桑其家唯一的獨子奇洛跋,怕是也要被砍頭了。

桑其家人丁單薄,只這麼一個兒子還是在桑其四十多歲的時候出生的,全家都把他當了寶。桑其本以為這次被偷襲,他父親以及兒子都已經被大宋人殺了,沒料到大宋人竟把他父親的項鏈送來了。沒人比他更了解這項鏈代表的意義,當年駐地還在穆拉草原的時候,有一次夜里十歲的他跟著父親第一次和族里人出去「打獵」,只留了母親、幾個妹妹以及剛出生的幼弟在家。不料,當夜睡得正熟的時候,被狼群模進了帳子,等到其他族人趕到的時候,除了一地的血之外,什麼都沒了。他**、他二妹三妹小妹、剛出生的弟弟全都被狼吃了。

這之後,他和父親日日夜夜在草原四處游蕩,終于找到了狼群的老窩,他父親親自把頭狼干掉,取下它的一對尖牙分別串成兩串項鏈,從那以後他和父親再沒取下過那項鏈。

他知道父親讓大宋人送來這項鏈的意思--再沒什麼比桑其家的傳承更重要了。他現在已經五十多歲了,若是奇洛跋出了什麼事,桑其家怕是就要真正斷送在他手上了。

誰都知道奇洛跋對桑其家意味著什麼,一時間帳子里冷了下來。巴拉頭人捧著項鏈,問︰「哈桑,要不要去追?」

哈桑不言不語,半晌才仰天長嘆道︰「罷了,桑其家就這麼一個獨子,他也是迫不得已,何況他也只是孤身一人前去。」哈桑頓了頓,道︰「巴拉,那毒藥的解藥你親自去找巫醫,把全部解藥都拿過來貼身收好。大宋人的這一計真毒!」

羅元青看看太陽,差不多到了半個時辰了,便下令道︰「斬!」

原本按照趙頡的命令,應當是盞茶殺百人,但一盞茶的功夫無論如何也不能從養馬場跑到穆拉草原的。他正左右為難之際,龐先生找到他,讓他半個時辰殺一批人,畢竟無論如何解藥才是最重要是,殺俘虜不過是逼迫他們交出解藥而已。

桑其父親站在一旁眼見著大刀就要落在平日熟悉的族人頭上,趕忙拉過奇洛跋一把蒙住了他的眼楮。

一具具無頭的尸體倒下,鮮血染紅了這一片草原。

這震撼遠比透過養馬場的圍欄看到時要強烈的多,桑其的父親緊緊摟住奇洛跋,臉上老淚縱橫。若不是他把項鏈拿出來,只怕此時他和奇洛跋也變成這無知無感無覺的尸體了吧!

當第三批俘虜被拉出來準備行刑之際,桑其趕到了養馬場。

羅元青暫停了行刑,親自上前恭迎了桑其又請了哈布日一起進到房里議事。進到房里,羅元青親自倒了茶給桑其,又請人把桑其父親和奇洛跋令到空房休息,這才開始問桑其箭毒的事。

桑其既然為了家人叛逃出來了,此時又見羅元青十分禮待他,便把情況一五一十的說了出來。

這箭上的毒乃是一種密毒,混合了數種毒藥,解藥也並非是一種,而是對應的數種解藥。桑其叛逃之際,走的匆忙,至來得及去巫醫那里隨手偷了一瓶解藥。

羅元青接過解藥立刻派人送了回去,又問了桑其一些關于白達旦舊駐地的具體情況。這才知道白達旦部落上面有兩大頭人,下面還有若干小頭人。大頭人哈桑謀略第一,而大頭人巴拉則是武功第一。這小騰格里沙漠的駐地,就是哈桑頭人想到的主意,他派了無數其他各族俘虜找到了這麼個天然的絕佳庇護所之後,便舉族搬遷過去了。

說話間,便見外面進來個老者。

羅元青趕忙站起來上前迎接道︰「龐先生,您老怎麼親自過來了?」

龐先生道︰「你送來的這解藥真還有幾分用。王妃服下好,雖然還沒醒,但大夫診治過後說,好歹情況沒有再繼續惡化了。」他說著上前一步,指著桑其,道︰「這位就是白達旦的桑其頭人吧?」

羅元青答道︰「正是。」

「好!那還要有請桑其頭人替我指認一些人。」龐先生笑著說。

很快,第三批俘虜換人了的消息,傳了出來。那白達旦探子一听得到名單,嚇得都顧不上是否會暴露身份了,一路疾馳回到駐地稟報了諸位頭人。

原來那第三批俘虜里面赫然有哈桑頭人和巴拉頭人以及其他幾位小頭人的雙親!

巴拉頭人听到稟報,手里正端著喝酒的大海碗,一時沒抓牢,「 」的一聲,掉在地上摔得粉碎。雖說是早有心理準備,可當這一刻真正來臨的時候,誰都受不了,那畢竟自己的親身父母啊!

有人小聲問道︰「那桑其現在如何?」

探子猶豫了一下,答道︰「桑其頭人,現在很好。大宋王王爺派人賜他千金又在河間府給他買了一間大房子,說是要讓他享受一輩子的榮華富貴,又親自允諾他,今後不干涉他們一家人的行動自由。」

哈桑頭人把手中的酒杯重重往地上一扔,怒道︰「還叫他什麼頭人!他桑其一家從今天起被除名了,他們再也不是白達旦人!」

然而不管他桑其是不是被除名了,但至少他們一家人是保住命了。

可眼下,自己的親人卻還在那跪著,隨時都會掉腦袋!

有人再也坐不住了,幾個小頭人聯合站起來說道︰「巴拉頭人,哈桑頭人,我們把解藥給大宋送過去吧!」

「送過去?」哈桑頭人轉過身來說道︰「你以為把解藥送過去大宋人就會放過咱們嗎?別看現在桑其是風光,是保住了一家人,但諸位都是養過羊的,知道什麼叫頭羊!大宋人現在就是把桑其當作頭羊,來騙咱們呢!大家千萬別上了大宋人的當!」

他又對探子說道︰「再繼續去探!」

那幾個小頭人彼此對看一眼,對著哈桑和巴拉跪拜道︰「我幾個並不是貪生怕死之輩,但是是個人都是爹生娘養的,又怎能讓爹娘就這樣被大宋人斬了?更何況就是不說我們,其他族里的兄弟們也禁不起這麼折騰啊!兩位頭人難道真定想要白達旦就這樣就此滅族嗎?」。

巴拉略有所動,他也想就這樣把解藥給大宋人,就此和解算了,他探尋的看了看哈桑。

就見哈桑一臉陰鷙,惡狠狠的說道︰「我白達旦必定和大宋沒完!誰再要說這種滅自己威風長他人志氣的話,就別怪我不客氣了!他要殺,就讓他殺個夠!解藥我是一定不會給的,說不定就是那個女人搞的鬼,不然為何她一走,大宋人就打過來了?」

那幾個頭人豁然起身,對著巴拉和哈桑彎腰行禮道︰「我們可以死,但是我們的父母妻兒不能就這樣死了,我們手底下兄弟們的父母妻兒更不能就這樣死了!」幾人說完,毫不猶豫的掀開門簾跨上馬走了。

緊接著就有人來報︰「阿其勒圖頭人、哈日瑙海頭人、孛日帖赤那頭人、馬拉沁夫頭人率部叛逃了!」

阿其勒圖等頭人在白達旦族里素來有些聲望,加之他們手下的人也不少,根本沒人攔得住他們。

哈桑頹廢的坐下,無力的擺擺手說道︰「他們要走就讓他們走吧,他們沒解藥大宋人也不會讓他們好過的。」

羅元青看著遠處飛奔而來的幾騎,他知道那是解除了武裝的阿其勒圖等頭人。羅元青轉頭對龐先生佩服的說︰「先生果真好計謀。」他們早前已經得到石將軍的通知,知道了他們幾人投靠大宋一事。

龐先生捋著胡子微微一笑並不說話。

須臾,阿其勒圖等人就到了面前,他們一路緊趕慢趕,就是擔心遲了一步便再也見不到爹娘的面了。

羅元青笑著把他們迎進養馬場,又當著他們的面把他們以及他們手下人的家眷全部松綁送到另外的房間,這才請他們到房間里議事。

阿其勒圖擺手示意不忙,他用漢語直接說道︰「我們幾個都沒解藥。」

羅元青微微一愣,笑道︰「不妨。你們願意來便是最高的誠意,我不會再拿你們的親人威脅你們的。」

「不是我們不拿解藥,是早在桑其頭人過來的時候,哈桑頭人就讓巴拉頭人把解藥都收起來了。」阿其勒圖說道。

「你是說,解藥都在巴拉頭人那?」羅元青試探著問。

「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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