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著幾日,任天欣算是安生了,各房都不再派人‘招惹’她,一切平靜如水。可天欣心中總還積滿了事兒,譬如總想找機會溜出府去,找個靠譜點的當鋪‘當當’,把從二房得來的那些個值錢不值錢的東西都換成銀票才實惠,然後再把這些票票用在該用的地方。可蕭逸清卻像忘記她這個人似的,把之前承諾天欣讓她負責采辦的事兒拋到了九霄雲外,食材不夠時,都讓隱綠去辦,弄得天欣束手束腳,無聊之極。倒是二房派來套近乎的婉姐兒還有點用場,大約是蕭玉勉鼓勵她來找天欣的,先前倒是有些拘謹,來了兩三次後,對天欣做的點心有了幾分迷戀之情,對本來就有好感的天欣更是打心眼里熱愛起來,有時過了晌午便來,來了也不回,直賴到夕陽西下才依依不舍地回去。
照顧孩子天欣並不討厭,不過是講講故事做做玩具之類的,但現下她並沒有辦法全心全意為婉姐兒‘服務’,又發現婉姐兒對她是極信任的,怎能白白辜負了這片信任之情。于是乎,從婉姐兒口中挖料變成任天欣每日必修的功課。雖這孩子過得與世無爭,卻也總算在府里生長了這麼多年,比天欣總是多知道幾層的。天欣想把大房的事兒模透,搞了幾天,才弄清楚大老爺蕭玉勤園子內的地理分布情況,比如說……古代男人常常會藏私人東西和用來辦公的書房。順便,又問了問三爺蕭玉忠的八卦,除了之前知道的公子相,還知道她老婆是個沒用的主,連兩個妾室都比他遭人待見,兩個女兒甚是不得婉姐兒喜愛,貌似她們總愛對婉姐兒使壞,看來是一家子心術不正的,但據說因為妾室都貌美艷麗,蕭玉忠也不是個丑主,因此這倆女兒就相貌而言,是甚得祖母喜愛的。
天欣不知蕭三爺何時會來找茬,反正呆著無聊,就想找機會往大老爺蕭玉勤房里跑,卻總不得機會。那日傍晚下了一場大雨,卻下得不爽利,有些悶悶的。任天欣給蕭逸清他們草草找補(找︰二聲,補︰輕聲)了一頓吃食,就尋思著是不是要偷偷去模個底。正想著,又是一陣大雨,這次算是補全了,等雨停時,天已然墨墨黑。任天欣換了件駝色小襖,加了件丫鬟們慣穿的青緞背心,低調地想,自己這小身板做起偷偷模模的事兒,比前世那高挑身材可容易得多。
蕭府內部的治安並不算嚴密,畢竟不是什麼官府要宅,巡夜的主要徘徊之處也多是幾個門口。任天欣等到丫鬟們都打了水,回了下人房,整個府宅籠罩在夜色之中,便溜出了清暉園。因著個子矮小,門房之類並不難避開,雖是如此,繞過這些院落,混進大老爺的園子時,天欣貼身的衣物仍是濕透了。她打開手中的‘地圖’,暗暗責怪婉姐兒,怎麼她敘述的跟真實場景就差距那麼大呢長大一定就是個徹徹底底的響良牙
大老爺的書房幸虧不在顯眼處,周圍遮擋的花草樹木為數不少,給任天欣的秘密行動增加了幾分優勢。天欣四處打量一番,沒有發現有視線能看到這兒,于是貓著身子移步上前。書房的門並未上鎖,天欣趴在門縫上偷窺了幾眼,里頭沒有蠟燭自然也沒人待著,于是一閃身溜了進去,門發出的吱呀聲並不響,讓天欣松了口氣。進門淡定下來,天欣才發現疏忽了,這時代手電之類的都沒有,窗戶、縫隙能透進來的光線並不足以使人看得清楚,雖然身上帶著火折子,卻是不敢用的,無緣無故書房亮了燈,不是明白白地告訴下人們,這里進了賊麼?
在門後蹲了一會,任天欣讓自己的眼楮適應黑暗,希望微弱的明亮能讓她目能視物,這時候她真心的羨慕起暗精靈的夜視能力。幸虧古人的視力比二十一世紀人要強了許多,天欣適應後勉強能看得出屋內的擺設,她辨識了書桌、背式椅、書櫥、屏風、博古架之類大物件的位置,模索著認了認暖盆、盆栽、圓墩的所在,心里想著,書上總說,做賊的都是在感覺安全的時候,腳跟踫到個花盆之類的才破功的,今日自己可不能陰溝里翻船,打翻個面盆啥的,若是這回被抓,可是鐵錚錚的沒人救得了了。
萬分仔細地勘察了書桌,上頭除了文房四寶,並沒有多余的物件,連本雜書、筆記都沒有,這為大老爺到底是不是在這兒辦公的呀,收拾得也忒簡潔了吧。移到書櫥邊上,面對這一大架子的書,天欣生出些許後悔,貿貿然跑來,還是趁著夜色,真是無的放矢,看來很難有些什麼收獲了……又極不甘心,于是在書堆里頭亂模,尋思著最好能有哪本書一拔出來就打開個暗室什麼的。
小說里說的都是假的,拔了幾十本書,再小心翼翼地放回去,天欣踮著腳丫累得半死,一點暗室的痕跡都沒有她拍拍手上的灰,在黑暗里巡視,不知道還有哪里可以著手,直到听到輕微地腳步聲靠近房門,天欣才真正著了慌,NND誰這麼晚還來書房玩吶,要嚇死姐麼?怎麼辦,這回難道又要死在這兒了?(為什麼是‘又’……)小心髒竇性心律不齊起來,任天欣強作鎮靜,踮腳快速移動向屏風,貌似只有那玩意體積夠大,能統統遮掩住姐嬌小的身軀
那腳步輕盈細微,任天欣猜想要麼是個輕巧的家伙,要麼就‘又’是個練家子,應該不是那大老爺蕭玉勤,不然必定是踱著方步跟著丫鬟小廝的。她蹲在屏風後頭,大氣不敢喘,听說練家子能听息辨音,不知這心髒猛烈撞擊的聲音會不會被來者听了去。門沒有發出吱呀聲就打開了,顯然來者很專業,知道怎麼將噪音降到最低。天欣想從屏風一邊探出去瞄瞄,畢竟她的眼楮已經適應了黑暗,而來者是從亮到暗。好奇是任天欣不能克服的天性之一。
隨著那人緩緩進門的節奏,天欣的腦袋幽幽再幽幽地探過去,正要露臉,瞬間石化……任天欣終于知道了什麼叫電光火石,她連眼楮都不曾眨一眨,就瞬移了從穩穩的地面、從暗暗的屏風之後,瞬移到了高高的櫞子之上
‘任天欣,你‘被’輕功了’天欣月復語著,因為她無法從嘴里發出聲音,整個人被一種淡淡的陽光的氣息包圍著,與此刻眼前的黑暗是一種多麼鮮明的反差吶。這種氣息一直黏在任天欣的鼻尖,因為散發著這氣息的家伙正牢牢掩著她的嘴。
據說,太陽的味道是烤 蟲的味道,即便如此說道,大多數人對棉被上那種曬完後的氣味仍舊是情有獨鐘的。任天欣算是其中一個,即使如今被綁架了,她還是有片刻迷醉在此間。小時候媽媽在陽台上曬被子,她常常一蹴而起,跳著趴在那被子里,那種被溫暖和安全環繞的感覺,讓她至今無法忘懷。現在,任天欣就縱容著自己沉溺在兒時的嗅覺中,渾然忘了危險的存在。
待任天欣回過神來,視角正是透過房梁對著地面。卻只見進屋之人手中拿著一只小小的圓球,散發著淡淡的黃暈。這是什麼東東?莫非……莫非是傳說中的夜明珠?那可是個值錢玩意,而且並非常人能得的吧
任天欣再去關注來者,他並不敢點燈,動作嚴謹,明明就是個‘同行’,並且,還是個‘小同行’。來者不過七八歲年紀,梳著簡單的發髻,並不蒙面,身著半舊的織錦緞子小襖,是個清瘦的小男孩,長得秀氣,卻有一雙不安分的眼,眼神閃爍,並沒有大戶人家少爺的做派。按著任天欣的思路,這就是一副孌童模樣嘛。不過還好人家是做賊的,賊比孌童幸運多了。(堅持收藏的親們,包郵哦包郵哦晚些把手寫的謄上來,昨日35度今日38度,書房空調卻壞了,明早才能來修,汗淋淋中轉戰臥室,還是手寫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