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豐埠是個很小的村鎮,離碼頭不遠的地方只開了兩三家不大的酒館,一般都是些做水上生意的人或者船工挑夫會在這里休息吃飯。
當他們一行人進到一家稍大些的酒館時,里面已坐著不少人。鳳無雙帶著安若和言子非坐一桌,隨同而來的其他人另坐一桌。
小二上了菜安若便大吃特吃起來,言子非看安若囫圇吞咽著魚肉,關切的說道︰「安若,小心有刺,你吃慢點。」安若只是點了點頭,吃飯的速度一點也沒減慢。
鳳無雙喝了一小口酒,看安若抓著筷子的小手不停移動,瞬間就消滅了桌上的大半食物,開口問道︰「程安若,你是不是從未想過將要發生的事?」
安若抬起埋在飯碗里的臉,奇怪的問道︰「什麼事?」
「我們吃過飯之後便要上船繼續前行,你這會子吃的這麼飽就不怕……」鳳無雙說到這里就學著她之前暈船時的樣子做了個嘔吐的動作。
安若停住了正挾菜的手,感覺了一下只吃了個五分飽的肚子,又想到之前在船上自己吐的難受時的樣子,食欲一下子全都不見了。
她氣的用力放下碗筷,狠狠的說了句︰「我吃飽了。」便坐在一旁不再吭聲。
一旁的言子非不可置信的看著安若,「真的不吃了?以前你不都要吃兩碗飯的麼?」安若瞪了言子非一眼,這小子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言子非看她惡狠狠的樣子就不敢再開口說什麼了。
安若無聊的看著飯館里的其他人,也許是因為他們都是干體力活的,所以吃起飯來比她還夸張的狼吞虎咽的搶著吃,有些人還一邊喝酒一邊講著粗俗**的黃色笑話。
再看看她身邊的這兩位相貌出眾氣質不俗的美男,細嚼慢咽的緩緩吃著面前的食物,真是形成了強烈的對比。
不過安若一想到言子非和鳳無雙之前對她做的那些可惡的事情,只覺得他們倆都是被華麗外表偽裝起來的惡魔,金玉其外敗絮其中
吃過了飯他們三人就在碼頭邊等待著挑夫為他們把最後幾箱東西搬上船。
這時有一艘漁船靠了岸,從船上下來的人身上都或多或少的帶著傷,岸邊有人問道︰「你們這是在空聆峽遇險了?」
一位上了些年歲的老者說道︰「我們回來時已有兩艘船在那觸礁了,幸虧老朽的漁船牢固靈活,才得以幸免,最後也只救了這幾個兄弟的命,其他人恐怕都遇難了。」
安若听他們這樣說,于是問道︰「老先生,到朝州要經過空聆峽麼?」
「這位小姐是第一次從水路去朝州吧?空聆峽可是從雲江去朝州的必經之路啊。而且這幾日有暴雨,老夫還是勸你們等雨過天晴了再去。」
安若謝過那老人,便對鳳無雙說︰「听見了麼?空聆峽這麼危險我看我們還是不要去朝州了。」
誰知鳳無雙卻嘴角上挑著問安若︰「怎麼?你害怕?」
「能不怕嗎?要是觸到礁石船沉了怎麼辦?那些漁夫天天與這江水打交道都會遇險,你這華而無實的舫船怎麼過的了這空聆峽?」
「呵~只要有銀子還怕請不到幾個經驗老道的船夫帶我們過這空聆峽麼?」鳳無雙說完就派人去尋願意帶他們過空聆峽的船夫了。
直到上了船,安若的心始終都有些不好的預感,情緒緊張讓她的暈船癥暴發的更加猛烈了,一天之中除了睡著的那幾個時辰基本上都是趴在船邊的欄桿上「吐」過去的,因此心里更加記恨鳳無雙了。
船向朝州方向行了不到兩日天氣就變得灰暗了起來,安若趴在欄桿上抬頭看著天空陰雲密布,心里惴惴不安起來。
空聆峽是雲江之上最為危險的一段航道,一直被往來行走的船夫們稱作「鬼門關」。
空聆就是空船的意思,因為這一帶經常有兩岸的山岩經受不住暴雨沖刷崩落而下,而上游砂石沖積至此形成的灘涂又使得原本狹窄的水道更加難行,岸邊還有許多岩脈伸展到江道之上,江底還暗藏著許多突起的礁石,船行到此必空其聆方可上下,所以才取名為空聆峽。
安若尋到掌舵的船夫,「大叔,還有多久到空聆峽啊?我看天色不太好,若是過空聆峽時遇上暴雨怎麼辦?」
「今日還到不了空聆峽,姑娘莫怕,我在這雲江之上行船已快二十年了也沒發生過太大的險情,空聆峽雖險峻但只要緩速渡過峽灘便沒事了。」安若看那大叔說的自信滿滿也只好安慰自己不要想太多。
第二天安若虛弱的呆在自己的房間內,由窗口向外望去,雖然景色在陰沉的天氣中並不十分美麗,可兩岸青山之中的猿鳴鳥叫聲還是讓她感受到了一絲生機與活力。
沒過多久安若就發現兩岸的青山也由綠林變成了嶙峋的山石,原本開闊的水面變得狹窄了起來,水流的速度也明顯加快了許多。
舫船經過一處彎道,江邊的灘涂上有許多船體的殘骸,此時正好一道閃電劈下,安若才看清那些殘骸旁邊還有一堆恐怖的白骨,安若被這景象嚇的大叫了起來。
言子非和鳳無雙沖進了安若的房間,同時問道︰「怎麼了?」
安若指著那片灘涂的手都有些發抖,「那些到底是什麼?是人的尸骨麼?」
「那里是專門堆積死難船工尸骨的地方。」鳳無雙只是平靜的說完這些,看安若更加坐立不安起來,又開口說道︰「我剛才去問過船夫了,我們已經行至空聆峽,用不了多久便可渡過這一段水路。你記住呆在房間內不要出去,以免有危險。」
「安若,你若是害怕,就讓我留在這陪你吧?」言子非看安若點了頭,便在她旁邊坐了下來,鳳無雙也找了個位置坐下。
天空電閃雷鳴的頻率更加密集了,一瞬間暴雨就傾泄而下。水流如沸的江水沖到在水面上的礁石上便泡漩翻滾了起來,使得水面看起來更加洶涌激蕩。此刻暴風雨正勢如破竹般沖刷而下,從遠處看來舫船仿佛一片落葉在驚濤駭浪中飄搖著。
安若不敢再坐在窗邊看外面的景色,趕快關了窗戶坐到了床邊。
暴雨落下的嘩嘩聲夾雜著雷鳴聲讓氣氛變得沉悶緊張。安若想給自己倒杯茶定定神,卻發現整個屋子都搖晃的厲害,就連走向桌子邊都十分困難。
剛走了兩步,船身像撞擊在了什麼堅硬的物體上一陣巨晃,安若的身體倒向地面。言子非想伸手接住安若,誰知自己也被搖晃的站立不穩,安若就硬生生摔在了地板上。
看言子非把安若扶了起來,鳳無雙從懷中掏出了一枚藥丸遞到他面前,「這是解除封住你武功內力的藥,快吃了。」
安若和言子非都有些意外的看向鳳無雙,見他神色認真,言子非便接過藥丸一口吞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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