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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鐵軍注意到夏詠薇與別個不同的態度,盯著他的眼楮明澈得似嬰兒一般,他被這雙眼楮吸引住了。他的目光停留在她臉上片刻,眸底幽深轉而又恢復到淡淡的自嘲︰「怎麼沒有!我第一次被客戶趕出來的經歷,真是永生難忘!話說那天,我去拜訪一個客戶,他正在打電話,我就老老實實地站在門口等,等他放下電話,我才敢敲了一下門走進去,畢恭畢敬地自我介紹說,某某經理,我是某公司的銷售,一邊雙手遞上一張名片。他接過我的名片,看也不看,隨手扔進垃圾桶,蔑視地說了倆字兒——‘GETOUT!’」
孫老板冷哼︰「GETOUT?還是國內好,跑出去讓那些洋鬼子罵,丟我們國人的臉。」
MARY深以為然,出于自己的身份不好說出類似孫老板那樣的話,看著李鐵軍的眼神便變得有些淡淡地了。
她給孫老板倒酒,指著手腕上的手表,噘著烈焰紅唇開始哭窮。
夏詠薇在听完李鐵軍的話,嘴抿得緊緊的。她有些打退堂鼓。她想,若是換成她,到時真不敢想像會怎麼樣。扭頭跑出去大哭一場還是一個老拳打在洋鬼子的鼻子上。
李鐵軍將夏詠薇臉上變幻莫測看在眼中,閃過一抹笑意︰「咳,我告訴你,我這輩子都沒受過這份羞辱!當時我手腳冰冷渾身發顫,用盡殘存的力氣說了句,您今天很忙,我下次另找您方便的時候來拜訪。他眼皮都懶得抬,根本就當我不存在。我也不知道我是怎麼回到租的房子里的,一進門,我一頭扎到床上,那一天,我啥也沒干,直愣愣地張著兩眼瞪著天花板,瞪了一整天。」
他說著,還做了一個古怪的瞪視天花板的動作,夏詠薇被他逗笑了。
心里越發對他佩服。人們對過往的傷心事都不願提及。即使提起,表情上也難免有幾分抑郁。可有誰像李鐵軍李總這樣的--面對牆擼灰飛煙滅之勢,卻仍輕搖羽扇綸巾,談笑風聲的呢?
時勢造英雄。趙王勾踐未嘗不是臥薪嘗膽後,有了破吳歸的榮耀。
這樣的人是不需要別人來同情的,夏詠薇改變了策略,不再一味伏低做小,興致跟著一起,嘖了兩聲道︰「估計李總當年純潔的小心靈那一下被打擊得夠嗆!那你當時想沒想過不干銷售了?」
李鐵軍見她終于也開始與他調笑,表現得更加賣力,晃晃腦袋道︰「不干?我從來沒有想過!我那時候想的就是這家公司太好了,我一定要在這家公司待下去!為了待下去,我什麼苦都能吃!我躺了一天,第二天就又去跑客戶了。我的房子,我的車子都是在那個的時候買的。之後,我便甩了老東家,自己做起了生意。」
這時,房間里靜極了。
迎著眾人注視的目光,李鐵軍奇怪地問︰「你們怎麼都不發表評論了?」
夏詠薇嚴肅地說︰「因為我們全都對您肅然起敬。」
她的話聲剛落,孫老板轉了下眼珠,一本正經地問夏詠薇道︰「問題是,你信嗎?」。
夏詠薇被他問得一愣,難道這不是真的?目光再次轉向李鐵軍。
李鐵軍點點頭說︰「我當然相信——這是不可能的。」
一般來說,絕大部分的部門,尤其銷售團隊,不願意要沒有工作經驗的應屆生,偶爾發現特別適合做銷售的、潛質好的新人,開始也都放在一些不重要的區域——第一年純粹就是培養你,沒指望你出啥像樣的業績,你也基本不可能有啥像樣的業績。入行兩年後,一多半的銷售代表漸漸就像新車跑了三千公里,磨合得好用起來。
正常情況下,大公司里,一個經理要經過在同一個職能5年乃至更長時間的積累培養而成;而管理培訓生制度啥意思呢,三年,還是三個職能各待一年,新人轉了一圈下來,就成了個全才經理。
李鐵軍方才的話半真半假。事實上,他在新加坡的那家公司沒做多久,就經朋友介紹與人合伙做起了電子產品的生意。生意一開始的幾年還經營得不錯,後來亞洲金融風暴一來,他看準形勢,做了最後一筆生意就卷鋪蓋卷兒回國了。
現在B市做鋼材生意。
看到夏詠薇恍然大悟的樣了,MARY白了她一眼,太女敕!男人在酒桌上除了吹牛逗樂,哪有幾句真話。
夏詠薇訕訕地低頭吃菜,卻已食不知味。
李鐵軍沒想到這丫頭竟如此實在,他說什麼她都信。看她的樣子,他也有些不好意思。但他畢竟是經歷得多一些,很快又厚著臉皮找夏詠薇搭話,這次都是實實在在地與她侃大山了。
夏詠薇見他主動示好,又帶著幾分討好的意思,想來要怪也是怪自己太容易相信別人。真假玩笑話都听不出來,與李鐵軍又有什麼關系。從某種意義上講,她還要感謝他給自己上了一堂生動的社會生活課。
以前,夏詠薇總仗著出身好,交際圈也廣,以為自己有著得天獨厚的出來應酬的社交優勢。
殊不知,她的那點優勢僅在上流社會的假面人生里還混得過去。而在小人物縱橫交錯的都市里,一星半點兒的也派不上用場。
委實讓她有些無力感。
李鐵軍在那里滔滔不絕的講,孫老板時不時插上一句,氣氛倒是很融洽。
就听MARY諂媚︰「喲,這麼說,李總今年還不到四十歲呀。這麼年輕,與我們孫老板可都算得上青年才俊呢。」
夏詠薇眨眨眼楮,不到四十歲?這李總與孫老板是同學,按年齡推測也應該是三十多歲的人。可怎麼就覺得李總才二十多歲比那胖胖的孫老板要年輕幾歲呢。
孫老板飛快地瞟了李鐵軍一眼,笑得意味不明,「這小赤佬還沒老婆呢。」
MARY眼楮一亮,身子不自覺地往李鐵軍身邊靠了靠,要給他倒酒。
李鐵軍大手一揮,看似不經意地將MARY的手一擋,豪放道︰「,老孫你又來了。大丈夫何患無妻。我李鐵軍雖比不過豪門旺族,但也是有車有房的。不急,不急。」
孫老板笑得兩眼眯起一縫,直道︰「這小赤佬喝醉了。」
待這飯吃得差不多了,李鐵軍搶著與孫老板結帳。
搶來搶去,最後還是李鐵軍結的帳。
夏詠薇心下卻道,孫老板是上海人,出了名的小氣,想必方才與李總搶的時候也不過是應應景吧,誰也不想在美女面前失了面子。
孫老板提議去歌廳唱歌,夏詠薇覺得太晚了,不想去。又怕這是談生意的例行之事,猶豫著看向MARY,結果MARY卻沒勉強她,還勸她早點回去休息。
又向孫老板道,夏詠薇來的路上受了風寒,一直挺著呢。
夏詠薇知道這是MARY臨時找的借口,便借驢下坡,做出不太舒服的樣子。
「不如我送VIVIAN回酒店好了。」李鐵軍自告奮勇。
啊?夏詠薇瞪著大眼楮瞧他。
他嘿嘿一笑,有著幾分孩子氣。
孫老板一愣,接著用力拍拍李鐵軍的肩膀,呵呵地笑道︰「好,好,就這麼辦吧。MARY,我們走。」
MARY對夏詠薇揮揮手,丟下‘你好自為之’的神情,與孫老板坐上轎車絕塵而去。
夏詠薇沖著茫茫夜色癟了下嘴,李鐵軍問夏詠薇︰‘冷嗎?‘
夏詠薇搖搖頭。
李鐵軍試探說︰‘要不,我們散散步?」
遙望不盡的夜色,夏詠薇有些恍惚地回答,‘為什麼不呢?」
兩人並肩走著,都有一種不太真實的感覺。
路燈散發出淡黃的光暈與朦朧的夜色交織成了一縷一縷的氤氳,白日里喧嘩的大街此刻寂靜得有如幽遠的深巷,遠處隱約傳來一兩聲犬吠,好一個夜深人靜。
夏詠薇忽然想起念過的一篇古文《口技》︰遙聞深巷中犬吠,便有婦人驚覺欠伸,其夫囈語。她清楚地記得,老師讀到‘遙聞‘二字時,微微搖著頭,一副沉醉的樣子。
「你今年幾歲?」李鐵軍突然開口問道,又覺失禮,忙補充,「年齡是女人的秘密,你可以不用說。」
夏詠薇笑著搖頭,「快21歲了。」
「這麼年輕?」李鐵軍打下打量了她一番,想到她能在TEW里工作,絕不是泛泛之輩,「你是跳級生吧?」
夏詠薇點頭,笑容里帶著幾分蕭索,「跳級生又能怎麼樣?社會經歷與工作經驗遠還不如留級生呢。」
「話不能這麼說。你太消極了。初入社會誰不都是從菜鳥級別開始的嘛。慢慢來,經驗是靠積累。一步登天的人摔得也狠。」李鐵軍從右側繞到了夏詠薇的左側,慢慢地往前走。
這是一個很細心的男人,左側正是風吹過的地方。
夏詠薇心弦一動,正想要張口說些什麼,就听他道︰「平時,你有什麼消遣?」
消遣?除了正常的上下班,她還真沒有什麼消遣。不知玩QQ游戲算不算得?只是她怕說出來,惹他笑,只搖了搖頭。
李鐵軍又自顧說道︰「我其實也沒有什麼消遣。除了應酬之外,頂多是在網上消磨時光。比如︰玩QQ游戲。你不會笑我幼稚吧?」
「不,當然不會。」夏詠薇沒想到,這一點上,兩人倒是興趣相投。(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qidian.com)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