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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一聲巨響,悠悠抬頭傻傻地看向賽場中央,一個男子以一個「大」字從半空中自由落體狠狠地砸在了游泳池中間。「啪」水面上濺起幾米高的水花,而落水的男子則一如反顧地沉到了池底。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悠悠覺得好像是有一個世紀那麼長的時間,游泳池的水面上慢慢地浮現了一條紅帶子,淡淡的,細細的,長長的,不仔細看根本就看不出來。
捂住嘴巴,悠悠覺得此時此刻自己的大腦里一片空白,手指狠狠地掐在腮幫子上,居然連一丁點兒的疼痛都感覺不到。悠悠干脆把手指伸到了嘴巴里,用牙齒使勁地咬,淡淡的腥味在口腔里蔓延。遲疑地把手伸到眼前細細地看,一抹刺眼的紅色震撼著悠悠。紅色,比游泳池里的那條紅帶子要刺目得多,可是,真奇怪呀,怎麼一點兒都不覺得疼啊?
「呼呼呼……」
悠悠猛地轉身看向坐在自己身旁的南星辰。只見南星辰原本只是略顯蒼白的臉色現在已經變得沒有半點兒血色,薄薄的嘴唇呈現一種讓人心驚的紫青色,渾身上下不停地顫抖,幾乎要從座位上跌下來。
「星辰」悠悠猛撲上去,二話不說先掏口袋。
「怎麼了?」沐姐姐這時候也從震驚中清醒了過來,畢竟算起來,她是這幾人中對南旭日最不熟的人︰「我叫救護車」
強行把藥塞進小正太嘴里,悠悠驚慌地發現這孩子根本就沒辦法把藥咽下去︰「溪溪有沒有水?飲料不管什麼都可以」說到最後一句,悠悠幾乎是在尖叫了。
可是倒霉孩子早已完全傻在了那里,根本就沒有任何反應。倒是沐姐姐一听這話,把正在撥號的手機往某娃手里一塞,「嗖」地一聲跨過前面的座位,直奔最中間的主席台。順利地搶過一瓶礦泉水,沐姐姐又以劉翔般飛躍過一排排座位,在前後不到20秒內把水送到了悠悠手里。
這要是換做平時,悠悠一定會感慨萬分。可是這個時候,她的全部心思都放在了已經氣如游絲的南星辰身上了,什麼也顧不得了。急沖沖地灌了半瓶水,可是南星辰還是沒能把藥吞下去,而此時,他的臉色已經開始發青,全身抑制不住地抽搐著。
怎麼辦?怎麼辦?悠悠死死地咬著嘴唇,腦海里不斷地回憶著前世以及今生那點兒有限的急救知識。對了猛灌了一大口水,悠悠低頭狠狠地把嘴里的水對著南星辰的嘴噴了過去。
哼你到底咽不咽?咽不咽?
「悠悠你這樣不行」沐姐姐沖過來從悠悠手里奪過了南星辰,把他平穩地放在地上,抬起他的頭,掐住腮幫子強行把藥送進喉嚨里。然後用拳頭用力地叩擊他的左胸內側,又接著按壓胸口,大約按了十幾次後,沐姐姐低頭給他做人工呼吸,再反復按壓十幾次,再人工呼吸……
看著南星辰被送到急救車上,悠悠一個腿軟癱倒在地上,沐姐姐忙在後面扶著她︰「沒事的,悠悠他剛才已經恢復了自主呼吸,不會有事的」
悠悠只覺得自己渾身冰涼冰涼的,靜靜地呆了十來分鐘才略微緩過神來︰「姐姐,我,我要去看看他……」
沐姐姐皺了皺眉頭︰「可是我們不知道救護車會把他送到哪個醫院啊。」擔心地往身後看了看,自家的小胖妞還在游泳館里面呢,剛才只顧著搶救那個男孩子,還不知道溪溪怎麼樣了。
「我,我去打听」悠悠哆哆嗦嗦地掏出手機開始撥打電話,可是因為顫抖,連按了幾下,卻連電話薄都沒能打開。
「悠悠,你先呆在這里,我去把溪溪帶出來。你不要走,就在這里,我馬上就回來,兩分鐘我保證兩分鐘就回來」
悠悠沖著沐姐姐點點頭,今天要不是有她在,恐怕星辰他已經……
不由自主地哆嗦了一下,悠悠搖了搖頭,不敢再想下去。努力穩住手指,悠悠撥通了同桌葉芙的電話︰「喂……」
「悠悠呀我現在在跟我爸吃大餐呢我告訴你哦,是滿漢全席哦真正的滿漢全席啊可棒嘍」電話那頭,葉芙的笑聲清脆又甜美,可是悠悠卻覺得是那樣的不真實。
「葉芙,星辰、星辰他出事了……」听到葉芙的聲音,悠悠忍不住落下淚來︰「星辰又發病了,很嚴重葉芙……」
「什麼?」葉芙一聲高亢的尖叫,嚇得自家老爹一個手滑把手里的青花瓷碟子給摔了個粉碎。
「救護車把他帶走了,葉芙,叫你爸爸打听一下,他在哪個醫院。快」
等沐姐姐強推著倒霉孩子出來時,悠悠已經打听到了醫院的地址︰「姐姐,快我們走」沖到街上攔了一輛空置的出租車,悠悠焦急地催促著︰「仁愛醫院師傅,快」
坐上了出租車,悠悠才略略緩了緩氣,將目光投準了倒霉孩子︰「溪溪……」
「溪溪沒事,她就是被嚇傻了。」沐姐姐輕聲安慰著︰「悠悠,你現在覺得怎麼樣?」
「沒事……」平平的聲音沒有一點兒的起伏。
沐姐姐看起來更擔心了︰「你那個同學真的不會有事的悠悠,難道你還不相信姐姐嗎?姐姐雖然不是急救科的,可是我當年讀護校的時候,可是年年都是全優啊」
勉強擠出了個笑容,悠悠覺得心里空空的。
「唉,算了,我看你不看到他是不會安心的。」沐姐姐嘆了一口氣,輕輕拍了拍懷里的胖妹子︰「我剛才看到你們的那個老師好像跑到游泳池那里去了,他大概還不知道你那個同學的事吧」
悠悠愣了愣︰「這個,我以後會告訴他的,還是讓他先去忙南……」南老師這三字卻像跟魚刺一般卡在了喉嚨里,怎麼也說不出來。
沐姐姐暗暗責怪自己這真的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只得開口催促司機師傅,趕緊開快點兒。
好在仁愛醫院離比賽的體育館並不遠,不到十分鐘車子就開到了。悠悠不等車子完全停穩就直直地沖了出去,也不管後面的沐姐姐大聲地叫喊。
「小心」悠悠只覺得自己被人狠狠地往後一扯,手臂頓時生疼生疼的。
「悠悠你沒事吧?」沐姐姐沖了上來,緊張地上下打量著悠悠︰「你這丫頭是怎麼回事啊?走路都不看車子的啊」
「悠悠?」男子好听的聲音突然在悠悠耳邊響起,悠悠抬眼看了看,隨後猛地甩開了男子的手,急吼吼地往醫院里面沖。
「謝謝你謝謝你我妹妹她心情不好」沐姐姐一邊道謝一邊道歉,還得時刻注意著呈深度發呆狀態的小胖妞。
「不用了。」男子疑惑地看向一旁呆呆傻傻的小胖妞,咦?好像挺眼熟的。
沐姐姐可不管你什麼眼熟不眼熟的,看到悠悠早已跑得沒影了,趕緊跟著上去。男子看著逐漸消失的幾人,扶了扶太陽眼鏡,喃喃自語著︰「好像是她們吧?怎麼一個兩個的都像是丟了魂似的?」
悠悠沖到了醫院里面,才想起自己從來沒有來過這家醫院,趕緊隨手抓了一個人問道︰「搶救室在哪里?」
被抓壯丁的護士乙很不耐煩地指著一個方向說道︰「咨詢處在那里」
「我問你搶救室在哪里?」
「你這人怎麼這樣啊?我都說了,咨詢處在那里」
「搶救室在哪里」悠悠一字一頓地吼著,大有你再不說我就恁死你的感覺。
「額,在二樓。」被悠悠瞬間外放的殺氣給弄懵了的小護士趕緊指路。
隨手將人往旁邊一丟,悠悠殺氣騰騰地沖到二樓。
二樓,搶救室外面。
並排的五間搶救室有三間亮著正在手術中的燈,其中一間的外面圍著一群人。
「南旭日的傷勢很嚴重嗎?我看他都已經沒有意識了。」
「頭部猛烈撞擊跳台,然後又無意識落水,能不嚴重嗎?」。
「主要是頭部傷勢嚴重吧?後腦勺撞擊跳台。」
「會有生命危險嗎?」。
「現在怎麼能知道啊?得等搶救結束啊」
「等醫生出來吧都快別吵了」
「有聯系他的家人嗎?」。
「聯系了,可是沒有人接電話。」
「怎麼會這樣呢?好端端的,以前從來沒有出過這樣的事啊」
「……」
悠悠麻木地走過去,往搶救室旁邊的牆角一蹲,雙手抱住膝蓋,一言不發地把頭埋到膝蓋上。怎麼會變成這樣呢?怎麼會這樣呢?
「悠悠悠悠」葉芙急匆匆地跑了過來,後面還跟著不斷擦著汗的葉老爸︰「星辰怎麼樣了?」
「悠悠,姐姐可算找到你了」
「星辰?悠悠,星辰出什麼事了?」
「咦?舞美人兒,你這是怎麼了?」
一大堆的聲音瞬間把悠悠埋沒,悠悠迷茫地把頭從膝蓋中抬起來,看著把自己團團圍住的幾人,一時間大腦死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