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若瞳只身穿著病號服,右手托著左臂就出了醫院門攔了一輛磁懸浮出租車。
這時磁懸浮大多是列車,像這種出租車並不多,她跨上車,對著司機說了聲「花園小道明珠堡,」就靠在絨絨的後背上閉目養神。
司機「哎」了一聲,自來熟的問,「你這孩子怎麼穿著病號服就從醫院出來了?家里人也不來接接。」
見她不作聲,司機繼續說,「是不是跟家人鬧別扭了?我家那個混世魔王天天鬧的天翻地覆的,我說他幾句,就翻臉,哎喲,現在的孩子們啊,一個比一個都大爺!」
蘇若瞳听著司機那唉聲嘆氣,不知為何,心情就好了起來,她笑了笑,說,「師傅,我可沒跟家里人鬧別扭,我就是想回家了,手機也沒有帶,這不只能讓您送過去麼。」
司機哈哈的笑了起來,「既然是回家,我看丫頭你怎麼愁眉苦臉的,像這麼笑的,多漂亮!」
蘇若瞳莞爾,今天已經有兩個人對她說這麼笑著才漂亮了。她是不是把事情想的太嚴重了,她這個年齡的女孩子,應該是不知愁滋味吧?
這麼想著,她身上終于多了些十六歲女孩子的活潑,而不是死過一次的愁苦和成熟。
馬上要見到外公和外婆了,總不能露了馬腳,讓人看出來她不再是那個十六歲的她了吧。
她透過車窗看著一閃而過的街景,現在已經臨近黃昏,晚霞之下的城市少了些冷漠,多了些溫暖。現在天上還沒有到處亂飛的各種機車,連磁懸浮類的車也只是剛剛普及而已,司機師傅走的是大道,直聳雲霄的高樓大廈在她眼前一晃而過,高層的玻璃被夕陽的余光反射出絢麗的色彩,瑰麗的如同天邊的雲霞。
天色漸暗,京城最高的那座大鐘敲出厚重的嗡鳴聲,八聲鐘響重低音一樣震顫了她的心髒,讓她從心底里涌出一種安全感,這種震動從身體上讓她感到,她活在了這個世紀,真正活在了這個九年前的京城,而不是記憶中那些少年的時光中。
高達九十九層的蘇氏國際大廈從頂部綻放出亮眼的光華,朵朵煙花在黑夜與黃昏的交替中描摹出動人的麗色,她把臉貼到了車窗,嘴角翹了起來,輕輕的道︰「媽媽,生日快樂。」
這就是蘇氏對蘇家公主的慶賀,全球五十多個國家的蘇氏國際大廈在她母親的出生時刻同時綻起煙花,為它們的公主舉天同賀。
司機師傅也看到了煙花,羨慕的說,「這人和人果然是不能比的啊,我媳婦過生日就一家子吃個蛋糕了事,這蘇家的千金過生日,這全世界就差在全息影機上說句恭賀了,這姓了蘇,真是一輩子都讓人仰望啊!」
是嗎?司機師傅你不知道,就算姓了蘇,如果自己不努力,那麼也會被人踩在腳下,一輩子踩在腳下。
蘇家的繼承人在十八歲成年之時,每年過生日都會如此,等到蘇若瞳十八歲時,這份待遇就會從她媽媽這里轉到她身上,可是上輩子,她卻沒有這份待遇,因為,她將這份榮耀,拱手讓與了別人。
磁懸浮車穩穩的停在一座類似于城堡的別墅前,司機師傅的開車技術很好,別墅門崗上穿著筆挺西裝的青年幫蘇若瞳打開了車門,她點頭說了句「一等」,青年就拿出錢包給了司機師傅厚厚的一沓華夏幣。司機師傅立馬眉開眼笑,恭維了幾句,才開車離去。
這就是磁懸浮出租車剛出道時的規矩,只送去花園小道的乘客,且根據服務,乘客得給司機師傅分三等的報酬。這也是那司機剛剛在車上想方設法引起她笑並且恭維蘇家的原因。畢竟如今磁懸浮車可不是誰都能買的起的,開這高科技的車,如果不能掙的多,誰還願意干?
這個世界就是如此現實,而花園小道的富豪們,也是如此奢侈,京城曾流傳一句話,叫做花園人少多城堡,代步當屬懸浮好。就是說能住在花園小道的高層人士本就不多,但是這里的別墅都堪稱城堡,這里的人,你若是不坐專車,打普通的出租車還會被人看不起。
蘇家的明珠堡就是花園小道中數一數二的別墅,高高的古銅色圍牆和哥特式的風格讓整個明珠堡從外面看起來就像世紀大戰前的英國古堡一樣。蘇家的別墅原來並不叫做明珠,只是在蘇若瞳出生後才改了名字,意味不言而明。
在別墅的大門前掃描了虹膜,蘇若瞳才上了門前停放的幾輛專供代步的黑色懸浮車,里面鋪著厚厚的羊絨毯,可坐可躺,舒適至極。
如果說蘇若瞳有什麼最讓外公外婆無奈的毛病的話,那就是懶!非常懶!特別懶!要多懶就有多懶!
能躺著絕不坐著,能坐著絕不站著,蘇家老爺子蘇玖堅決不承認他家別墅前提供代步的懸浮車內這可坐可躺的設計是為了他的寶貝外孫女。
想著外公歪著眉毛搖頭的模樣,蘇若瞳忍不住笑了起來。
外公家真好,才走進去一步,心情就不由自主的輕快起來。
門崗上的青年和現在懸浮車上的司機都知道這個懶散少女的身份,誰也不多話,只安安靜靜,作為蘇家世僕,雖說這個年代早已沒了僕從之說,可是沒了蘇家,他們便不能在這個吃人的社會中像如今這樣安穩又富貴的生活下去,所以他們明白,這個少女就是他們未來的主人,誰不知道蘇家小公主喜好安靜,雖說驕縱了些,但是只要不觸及她憤怒的範圍,這個主子,還是很好伺候的。
車子穩穩的停在了第一幢房子的門前,門前鋪著綠色地毯的左面,管家常叔正笑眯眯的從台階上下來幫蘇若瞳打開了車門。
蘇若瞳從車上下來,笑著叫了聲「常叔好。」隨即執意同常叔並排一起邁步上了台階,「常叔,您是我的長輩,以後可不許再做這事了,應該我給你開車門才對。」以前蘇若瞳把蘇家對她的好當做理所當然,卻在不知不覺中傷了蘇家人們的心,這一世,她再也不會重蹈覆轍。
常叔驚異的看了她一眼,隨即連聲說了兩個「好」字,欣慰的道,「我們小瞳長大了……」
便與她說起來外公外婆的飲食起居,說外公今天在宴會上有些累了,回到家里就說想吃簡單的雞蛋羹,但是就連吳嬸做的,都說不好吃,一嘴沒動。
蘇若瞳會意,常叔這是告訴她,她今天在宴會上做的事情,外公現在還沒有消氣,至于雞蛋羹,也是賣了她一個人情。
她歡快的點點頭,「還是常叔最懂外公,常叔有心了,小瞳就知道常叔最好了。」
常叔跟她說的這些事,前世可是沒有的,那時候還是外公外婆來找的她,她還跟老人鬧別扭,就是再親的情分,也會在她一次又一次的消耗中,漸漸的磨完吧。
常叔知道她听懂了他的話,滿意的點點頭,小小姐果然長大了。常家人從祖籍就是蘇家的管家,雖名為主僕,其實情同兄弟,等小小姐十八歲時,也就是兒子常燁接替他的時候了,對于蘇家未來的主人,他不介意隨時隨地的賣個好。
听了常叔的意見,蘇若瞳沒有直接去找外公和外婆,而是徑直去了廚房,做起了外公想吃的雞蛋羹。
她一個五指不沾陽春水的大小姐,能做出什麼好吃的雞蛋羹?在廚房叮叮 倒騰了一通,終于,在外婆Liris忍不住讓僕人偷偷瞧了五次後,蘇若瞳推開要接過的佣人,費力的用右手端出了一盤黃色的極為不勻稱的雞蛋羹。
不知道她在廚房做了什麼,小臉上還沾著已經干了的蛋清,五抹六道的花了臉。
Liris早就忍不住了,急急忙忙的從螺旋的樓梯上走下來,十厘米高的高跟鞋一歪,差點歪了腳也不顧了,只是心疼的喊著︰「快放下,可別傷了手,」,說著走過來親手接過她手中的盤子放在桌上,手忙腳亂的就用衣袖給她擦臉,一面擦,嘴上絮絮叨叨不停,「寶貝兒甜心,看你這小臉花的,胳膊還受了傷,哪里能做什麼飯?你常叔跟我說你去廚房我就急了,可是你外公那個老不修就是不讓外婆去,寶貝兒,你可不能怪外婆啊,都是你外公不好。誒呀,你怎麼還穿著病號服?」然後一疊聲的讓佣人去拿她平日里穿的家居服。
Liris又拿起勺子也不往小碗中舀,直接就著那大盤的雞蛋羹吃了一口,連聲夸贊「真好吃,我外孫女做的雞蛋羹就是好吃。」
吃著吃著,又「哎喲」一聲,原來是看到剛剛給蘇若瞳擦過臉的衣袖髒了一處,哀嚎起來,「哎喲啊,我才讓Alice設計的最新蕾絲小花襖,這還沒讓我外孫看到好呢就髒了,這可怎麼辦?」
「外婆~」見外婆這一陣兵荒馬亂,蘇若瞳無奈的道,「外婆的衣服很好看的!都是小瞳不好,給弄髒了……」
「真的好看?」Liris驚喜的說,一臉的喜氣洋洋,「我就說,這可是你外婆一手教導Alice才出的新品,能不好看嗎,」又說,「既然好看,那麼為了我們小瞳髒了也是壽中就寢了……」
「什麼壽中就寢!你你你你怎麼又說這不吉利的詞兒!家門不幸,家門不幸啊!」蘇若瞳抬頭,只見一個頭發黑白相間的五六十歲老人拄著龍頭拐杖站在樓梯的拐角處,一臉的不高興。
「外公!」蘇若瞳看著這個明明身板硬朗卻硬要拄著拐杖,還非得是龍頭的,不穿西裝,整日穿著世紀之戰前的唐裝當正裝,還蓄著一把如同古人的大胡子的外公,什麼賠禮道歉,什麼乖巧穩重,什麼報仇雪恨,什麼循序漸進都忘了個一干二淨。她的眼前變得有些透亮,這是外公啊,還在無條件寵愛她的外公啊!
「Fuck!你這個遭老頭子又做什麼古!家門不幸當年你又是下跪又是玫瑰的從華夏一直把老娘追到M國?你咋不說啥男人膝下有黃金啊?現在又拽什麼不吉利,老不修!」
蘇玖的額頭青筋一跳,拐杖篤篤的在大理石地上狠敲了幾下,嘴張了張又合了合,才紅著一張老臉郁悶的罵道,「臭婆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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