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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若瞳喘著粗氣,雙目噴火的瞪著他,如同第一次才算認得這個人。李澤梟面容平淡,墨染的眉沒有凌厲的挑起,深邃的眸子里只有沉靜和安穩,仿佛他跟她說的話就像明天吃什麼飯一樣平常。
這樣的李澤梟,完全變了。
不是那個她最初認識的自高自大的紈褲子弟,也不是後來見到的那個龍膽虎威的年輕將軍,更不是與她在月夜下把酒言歡的朋友,更更不是那個因為家中突變孤苦無依真誠面對蘇家想要讓她幫助的男人。
全變了。
與其說是她覺得他變了,倒不如說她根本不曾熟悉了解過他。
李澤梟沉默不語,默默的燃起一根香煙,淡淡的煙草味道瞬間彌漫了兩個人中間,顯得這氣氛更為壓抑,蘇若瞳一直知道他是一位能夠隨意控制自己氣場和氣質的男人,可是沒有哪一次讓她感到如此的壓力和沉重。
他刀削般的側臉比最堅硬的岩石還要冷硬,蘇若瞳如今才明白,這個人身上所有的或溫柔,或文雅,或張狂,或囂張,或傲氣的樣子,全部都是為了掩飾他內心的冷酷。
她早該明白,能夠在家族遭此大禍後,平平靜靜的主持葬禮,平平靜靜的自己生存,平平靜靜的找到盟友,平平靜靜的發展李家的人,怎麼能當做普通人來看?
他的反應理智而冷靜,卻唯獨不似正常人。
他好像是,早就得知李家有此大難,又好像早就已經想好了對策,只是默默的等待這一刻的來臨,然後循著自己的計劃和規矩安安穩穩的走下去。
這個想法讓她渾身發寒,心下一突,她忽然想起了老爺子給她說過的,三大世家賴以流傳千年的根本,而李家,本來就是因為預言。
此時此刻,她忽然萌發出了不可遏制的沖動,她要去一趟李家堡,拼勁全力,也要將李家堡每一寸草木,沒一塊磚瓦和石頭的記憶全部讀取,她要知道,李家這些人,究竟是怎樣的瘋子。
出世入世,只是了為了全家死光只留下一個妖孽來獨獨支撐,難道這就是李家的生存之道?
多麼的荒謬。
「想清楚了嗎?」。李澤梟蹲體,拉伸她的胳膊,「再有三分鐘,你就可以動了,在此之前,你最好做出最明智的選擇。」
「老爺子呢?」
「終于想到了?」李澤梟從胸腔里發出悶悶的笑,「老爺子說了,蘇家現在是你做主,他只需要享清福就好,何況,有我這個孫女婿,他更放心。」
蘇若瞳的胸口深深的起伏,久久,才將自己的氣順勻了。想起常燁來後老爺子幾乎是不告而別,她忽然有一種說不出的惶恐,老爺子從來不做無用的事情,是不是他早就知道李澤梟會怎麼做,可是為什麼,他卻選擇了縱容?
猛然間,她想起來,老爺子是去了海州,而李澤梟,也在海州。
電光火之間,她好似抓住了什麼,可是再回神,卻什麼都想不起來了。
「我有什麼好處。」破罐破摔,她干脆至極。
李澤梟模了模下巴,「好處麼,」他忽然俯身在她額頭輕輕一吻,「好處就是,你會幸福安康,做全天下,最美好的女人。」
常燁下了樓,宴會仍在繼續,只是陷入了詭異的寂靜。
從宴會中央的舞台上緩緩升起的高台中,一對璧人相互依偎,男子低沉磁性的聲音在會場中緩緩響起,「今天讓大家來這里,是想宣布一件事情,今夜,不是我李澤梟與蘇若瞳的訂婚宴,而是我李澤梟與蘇若瞳的結婚宴!」話音剛落,整個宴會的會場陷入一片漆黑,忽然,一顆,兩顆,三顆金色的流光劃過上空,再然後,就是整個拱形的宴會頂部全部四射出五顏六色的光線雨,讓人的眼前都蒙上了一層霧蒙蒙的光影。
金色的流光變成種子落到牆壁上,緩緩的開出了絢爛的花,同一時刻,從四面八方旋轉出層層煙霧,連腳下的高台都變成了雲朵,兩個人就似在雲端,萬籟俱靜,只獨剩他們兩人。
「可還喜歡?」李澤梟低下頭,大手緊緊扣住她的腰,讓兩個人貼合在一起,然後他低頭,依然只是吻了吻她的額頭。
「不喜歡。」蘇若瞳咬著唇,與他擁抱,在他耳邊輕聲說︰「我以為,我可以像外公外婆那樣,讓神父來為他們主持,也想像爸媽一樣,穿著大紅色的古衣交拜。」
「委屈你了,」李澤梟嘆息,「我會補償你的。」
久久,台下才爆發出了一陣陣掌聲,李澤梟似乎要將她嵌入自己的身體里,「從今天起,無論你想要什麼,你都會擁有。」會場突然再次歸于黑暗,等光再次亮起的時候,整個高台上,已經空無一人,只有李澤梟的副官方樂笑眯眯的對大家說盡情的玩樂。
宴會場上自此恢復了鬧哄哄的常態。
「你怎麼看?」王輕風的笑聲永遠帶著輕蔑,「跟一場鬧劇一樣,這就是我們京城的三大世家?真是只有笑話可以看。」
「低聲。」王輕思扯了扯哥哥的衣角,「我看到爸爸媽媽來了,只不過我們在下層,而他們在上層,我想李家就算是成了半個空殼子,結婚這樣的大事也不能就這麼簡單。」她見哥哥不以為意,只得在上前與他並肩,耳語道︰「你忘了蘇若瞳她媽是怎麼結的婚?這三大世家結婚向來低調,像他們兩個人這樣高調的,已經算是破例了。」
王輕風哼了一聲,不再說話。
不說下面的人如何議論,上層的世家真正掌權人卻只是簡簡單單的見證,他們都與李家達成了什麼協議,婚禮完畢,就心照不宣的互相寒暄離開。
蘇若瞳扯掉婚紗的裙擺,冷聲道︰「我已經給了你面子,以後我們也算是名義上的夫妻了,如果你要用蘇家的人,只需要跟常燁說一聲就可以了。」
她扶著冰涼的扶手,將身體後仰,于是微卷的長發就在半空中四散開來,趁著濃重的夜色和若隱若現的上弦月,就似要飄入天庭的人間精靈。
她是混血,本來就比華夏人要白許多的肌膚現在更是蒼白的厲害,想起李澤梟最後給她的攤牌,她就有種立刻月兌手套弄死這個人的沖動。
李澤梟不在意她惡劣的態度,點頭道︰「多些蘇小姐成全,以後除了我會住在明珠堡外,不會影響你的生活,你可以去京華大學當做普通學生過你的生活,只是有一點,還希望蘇小姐能夠做到。」
他看著她的眼楮,認真的說道︰「請你忠于我們的婚姻。」
放你嗎的屁!蘇若瞳真想暴粗口,只是她到底受了多少念的淑女教育,忍了又忍,仍然從欄桿彈起身體,就對著李澤梟沖了過去,沒有任何花哨也沒有任何技巧的用拳頭和腳對著這個人開始了輪番的攻擊。
李澤梟如石雕一般站著不動如山,任由她對自己頭部以下的部位盡情的蹂躪。
「你以為用老爺子威脅我就有用了?」
「你以為控制我們蘇家的祖產就有用了?」
「我告訴你,你做夢!我蘇若瞳不是什麼好人,更不會什麼善良!除了我自己,沒有人能夠強迫我!」
「我沒有強迫你。」李澤梟抱緊她胡亂掙扎的身體,說道︰「我不會強迫你,我們兩人結婚,對我們都好,現在正是制度重建的時刻,冉家忙著去跟ZF玩兒,不會管商界,而軍界,如果我李澤梟連這點本事都沒有就枉為人了。」
「以後你只需要做你想做的事情就可以,你只是多了一位房客,僅此而已。」
蘇若瞳發泄完了,忽然覺得自己特別可笑。
她推開他,「我要見常燁。」只有她,才能告訴自己是不是做了一場夢,這所有的一切,都顯得那麼不真實。
「他在樓下找你,轉角往左走五十米左右就會看到他。」李澤梟又點起一根煙,看也未看她一眼。
蘇若瞳轉身就跑,好似身後跟著洪水猛獸。
常燁確實站在李澤梟說的地方,沒有多一步,也沒有少一步。她跑到他面前,肚子里有無數的話要說,可是卻又不知從何說起,只能怔愣的睜著眼楮,迷茫的沒有焦距。
常燁低嘆一聲,伸手模了模她的頭發,「小姐長大了。」
他沒有多問,只是牽起她的手,「今天總共來了三波破壞的人,我總在奇怪為什麼如此薄弱,原來是李將軍幫的忙,我們布置的很多東西都沒有用上,同樣,很多人想要做的事情也沒有成功。」
「你不跟我解釋?」
常燁的手干燥溫暖,將她的手全部包裹在里面,前所未有的安全,「我只是一個管家,所有的事情,小姐做主就好。」
這與她問的是背道而馳的回答,可是蘇若瞳听懂了。
她有一種無法解釋的孤獨感和茫然,好似這個世間如此透明,偏她一人被困在迷霧中。(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訂閱,打賞,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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