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簡牧還是將糕點夾到了寶珠面前碗碟里,寶珠不喜歡甜食的,面前的這塊糕點就是咸的。她夾過,放在嘴里,慢慢咀嚼著。
「你怎麼想到買硯台的?」沒話找話的說。
寶珠放下筷子,她吃飽了。「裕哥兒已經進學了,今天過去,就是想看看有沒有適合他的毛筆。那塊洮河硯,其實我只是覺得上面的鯉魚戲蓮葉雕得不錯,就想買下來,等四哥生日時,送給他的。沒想到,在那兒,會遇到蔡二小姐。」
寶珠不打算隱瞞,如果以後他們要一起生活一輩子,那就該將真實的一面讓他知曉。「蔡二小姐和我,似乎生來就八字犯沖,每次我們踫到一起,總會有所摩擦。」寶珠相信,江簡牧是過來人,對後宅的這些斗爭是有所了解的。
「你告訴我這些,不怕我對你有看法?」江簡牧想不明白,為什麼寶珠就願意告訴她這些。
「呵呵,」寶珠笑了,「我相信江公爺你不會,你是做的事的人,跟爹爹一樣。」
江簡牧被噎了一下,「你就不怕我認清了你,以後會不喜?」
「若是不喜的話,並不會因為認清了我才不喜。」寶珠嘴角有點苦澀,是啊,他是一個心智成熟的男人,又掌握著西北四十五萬大軍。在他眼中,她就是一個剛及笄,還不成熟的小女孩,跟他女兒一樣。這樣的她,絕不會是他的良配。看來婚後的道路,不好走啊。
看著寶珠那苦澀的笑容,江簡牧月兌口而出︰「如果你不嫌我老的話,不嫌我足以做你的父親,不嫌我兒女一堆,你可以試著接受我嗎?」。
幻听了吧,剛才在說什麼,寶珠錯愕了,驚悚了。這次換江簡牧苦笑了,他怎麼就沖動了呢?又不是剛弱冠的少年,懵懂無知。他後悔了,這樣會嚇到她吧?包間再次陷入無聲。良久,久得他都坐不住了。
「好。」寶珠輕啟嘴唇。
震驚,江簡牧不相信他听到的,目光定格在寶珠臉上。想從她臉上看出後悔猶疑的神色,但是沒有,她只是很平靜地看著他。
寶珠也是沒辦法啊,不管怎麼樣,她不可能和離,不可能離開江家,就算是死了,還是會葬進江家的祖墳。既然江簡牧都願意試著接受她了,她有為什麼不試著接受他呢?這無關情愛。寶珠相信江簡牧這時也沒有愛上她,他這樣說了,只是讓自己的生活好過,寶珠也想讓自己今後的生活好過。有了江簡牧的支持,哪怕他什麼都不做,只要在她身邊,就是一種表態了,這也算是雙贏。
「吃好了嗎?」。江簡牧換了一個話題。
「好了。」
「走吧,我送你們回去。」江簡牧率先起身,走出包間。
「郡主,別睡在外面,著涼了就不好。」午後的陽光照得暖洋洋的,有點瞌睡了。
「嬤嬤,沒事,我就是眯一會。這不還蓋著毛毯嗎?」。寶珠笑著對盛嬤嬤說。
「郡主,這莊子可不比豐城,這邊臨近山林,濕氣也更重一點。萬一著涼了,魚大夫又不在這邊,可是麻煩。」盛嬤嬤還是覺得寶珠應該回屋睡著,身子要緊。
「好啦。嬤嬤,我知道了。這不是正午剛過,太陽也不錯,你就讓我曬曬,不然都要長毛了。」寶珠央求著。
「那再拿條毯子。」盛嬤嬤無奈,又拿了毯子出來,給寶珠蓋上,還仔細掖好了,還放心。
寶珠躺在搖椅上,眯著眼,悠閑的享受這午後的陽光。看著像睡著了,其實意識已經進了空間。空間還是一如既往啊,那塊八分的地,那汪泉水,那塊平台,以及四周霧蒙蒙的一片,寸步難行。
寶珠的身體也是可以進去的,但是只有不到一刻鐘的時間,就會被自行送出空間。一般情況下,寶珠是不讓身體進去的,風險太大啊,就怕空間一個承受不住,塌陷了。
而且這人消失了,丫鬟們還不鬧翻天了。以後嫁人了估計可行,江簡牧只要不在就行。東朝的閨秀,晚上睡覺,房間的側面,守夜的丫鬟會在。這人要是不見了,丫鬟還是能發覺的。
寶珠將埋在土里的會員卡拿出來,不錯都已經有了七色光,這批的會員卡也都弄好了,過兩天回了豐城,找個機會,讓雅箏拿去下面的鋪子。
這批藥材,寶珠種的是三七和地榆,這兩種藥材都是止血的。從知道自己會嫁到定國公府,寶珠就加大了一些治療外傷的中草藥,也許有一天能夠用的到,放著也沒事。將收好的藥材放在平台靜止的一半,寶珠又去泉水里老珠子了。
泉水的珠子是寶珠給的統稱,其實都是一些珠寶玉石,還有一些在寶珠看來是石頭一樣的東西,現在寶珠也不知道干什麼用的,就放在那不管。府里的家人,寶珠都拿了合適的珠子做成不同的東西送出去。就像給爹的是做成麒麟的紙鎮,給娘的就是瓖嵌在發簪上的藍寶石。
寶珠自己有鋪子,平時也經常出去,所以家里人也不懷疑這些東西的來源。這次來泉水里找珠子,寶珠是想送給江簡牧的。自從那次婺源酒樓之行,江簡牧都會時不時送些東西給寶珠,這一晃,都一個月過去了。寶珠也沒有什麼回禮,有時繡個荷包,有時自己作的畫,有時干脆什麼都不回。
府里人也樂意見到這樣,不管怎樣,江簡牧這樣的態度,不光是做給太後和皇上看的,也是做給江府路府看的。只是寶珠就會想,這些又有多少是為了自己的?
送什麼東西好呢?寶珠頭疼了,這送東西還真是門學問。
「郡主,醒醒。」瑤琴輕輕推了推寶珠。
寶珠趕忙出了空間,睜開眼。「什麼事?」
「郡主,田二寶家的求見您。」瑤琴說明了緣由。田二寶是這個莊子上的管事,一家子的賣身契都在寶珠手里,一直還算盡心。這會求見,應該是有什麼急事。
「帶她進來!」寶珠吩咐到。
「諾。」瑤琴領命下去。
田二寶家的一得了準信,就急急跑進來。一到寶珠面前,就跪下了。「郡主,求您救救我家二妞。」
「田嬸子,你先別急,發生什麼事了?」寶珠一看這樣,就知道肯定發生了什麼他們解決不了的事。
從田嬸子的敘說中,寶珠了解了事情的經過。二妞是田嬸子的二女兒,嫁給了莊子上的大壯,一家人也是住在莊子上的。今年二十歲的二妞已經是兩個孩子的娘了。前段時間,二妞回娘家時,就提了一下,說是覺得胃不舒服。鄉下百姓,也沒覺得有什麼重要的,以為是消化不好,就去藥鋪里配了點藥,就吃了。
前天,二妞帶著丈夫孩子回娘家,自家小弟到了說親的時候,田二寶就讓女兒女婿回來商量一下。原本好好的,不成想二妞給雞喂食時,就突然暈倒了。這可嚇壞了一家人,忙請了大夫給瞧瞧。結果大夫診治後,說是濕熱疫毒內侵、邪伏血分、以至正氣虧損,氣血失調,其實就是我們現在認為的肝炎。大夫給開了藥,可是藥引卻讓田二寶一家束手無策。
在一家人毫無頭緒之時,大夫給他們一個建議,就是向莊子的主人求藥。本來這個莊子就是供應林錦記的材料產地,大夫不知道具體是誰,可是林錦記的大名誰都听說過,想來弄到藥引不難。
田嬸子就像溺水的人抓到了浮木,,當即就要去求見郡主,求她賜藥。但是田二寶不同意,他們只是奴僕下人,怎麼能因這點事就求到郡主面前。況且那藥引也是金貴的,也不是隨便就能拿出來的。
田嬸子雖然知道自家男人說的在理,可是還是忍不住傷心。沒有了那味藥引,二妞的病就沒法好了。這兩天看著女兒蠟黃的臉色,疼得嘴唇直哆嗦,一直沒能下地,田嬸子就止不住偷偷抹淚。就在剛才,二妞又犯疼了,女婿在一旁急得直跺腳,田二寶在院子里一個勁抽水煙。田嬸子狠狠心,找了個借口出門,就求到了寶珠面前。
「田嬸子,大夫看的藥引是什麼?」陶笛問了。
田二寶家的,抬頭偷偷打量了下寶珠,才開口︰「靈芝,十年生的。」
盛嬤嬤陶笛瑤琴幾個頭倒吸一口氣,這還真是金貴物事。靈芝在東朝原本就不多,就是有,也都是一兩年的,而且就在富貴人家手里。靈芝主要生產在余國,那邊多,東朝的上了年份的靈芝,一般都是從余朝進口的。
「田二寶家的,你知道靈芝有多金貴,也是你說求就求得到的。」盛嬤嬤語氣有點不高興了,她們家郡主,就算有靈芝,也是要留著保命的,哪能就這樣隨便賞了人。就算一般的富貴人家,也是不見得有靈芝的,況且她們這些做下人的,是沒有那個命能吃到靈芝的。
「就是,田二寶家的,我們敬你,才稱你一聲嬸子,你也太把自己當回事了。」瑤琴有些後悔把她引進來了。這有人太不識規矩了。
「郡主,奴婢知道這不合規矩,可是奴婢不能眼睜睜看著二妞就這麼去了,留下兩個孩子,奴婢不忍心啊,還求郡主開恩?」田二寶家的的不住的給寶珠磕頭,老淚縱橫的,那張臉更是不能見人,額角已經有血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