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在世,最傷痛的之一,就當屬生離死別了。
回憶起那年的過往,寶珠不勝唏噓。這一晃眼,都已經十一年了,時間過得真快啊。
「六姐姐,忘恩現在還好啊?」湘菁咽下一顆荔枝,還不忘打听一下。
寶珠有點想掀開面紗,用手去抓臉上的那道疤了。這還沒動作的,就瞥到盛嬤嬤一臉不贊同的神色,只得強忍著。「听梅姨說,再過段日子,就該回來了。他倒是對醫藥很有研究的,這幾年也一直在外面的。」
寶珠不知道湘菁為何提起這段往事的,那鑽狗洞的經歷,小時還好的。現在姐妹都長大了,再說似乎不太好。
「今天早晨路過以前我們偷跑出去的狗洞那里,原本就是被堵上了,這會那兒的樹都長得老高了。」湘菁優雅地喝了一口水,真不知道,吃荔枝還喝什麼水。「突然就想到了那時的事。六姐姐,小時候的我,是不是特調皮的?」
「你現在才知道啊。」寶珠嘴角抽了抽,一想起現在帶了面紗,湘菁看不見的。「小時候的你可沒少搗蛋的,二嬸可是拿你一點辦法都沒有的。每次被抓到了,還總想著拉上我做擋箭牌的。」
「那不是府里人都說六姐姐好,在府里人的眼里,六姐姐就是乖寶寶的典範。有什麼事,也舍不得責罰六姐姐的。要是不拉上六姐姐,我這手不知要被打爛多少回了。」湘菁還是很得意的,每次只要有六姐姐在,基本上都不會挨罰的。
寶珠禁不住頭疼,「你啊,還好意思說的。有回你淘氣,還將大姐姐最心愛的釉青花瓶打破了,氣的大姐姐拿著雞毛撢子追著你跑了大半個路府。弄的是雞飛狗跳的,那花瓶可是大姐夫給大姐姐的,平時大姐姐可寶貝的緊。」
听到寶珠听到這個事,湘菁也有些委屈了。「我那時還小,怎麼知道那個花瓶那麼珍貴的。我當時真沒想去踫那花瓶的。後來听到大姐姐的聲音,一時緊張,才錯手打翻了那花瓶的。」
「還說呢,那花瓶整個東朝僅存都不超過雙手之數。本來就是前朝的東西,大姐夫磨了很久才從老瑞王妃那里求來的。也虧的大姐夫是老王妃最疼愛的小孫子,不然也求不來的。你就是那麼不小心一下子,能叫大姐姐不生氣的。」
「我也不想的。」湘菁也想不到那花瓶那麼珍貴的,不過好字王府那邊也沒追究。後來二嬸也送過去了相應價值的物品,這事才算揭過。
「府里的姐妹各有千秋。大姐姐端莊美麗,就不說了。後面的那些個姐姐們,也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知書達理的。我也只有六姐姐這可以來的,六姐姐不像他們,刻板無趣的很。」湘菁翻了翻白眼。
這豐城的貴女,不管是文臣還是武將家的,表面上看,一個個的規矩都是頂好的。一會這不行,一會那不可。就說那年鑽狗洞的事,換成是大姐姐的話,只怕不用湘菁開口,就被被關在院子里閉門思過的。也就只有六姐姐會陪著她瘋玩,只是湘菁奇怪的是,為什麼就是這樣的六姐姐,依然還是有許多人覺得她優秀的。
「你的臉怎麼樣了?」湘菁看著戴著面紗的寶珠,總算問出口了。
「沒什麼事的,這幾天用了定國公送來的藥,已經有起色了。」隔著面紗,寶珠用手指輕輕的撫模著傷痕處,這容顏丹也確實不錯,雖然比不上空間的泉水,不過在這世間也是奇藥了。
白天有著丫鬟給她用容顏丹敷在傷痕處,晚上偷進空間,用泉水在擦洗一遍。那傷痕已經在緩緩收攏了,可以看出新的粉紅的肌膚了。
「本來就該他們出力的,六姐姐要不是為了曉涵,哪里會遭受這罪。不過六姐姐你也真是的,容顏對一個女子來說是何等重要的。」湘菁嘟囔著。
「這幾日,城里有著很多的流言,有些還特離譜。」盛嬤嬤也憂心忡忡的。
「就是啊,我當時還是跟著六姐姐一起去的祥王府,都知道的不多,那些個百姓又是怎麼知道的,還有理有據的。不過,都是說六姐姐好的。」湘菁還是很佩服寶珠的,在沒有容顏丹之前,六姐姐也沒有尋死覓活的,也是很安靜的。換成是她自己,定是做不到六姐姐這般的。
其實也沒有什麼的,寶珠是因為有空間泉水的存在,不然還真不會那麼淡然的。只是也不知道怎麼回事,茶花宴後,豐城里就流傳著柔嘉郡主為了救定國公府的嫡次女,從容毀容的事。在這件事的議論下,在加上有心人的淡化下,祥王府的事件被壓了下去,也就僅僅在少部分人中流傳著。畢竟,當初參加茶花宴的官眷,也是三品之上的。
這樣一來,寶珠反而得了個美名。說是這還沒過門,就大義救了夫家的女兒。
還有的說是祥王府的茶花宴中,不知何故進了盜賊。在王府護衛的重重包圍下,盜賊走投無路,抓了江小姐。被逼狠之下,本來要拉上江小姐賠命的。卻在危急時刻,叫柔嘉郡主沖了上去。江小姐雖然救了下來,但盜賊的那一刀卻劃過了柔嘉郡主的右臉。刀上有毒的,柔嘉郡主的救回來了,但是臉卻毀了。
還有的說是茶花宴時,進了賊人,到處放火殺人。這些閨閣女子,慌亂中擠成一團,不知道怎麼的有幾個掉到了園子的河里。那柔嘉郡主在落水時,發現不遠處掙扎的是未來夫家的女兒,就拼著力氣救了不會游水的江小姐,卻在江小姐的掙扎下,叫水里的岩石割傷了臉。在水里時間又長,延誤了救治時間,傷口泡的發白,沒了復原的機會。
還有的說,江小姐和另一位小姐不知道怎麼的,吵了起來,結果還動起了手。兩人本來就是大戶人家的小姐,這一爭吵,雙方各自的下人就上前幫忙。結果就傷到了上前勸架的柔嘉郡主。混亂中,就被發簪給劃到了臉,毀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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豐城流傳的關于寶珠的毀容事件有很多的版本,而且還越傳越離譜。不過這些都有一個共通的地方,就是寶珠明事理識大義,為了維護江小姐,才受到的傷害。
寶珠也是昨日才得知的,先前丫鬟們都在擔憂寶珠的臉,想方設法的開導寶珠,盡心盡力地伺候著寶珠。出了寶珠閣,就不管事的,也沒顧上城里的傳聞。
後來定國公送來了奇藥,寶珠閣的人才將提著的心放下來,也才開始關注府里府外的事。這不,才知道了城里的傳聞。寶珠閣的人可是與有榮焉的,主子有了好名,他們也沾光啊。只有在宮里生活過的盛嬤嬤,神情中有著隱隱的擔憂。
「六姐姐,我哥昨日去我那里做了做,其間說了一件事。」湘菁已經吃完了她面前的那一碟荔枝了,接過了蘆笙遞給她的濕毛巾,擦干了嘴角和手。
寶珠頓了一下,隨即恢復了正常。既然是五哥說的,又讓湘菁來轉告,只怕也是今天湘菁來到寶珠閣的目的之一。
看了看寶珠的神色,湘菁才道,「平楓表哥去了星遠峰,說是要摘奇寒蓮花。」
寶珠心里一酸,傳聞星遠峰的奇寒蓮花有著生死人肉白骨的功效。星遠峰離皇家的避暑勝地圓逸園很近,其峰山勢險峻,壁立千仞,群峰挺秀,以險峻稱雄于世。從山腳至峰頂是沒有道路的,若是想上去的話,也就只能是攀爬的,一個不小心掉了下去,就是尸骨無存。星遠峰不光是無路而上而聞名的,它還有一個有名的地方在于,星遠峰上有寒蓮。只要是學醫的或是稍微有點草藥知識的,都听過寒蓮的傳說。
傳說中,在星遠峰的峭壁上,有著奇寒蓮花,靠吸收月光生長。這蓮花長在絕壁上,非是人力所能企及的。寒蓮常年不見日光,又是生在在背陰一面,吸收了月光的精華,其質奇寒,手踫上去,血液都不便流通的。而且就算你能摘到寒蓮,還有一個大問題就是寒蓮離了生長的絕壁不到一炷香時間,就會迅速枯萎凋零,而要放在一種特殊的容器里。
「表哥他現在?」寶珠有點擔心。
湘菁輕嘆一聲,這就是命啊,「他回來了,沒什麼大事,就是受了一點皮外傷。」
別看湘菁說的輕松,就算嚴平楓有武功,要登上那星遠峰,只怕也要費一些功夫,並不像說的那麼簡單,也就是皮外傷。
其實嚴平楓還真不是僅僅是皮外傷,還受了不輕的內傷。峰頂本來就是常年積雪的,背陰面又是見不到陽光的,這麼多年下來,可想而知。那寒蓮還在絕壁上,光禿禿的絕壁上,沒有落腳的地方,還滑不溜秋的,要摘到寒蓮,可以想象要經歷怎樣的磨難……
還大陸的記載上,極寒蓮花蓮花現世的不超過五朵。是不是真有生死人肉白骨的功效,寶珠不知道,但是其價值卻是毋庸置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