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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陳氏歇了午覺起來,便與趙明禮說起去看莊子的事情。趙明禮也曉得她呆在內宅成日里無聊得很,可又覺得她帶著兩個孩子出門不甚放心,怎麼也不肯松口,只拿話安慰她道︰「莊子已是買下了,過戶之後也通知過莊里,若是那莊頭曉事,自然會帶了賬本來見你。這天氣漸熱,何苦跑去一趟呢?」
陳氏哪里肯等著莊頭拜見,撅了嘴不高興道︰「眼見為實,這一百五十兩花了出去,連看也不叫看上一眼,妾身總是不怎麼放心。老爺擔心什麼,天賜已經這麼大了,自施州獨自來松滋都未曾出事,還怕這五十里的路上能出什麼變故麼?」說著掩口笑起來,斜著眼楮看向趙明禮︰「老爺好歹也是一縣主簿,妾身這官夫人還怕遭了匪徒不成?」
這話噎得趙明禮無言,再看陳氏那模樣,眼波流轉間別有幾分風情,竟是像極了初嫁他時那副小女兒的嬌態,忍不住心神一蕩,握了陳氏的手道︰「是是是,夫人說得極是。還請夫人莫急,且待我將公務處置處置,隔兩日我陪你去,把臂同游可好?」一邊說著,一邊將手順著陳氏的胳膊模了上去。
陳氏頓時紅了臉,啐他道︰「兒子都這般大了,你還胡鬧!」掙月兌手臂出了房門,留下趙明禮一人在屋里嘿嘿傻樂。
出了門,陳氏也不好尋小小說去莊子的事情了,趙明禮話都說到這份兒上了,她又何曾不想同相公一起把臂同游呢?
直到吃完晚飯,都沒听陳氏提起去莊子的事情,小小和天賜倒是好奇起來,天賜更是主動問起何時去莊子的事情。陳氏紅了臉不說話,趙明禮也不自在地咳了兩聲,叫天賜不用管,過幾日他自會處理。
沒等趙明禮忙完公事抽空帶陳氏去莊子,莊頭便主動進了城給新主家磕頭來了。
這莊頭看起來倒是個老實巴交的樣子,普通農戶裝扮,進門就佝僂著腰,低著頭,也沒敢四處亂瞄一眼,跟著開門的天賜進了廳里,就沖著陳氏跪下磕了三個響頭。陳氏趕緊叫天賜扶他起來,叫他坐也不肯坐下,只佝僂著腰站著,一副緊張得不行的樣子。
小小上了茶,他受寵若驚地接了,顫抖著聲音回答陳氏的問話。
這莊頭姓張,也沒什大名兒,人稱張二毛,陳氏看他年齡不小,叫天賜和小小喚他張大爺,倒叫他又緊張地推辭了幾句。
張二毛倒是個實在性子,也不怎麼擅于言辭,沒說幾句就自懷中拿了一本冊子出來,奉給陳氏。陳氏粗略看了看,是記的莊子歷年的產出投入等物事,一筆字倒是端正,便驚奇道︰「這賬簿是誰人所記?倒是寫得一手好字。」
張二毛低著頭答道︰「是小人自己記的。」
陳氏奇道︰「你還識字?」
張二毛笑了一下︰「往年也上過兩年學,識得幾個字。所以原先的東家才委了我做個莊頭。」
陳氏便將那冊子丟在一邊,也不細看,問他如今莊子是個什麼狀況。
張二毛想了想,張口答道︰「莊子里頭連著我們家共有四戶佃農,青壯勞力一十八口,五十畝水田里頭已經種了稻子,山林倒是沒什麼產出,只是日常維護著不叫出事罷了。」
陳氏又問他如今這青黃不接的時候,莊子里頭口糧可還夠?
他憨笑了一聲,朝陳氏拜了一拜道︰「多謝主人惦記,這口糧是足夠的。原來的東家已是留夠了咱們的糧,這些年風調雨順的,日子過得也極好的。」
話說至此,陳氏也問不出來個什麼了。她從未經營過農事,對這莊子也沒個了解,自然不能指導。張二毛話也不多,有問必答,可要他說出旁的,他也不曉得說什麼。最終陳氏只是對張莊頭說了些好生耕作之類的話,便叫天賜送客了。
晚些時候趙明禮散衙回來,便見著陳氏捧著莊子的賬冊在看,撫掌笑道︰「我說什麼來著?莊頭自然會來拜見你的,這可不是來了麼?」
陳氏微微蹙眉︰「來倒是來了,可這賬冊上頭也看不出來什麼東西,還是要親眼去看一看得好。」
趙明禮點點頭︰「自然如此,過兩日得了空,便一起去罷。」
他們夫妻二人議定了何時去莊子上,倒不準備帶兩個孩子了,小小听了便有些失落,成日里在這宅子里頭呆著,她也想要出門走走。天賜曉得了便同她商量︰「左右父親他們去了莊子上頭,午飯定是不會回來的,不如咱們上街逛逛去?」
小小這才露了笑顏,一心盤算著要去好生逛上一逛。陳氏和趙明禮曉得了也沒說什麼,反倒拿了二兩銀子給小小說︰「你如今年紀也不小了,自己覺得還差點什麼,自己添置些就是。」
小小連忙推辭,她倒真是不缺什麼,又不是真的小孩子,對那些吃的玩的興趣也真不大,不過是覺得有些悶罷了。這女人自古以來都是如此,逛街,並不代表一定要買什麼,更多的時候是逛一下,放松心情而已。
陳氏不容她推辭,堅持遞給了她道︰「家中雖說緊了些,但也不是那般窘迫,往日是我疏忽了,以後就定下規矩,每個月給你半兩銀子,買個針頭線腦,頭花香粉啥的,也免得你身上一分銀子也沒有。」
小小一想也是,她身上倒不是真的沒有銀錢,至少那十來只金虎頭就值不少銀兩呢,不過那個她一時倒不想動用,左右也沒個什麼需要花費的地方。不過這日常中間花錢也是說不定的,也就接了過來仔細收好了。
既然說起這節,陳氏又叫了天賜過來,一樣定了月例給他。天賜畢竟是個男孩兒,年紀也不小了,陳氏給他每個月一兩銀子的花銷,自去買個書兒本兒的,也不用隨時找家里要錢。末了又嘆息道︰「你本是個懂事的孩子,我一直倒是放心得很。可你這年紀也不小了,合該結交些朋友。听你父親說這城里有個極有名的地方,喚做無涯書社,是那些文人才子聚會的地方。平日里也莫悶在家里死讀書,得閑也出門走走才是。」
天賜自然躬身應是,收了銀子貼身藏好不提。
過了一日,恰逢天佑散了學歸家,听說陳氏給了天賜和小小月例銀子的事情,也扭著陳氏要錢。陳氏如何肯給?一來他年紀還小,二來他往回結交的那些狐朋狗友都不是什麼好人,若是他身上又有了銀子,還不曉得會被帶到什麼歪處里頭去。
天佑自然不依,扭著陳氏使出各種手段撒嬌,趙明禮見了,揪了他的領子提到書房里頭一頓訓斥,出來時天佑耷拉了腦袋,再也沒找陳氏說過什麼。
陳氏看著又心疼不已,到底還是悄悄塞了一兩銀子給他,也沒見天佑高興什麼。不過也是,他成日呆在郊外那個莊子上頭,就是有錢也無處花去。
又過了一日,趙明禮那頭處置好了,一大早吃過早膳,夫妻二人便相攜上了馬車,往田莊去了。見他二人的馬車走了,小小才忍不住笑出聲來。自昨日準備出門,陳氏就精心準備著,挑選衣物、首飾,預備今日要隨身帶的茶水、點心什麼的,這架勢,哪里是出去視察田莊,分明就是夫妻二人春游嘛。
天賜不解她為何發笑,只是看著她掩口而笑的模樣也覺著心情頗好,轉身便掩了房門喚小小上街去。
小小撢了撢衣襟,跟在天賜後頭,兩人一前一後地便上了大道。
松滋縣城並沒有「趕集」一說,到底是離著江陵府近,又是靠著金江邊,往西是土司駐地,往東則是富饒的平原地帶,松滋縣正在這交通要道的咽喉之地,城里也是人流熙熙。
上了大街,一見人多,天賜便停了腳等著小小,見她攏來,伸手便捉住了小小的手,叫她︰「跟緊些,莫要走失了。」一邊帶著小小在人流里頭穿行,一邊忍不住說起往回在成都府時的見聞,說著說著,不知怎麼說起「拍花子」的去了,叫小小「小心些,若是被拍花子的拐了,可就找不回來了。」
小小初時還跟著,後頭實在是有些跟不上天賜的腳步,不管怎麼她也還是個六歲的小女圭女圭,腿兒略短了些,走是跟不上了,只得跟著一路小跑。可這樣哪里是逛街,就是趕路也用不著這樣急吧?
天賜是第一次單獨帶著小小上街,光顧著緊張去了,何曾注意到這些,待听得小小喘起粗氣,回頭一看,她已是滿頭大汗,粉臉通紅。天賜這才發現自己粗心,不好意思道︰「是不是我走得快了些?你怎麼也不說一聲呢?」
小小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小聲辯道︰「我怎麼沒說?你在前頭走得飛快,自言自語地,哪里听到我在說什麼?」說罷掙月兌天賜的手,舉起手來叫他看,那白生生的小手腕上已是勒出一條顯眼的紅色痕跡,天賜看了,不知怎麼竟紅了臉,垂了眼簾別過頭去。
小小沒覺得有什麼不妥,依舊揉著手腕嗔怪他道︰「都說了是出來逛市集,可你這速度,就跟逃命似的,哪里是閑逛?你個子高腿長倒沒什麼,可憐我這小胳膊小腿兒的,可真是累得慌了。」
天賜別了臉,听到這句,正巧看見旁邊就是一個小攤兒,不曉得售賣的是什麼東西,不少人都在那里端著個碗喝,便指著那攤子道︰「你若是累了,不如我們先去歇上一歇?」(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手機網(qidian.cn)訂閱,打賞,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