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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是隅中時分,簡吉祥仍然裹著厚厚的棉被躺在床上。
這兩天他的咳嗽又重了兩分,隱約听他爹簡阿貴說要買一個丫頭回來照顧他,心里原本不曾當真,然而正迷糊間,就見一個小小的身影從屋外奔了進來。
他努力睜大眼楮,看那瘦伶伶的背影在櫃子前倒青梅酒,倒覺得自己仿佛是在做夢。
這就是買回來那個丫頭?
簡吉祥強撐著坐起來,啞聲沖那背影問道︰「你叫啥?」
林初荷回過身,就看見一張白淨的臉。久臥在床,他看上去依然是干干淨淨的,雖是一臉病容,那雙眼楮倒也不失清亮,若不是面色太過慘白,身體又實在羸弱,應當算得上是個相當文秀好看的青年呵!
這就是她的「丈夫」吧?瞧著這一身病骨頭,也不知還能活幾年,能熬到圓房的那天嗎?
「你老盯著我干啥,我問你話呢,你叫啥呀?」簡吉祥呵呵地憨笑了兩聲,也不知觸發了身上哪個機關,立刻偏過頭去吭吭大咳一通。
林初荷一見他那病病歪歪的模樣就來氣。我叫啥?老子叫要你命三千!
「你是哥哥吧?」她心中兀自胡思亂想,臉上卻帶著乖順的笑意,輕輕巧巧端著酒碗走到床邊,「我叫林初荷,娘打發我來伺候哥哥喝青梅酒,說是村里的土方,能止咳平喘的,哥哥每天喝上兩口,病肯定很快就好的!」
簡吉祥仔細看了看她的臉,頓時對這個俏生生又嘴甜的丫頭生出兩分好感,心里一陣發暖,就著她的手一口喝干了碗里的酒,道︰「麻煩你了。」
「不麻煩!」林初荷笑著搖了搖頭,「從今往後,就由我來照顧哥哥,倘若有什麼端茶倒水的事兒你只管喚我一聲兒就行。」
「你多大?」簡吉祥喘了兩聲,虛弱地問道。
「我十一了。」
「我十五,以後我就叫你荷妹子吧。那個,你母親因為啥賣你?」
林初荷低了頭︰「我家里那個哥哥都十九了,連房媳婦都說不上,就因為窮。我娘說,她要攢錢給哥哥娶媳婦,養活不了我了,所以……」
她說著揉了揉眼楮,沖簡吉祥一笑︰「我先出去瞅瞅娘有沒有什麼要幫忙的,哥哥要是渴了餓了,只管叫喚我一聲就成。」
說完這句話,她又替簡吉祥掖了掖被角,將用過的酒碗端到廚房舀水涮了一遍,正要走出去,忽見得門口人影一閃,緊接著,一個容長臉面,溫婉秀氣的婦人便掀開簾子走了進來。
「妹子。」她跟林初荷說話,眼楮卻只盯著自己的腳面,「俺把住的地方給你收拾出來了,你想跟俺去瞅瞅不?」
這婦人便是簡興旺的媳婦韋氏。林初荷見她一臉戰戰兢兢的,便笑著走過去道︰「好哇嫂子,那就麻煩你啦!」
「甭……甭說這個,你來吧。」韋氏受寵若驚地縮了縮脖子,領著她繞到屋後,在一座茅草棚子前停了下來。
「就是這兒?」林初荷詫異地扭頭看向韋氏。
簡家的房子是一所類似于四合院的建築,屋後有一大片空地,圈出來一個十尺見方的園子,里面種著一畦作物,以林初荷有限的農業知識,也看不出那到底是什麼東西。那茅草棚子就依著屋子的後牆而建,門口雖掛著一塊氈毯子,但四處都漏風,里頭只放了一張小破木床,被褥倒是齊全的,床底下隔著一個半舊的盆子,除此之外便什麼也沒有了。
大冬天的,這棚子既不遮風又不擋雨,她住在這兒,非給凍死不可啊!
韋氏偷偷瞟了她一眼,許是從她臉上看見幾許不快之色,便吭吭哧哧地道︰「娘說,這一畦地黃是貴價貨,趕明兒個要用來做地黃酒的,得有人看著才行。從前爹和興旺隔三差五在這兒睡兩天,娘的意思,既然你來了,從今往後,看守地黃的事兒就交給你了。」
「嗯。」林初荷在心里把譚氏的八輩祖宗罵了一個遍,不咸不淡地應道。那譚氏長了一臉刁相,一看就不是好相處的,果然,她才剛進簡家的門,手段就迫不及待地使了出來。她前世一個月掙的錢夠這一家子好吃好喝過兩年了,再難纏的客戶在她面前也會變成乖順的小綿羊,譚氏真覺得自己有本事折騰她?
「妹子你別惱。」韋氏怯怯地拉了拉她的手,「那個……這棚子都是干草,也點不得火盆,過會兒我給你重新絮一床厚棉被,你晚上睡覺前好好洗個熱水腳,暖烘烘地爬上床,凍不著的。」
看來,這韋氏是個逆來順受的主兒,在譚氏面前明里暗里肯定吃了不少虧,不過,心眼兒倒是不壞。委曲求全不是問題,關鍵是,韋氏一味的做小伏低,真能為她換來片刻安寧嗎?
林初荷對她笑了笑︰「謝謝啦嫂子。」
「不、不要客氣,咱都是一家人。」韋氏說著幫林初荷將包袱也拿了進來,二人收拾了一陣,順著腳走回前院兒,進門林初荷便看見那個虎頭虎腦的小孩兒站在院子中央,小手團成一團,好像藏了什麼似的,一雙大眼楮盯著她滴溜溜直轉。
「你老看我干什麼?」她覺得有點好笑,三兩步邁過去,站在小孩兒面前居高臨下地問道。
小男孩兒羞赧地一笑,露出臉上兩個大酒窩,左右看了看,神秘兮兮地攤開手板兒,問道︰「你吃不?」
他手心里躺著兩塊麥芽糖一類的東西,因為攥得太久,糖已經有點融化了,黏黏答答粘得一手都是。
「我不吃,你自個兒留著慢慢吃吧。」林初荷蹲下來,和他視線齊平,問道,「你叫什麼?」
「我叫簡元寶。」
啥?撿元寶?這名字還真吉利啊!
她撲哧一聲笑了出來︰「那你撿著了嗎?」。
「啥意思?」簡元寶听不懂,一雙大眼楮忽閃忽閃的,全是好奇。
林初荷笑得眼楮都彎了起來,正要答話,卻見譚氏從隔壁的酒坊里走了過來,手里提著四個用麻草繩串在一起的酒壇子,簡元寶一瞧見她便跑了個沒影兒。
譚氏沖著簡元寶離開的方向翻了個白眼,徑自走到院子中央的木桌旁,將酒壇子上的繩子又緊了緊,耷拉著眼皮對林初荷道︰「你哥哥看見你說啥了?」
林初荷仿佛有點不好意思地低了低頭,順手將耳畔一綹亂發別到腦後,道︰「哥哥就問了我兩句閑話,也沒說別的。娘別擔心,我瞧著哥哥臉色其實不錯,身子骨肯定能很快就朗健起來的。」
「你懂個屁,好不好的由你說了算?你又不是大夫!」譚氏壓根不吃這套,嘴上一點兒也不客氣,把那四個酒壇往她懷里一塞,道︰「趕緊的,給我送到村東的王記藥材鋪,一壇酒十五文,要是少一個子兒,我扒你的皮!不認識路就問,鼻子底下長著嘴呢,回來之後別把錢給你爹,直接到隔壁酒坊來,我在那兒等著你。」
林初荷應了一聲,小心翼翼抱緊了酒壇,快步奔進村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