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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初荷腦袋有點發懵,回身朝樹上望過去。
那個人,看起來著實有幾分眼熟。靛藍的半舊短褐,瘦削卻挺拔的肩膀,深邃幽暗的眼楮,以及手中卷握著的書——我勒個坑爹的,這不正是那天在王記藥材鋪遇上的帥山賊嗎?
小葉村里的人對于黑狼寨是談之色變,然而眼前這個人,可能是因為長得太好看的緣故,叫林初荷無論如何也怕不起來。她模了模還有點發疼的後腦勺,瞪了樹上那家伙一眼,道︰「你拿啥打我來著?」
樹上的少年手腕一抖,又一顆黃褐色的圓球狀物體立刻攜風帶雨地朝林初荷激射而來。
暗器,是暗器!林初荷嚇得一個激靈,抱著腦袋就要躲,然而這一次,那少年顯然是控制了出手的力度,小圓球在她面前一尺左右的位置便落下了,正跌在她腳邊。她撿起來一瞧,卻是一顆曬干了的梧桐果。
「無聊!」林初荷瞪了那少年一眼,轉身就要走。
少年忽地從樹上跳下來,身段輕巧得有如一片樹葉,倚在樹干上懶洋洋地道︰「站住,把你筐里的水留下。我說了,那眼活泉是我的,你不能動,更不準帶走。」
嘿,居然有人臉皮比她還厚?!林初荷轉過身,沖那少年翻了個碩大而清晰的白眼,動作標準得堪比教科書︰「我知道你是誰?憑啥要听你的?」
「我麼……免貴姓沈,沈醉。」少年勾唇一笑。
尼瑪,以為自己長得好看點就可以顛倒眾生了是吧?
「哦,姓沈啊……」林初荷模了模下巴,做恍然大悟狀,「你說那眼泉水是你的,你叫它三聲它敢答應嗎?」。
「哈?」沈醉眼里微光掠過,仿佛遇到了十分新奇有趣的事物,將手中的書重新卷了卷,變戲法似的從背後掏出一個簽筒,將六枚銅錢扔進去煞有介事地搖了搖,再倒出來在掌心一字排開,看了看,又點點頭,十分嚴肅地道︰「嗯,我給你起了一課,你若再逆我之意行事,必有血光之災。」
這家伙還是個神棍?
「你……」林初荷當即就覺得有點胸悶,剛想開口說話,忽見距離沈醉不過三尺開外的地方,有一條黑灰色的「長繩」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朝他腳邊游移過去,頓時嘿然一笑,「你還是顧著自己吧,我不用起課就知道,你馬上就要有血光之災了。」
這句話的尾音還在空氣里顫動,她便听得沈醉喉嚨里發出一聲低叫,迅速蹲握住了自己的腳腕子,另一只手迅猛地朝前一探一抓,潮鳴電掣般扼住了那「長繩」的七寸。
大冬天的都能把蛇招惹出來咬人,你也算是極品了!林初荷極力掩飾住自己的幸災樂禍,眼珠子一轉,一驚一乍地失聲叫道︰「糟了,這下慘了!那蛇是‘五步倒’,被咬了一口之後你只要走上五步,一定會死的!」
沈醉驀然抬起頭,眉間緊鎖,那雙深黯的眼楮忽然一眯,啞聲道︰「哦,真的嗎?那我該怎麼辦?」一邊說,一邊站起身,朝著林初荷的方向走了幾步。
「哎哎,你快停下啊,我不是告訴你了那是‘五步倒’嗎?你看你都已經走了四步了,再往前一步必死無疑!」林初荷一臉認真,手掌朝前撐開阻止他繼續向前,「你不要著急,听我說,既然被這種蛇咬一口就會五步倒,那多咬幾口,興許也能多走幾步。你不是捉住那條蛇了嗎?趕緊讓它繼續咬你,實在不行我再去給你多捉幾條來,先湊足個百八十步的,好歹得讓你回到家,不能死在這深山老林里呀!你等著,我這就去,你可千萬別亂動啊!」說完,轉身就要跑。
「站住!」身後傳來一聲中氣十足的暴喝,林初荷腦仁一涼,回過頭去,就見沈醉從懷里掏出一瓶蛇藥,敷在腳踝的傷口上,然後又吞下一顆紅褐色的藥丸,眼風一掃,從她臉上溜過,口中輕聲道,「白痴。」
緊接著,他將那條灰不溜秋的長蛇整個盤在自己的左臂上,右手極快地插入蛇身之中,猛地朝上一提,連血帶肉的蛇筋便被揪了出來,不過在一瞬之間,那條原本正在拼命掙扎扭動的活物,就變成了一條軟塌塌的「繩索」。他手上一松,將蛇隨意棄在草叢之內,皮笑肉不笑地道︰「一條鄉間最常見的小土蛇,被你生生說成了五步倒……我可是山賊,你真以為,我是那麼好糊弄的?」
林初荷被他的一連串動作惡心的差點吐出來,戰戰兢兢地朝後退了退︰「呀,你好變態。那條蛇渾身黑魆魆的,瞅著就嚇人,一時看錯又有什麼奇怪?我打小就怕蛇,這會子冒著生命危險幫你出主意,你還好心當成驢肝肺呀?」
「那我倒應該謝謝你了?」沈醉眼楮里光芒愈盛,似笑非笑道。
「不必了,你甭再煩我,我就該謝謝老天爺了!」林初荷懶得再跟他胡咧咧,理了理肩上簍子的背帶,甩開步子就要離開,往前走了兩步,回頭道,「山賊這份職業是很有前途的,你好好加油吧!」
就在這時,山林中傳來一聲鳥鳴般的呼哨,沈醉那原本笑意浮現的臉上驟然冷了下來,接著身形一閃,像一道靛藍色的閃電掠入一片樹影之中,須臾間便消失不見。
林初荷目瞪口呆地盯著他離開的方向。被蛇咬了還能跑那麼快,果然是個高手哇!嘖嘖,這樣的一張臉,配上一身好功夫,當山賊,也太可惜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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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醉離開後,林初荷又在山上拾了些柴,為了怕村里人發現這眼活泉,她便將泉眼上的石頭重新堆砌了一遍,令其看起來既散亂又嚴實,然後,冒著被扎死的危險尋了一大捆荊棘蓋在表面上。做完這些事,她又退到幾尺之外細細瞅了瞅,確認沒有任何紕漏,這才心滿意足地下了山。
剛踏上大道,她就忽然發現,在那幾株白梅樹下離著一個妙齡少女,身後還跟著個丫頭打扮的小女娃子,手里摟著一件錦襖。那少女容貌清秀,臉色卻有些淒惶,眼楮直勾勾地盯著樹上的梅花,嘴里念念有詞不知在說些什麼。林初荷素來是個好奇心重的,當即便依靠著一株大樹掩住身子,偷偷望過去。
早上的太陽已經下去了,天色越來越陰,林初荷饒是穿著棉襖都覺凍得慌,那姑娘身上只著一件丁香色的褙子,該是冷得夠嗆才對,然而她卻好似對周遭的環境渾然不覺,只管盯著那株梅樹發呆。
她身後的丫頭想必也冷得夠嗆,站在她身後放軟聲調道︰「小姐,咱還是趕緊回去吧。天兒越來越涼,你老站在這荒山野嶺的地方,會生病的。再過一個來月就是你大喜的日子,這時候瞧大夫吃藥不吉利的。」
徐小姐沒有回頭,臉上露出一絲苦笑,道︰「他是鐵了心不讓我找到他了,是不是?咱家也有這麼一棵梅樹,那棵樹,還是他親手從鎮外山坡上挖回來,種在院子里的。他說,梅花就是要在雪中方才能顯出最美的一面。這樹春天里種下,如今到了冬天,還未下雪,花已開了,可是,他人卻已不在這里,說不定,我永遠也再見不到他了……」
那丫頭垂著腦袋,嘴唇動了動,想說話,卻終究什麼也沒說。
林初荷站在原地暗暗納罕,盯著那主僕二人瞧了半晌,見她們之後便再無交談,只得遺憾地聳了聳肩,快手快腳地跑回村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