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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西頭的口子上就听見你們鬧得烏煙瘴氣,成何體統?」錢里正眉頭皺得死緊,疾言厲色地斥道。
見他一出現,譚氏不知怎的,居然悲從中來,也顧不上追打夏氏和簡阿福了,將手里的棍子往地上一扔,沖錢里正哭道︰「您要給我家做主哇!我吉祥命已經夠苦了,眼看著好點好點的,又被他家兒子擄上山,遭了一回罪。說起來都是姓簡的,他們不數落自己的錯處,還掉過頭來編排我們的不是。您瞅瞅,您瞅瞅把我家吉祥氣成啥樣了?」
簡如意溜著邊兒蹭到季先生跟前,垂頭抿唇,做出一副嬌弱狀,軟糯糯地道︰「……跟著我爹娘在地里頭插秧,一回來就瞧見這情形,唬得我心里撲通撲通直跳哪!」
「莫怕。」季先生看神色,對簡如意也是有些心疼的,只是一向話少,嘴上不喜歡說,只簡單地吐出兩個字。
錢里正看向簡阿福和夏氏的目光愈加嚴厲,冷而硬地道︰「簡良全擄劫了吉祥和荷丫頭上山,不管說到哪兒,都是大事一件。阿貴倒是私下找我求情來著,只是我若徇私,該如何同小葉村百姓交代,又如何對得起我這里正之名?送他去見官,是我一力主張,你們倘若不忿,只管找我說話,用不著拉拉雜雜地扯上旁人。」
林初荷星星眼看向錢里正。
嘩,這人看著相貌平常,平日里面對村里百姓,又老是樂樂呵呵的,最善于和稀泥,沒想到遇上大事,居然如此硬氣,簡直大有氣概啊。怨不得人家能當上里正,果然不是沒有道理的。
「啥,你還找錢里正說情?」譚氏一听這話,立刻炸了起來,兜頭給了簡阿貴一個爆栗,凶神惡煞地道,「我說你腦子里是不是缺東西啊?就他們辦的這事兒,你還幫著說話?胳膊肘你咋往外拐呢!老娘真是想弄死你算了!」
簡阿貴跺腳嘆氣︰「咳,你快別說了,我知道我有錯,這會子悔得腸子都青了。我原想著,咋說都是一家人,咱不能把事情給做絕了,可人家壓根兒就不把我當兄弟看哪!往後我再不這樣了,一會兒我再跟你賠不是。」
林初荷暗暗點了點頭。如果簡阿貴真能如他所說,把事情給想明白了,從此之後不再和簡阿福扯不清楚,簡家就能過上幾天安生日子。可他真的能做到嗎?
「我們……我們也不是不講理的人。」簡阿福見錢里正發了話,心里頗有些惴惴,拉了夏氏一把,嘴里囁嚅道,「良全犯了錯,該他承擔責任的,我和我媳婦不會推月兌。可是,咋能都不跟我說一聲,就把人送衙門去了?這不是連條後路都不給我們留嗎?我只是想要個說法……」
「你想要說法,我便給你。」錢里正微微一笑,淡然道,「國有國法,家有家規,自古以來,犯事之人就當立即捉拿歸案,沒有先知會家里人再做定奪的道理。簡良全擄劫吉祥和荷丫頭那陣兒,可有想過給阿貴這個親二叔留後路?」
「你是里正,大小是個官兒,咋話說的這麼不中听呢?」夏氏實在憋不住,陰陽怪氣地道,「論到底,這也是我們家的家事,二弟和弟妹還沒說要把我兒子送去見官呢,你一個外人在這兒摻乎啥?」
林初荷嘴里哧了一聲,沖夏氏翻了個白眼。白痴,自尋死路!
「 ?」錢里正發出一聲冷笑,「我還偏就要攙和了,咋的?我把話擱在這兒,你們再敢鬧下去,我明兒就上你們牛石村,跟你們那兒的里正言語一聲,保準讓你們在牛石村再無立錐之地,你們不信的,咱可以試試。」
簡老爺子原本在旁邊,始終不則一聲,此刻听到這話,眉毛就是一跳,忙趕上來,找急忙慌地道︰「錢里正,您大人不計小人過,千萬甭……跟這不成器的東西一般見識。他們在牛石村住了幾十年,就靠著幾畝地過活,您要是把他們趕走,往後……往後就只剩死路一條了!您看著我這張老臉吧!」說著就要往地下跪。
「老爺子,你看你這是干啥?」錢里正連忙將他扶起來。
林初荷就走過去,拉了拉簡老爺子的袖子,吸溜著鼻子道︰「爺,你咋還幫他們說話?你忘了他們是咋對你的了?我哥都告訴我了,天寒地凍地把你老從家里趕出來,連件兒厚衣裳也不給,兒子媳婦,是這樣當的?要不是我爹和我娘,你老現在還不知是個啥情景呢!」
簡阿貴在旁听了這話,立刻傷心起來,牽起衣角來擦眼楮︰「……咋說也是親生的爹啊,我縱是吃了虧,還舍不得讓他老人家受苦,你們咋就能狠得下那個心?」
簡老爺子老淚縱橫,拍了拍林初荷的肩膀道︰「好孩子,你是個懂事的,來了沒幾天,就知道心疼我這個當爺的。他們是不地道,你以為我心里就不恨?我再恨的,他不也是我兒子嗎?你女乃走得早,你也沒見過,她閉眼楮那時候,還囑咐我,讓我照應好這個大兒子,他不中用,只能靠我這個當爹的多拉拔……」
林初荷瞥了簡阿貴一眼,心說,你這二兒子也夠沒用的,你咋總也想不起拉拔拉拔他?
簡元寶叫了人回來,見到這情景,早就哭成了個淚人,簡興旺和簡吉祥雖是男子,心里也發酸,背過頭去抹眼淚。一家人哭作一團,錢里正見狀,心也就軟了。
「你們還不滾,還打算留下來讓我張羅著請你們吃頓好的?」他沒好氣地瞅著簡阿福道,「你跟阿貴是兄弟,往後要是正常往來的,我也不能說啥。但你給我記住了,要是再敢像今天這樣鬧騰個沒完沒了,別怪我不給你們後路!」
簡阿福不佔理,站在原地跺了跺腳,領著夏氏灰溜溜地跑了。錢里正又勸慰了兩句,也便告離開。簡如意和季先生站在門口說了好一會子的話,這才戀戀不舍地進了院子。
「媳婦兒,這次的事,你要打要罵我認了,往後我要是再犯,我就……」簡阿貴一臉羞慚地站在譚氏面前,期期艾艾地道。
「行了,我沒工夫跟你計較。」許是見他真的有了悔意,譚氏也放松口吻,疲憊地揮了揮手,「趕緊瞧瞧吉祥去,這病可咋整?」
「娘,我哥沒犯病。」林初荷抹了一把臉,露出笑容來。
簡吉祥也把始終捂在心口的手放下了,抓著後腦勺嘿嘿一笑︰「嗯哪,爹,娘,我沒事。」
「你裝的?」譚氏倏然睜大了眼楮,上趕著在簡吉祥肩膀上拍了一下,又哭又笑道,「老娘一進門,見你喘得那樣,差點魂兒都沒了!臭小子,你還學會糊弄人了?」
她回頭看向林初荷,虎著臉道︰「我吉祥是個老實孩子,這是你教的吧?」
林初荷朝後退了一步,怯怯地道︰「我……我和哥高高興興回到家,打眼就瞧見大伯和大伯娘在門口鬧騰,心里煩死了。所以就……娘你生氣了?我不該攛掇我哥……」
「怕個屁,老娘在你眼里,就那麼不知好歹?」譚氏罵了一句,臉上的表情卻並不怎樣生氣,「幸好你反應快,知道讓寶兒去請錢里正,要不地,他倆還不知得鬧到多早晚。進屋喝口水,老娘渴死了!」
一家人便一起進了堂屋,臉上憂悶之色一掃而空,簡老爺子在院子里站了片刻,搖頭嘆氣地自回了西廂耳房。
譚氏給自己和簡吉祥各倒了一碗水,喝了兩口,想了想,遞給林初荷︰「你也喝點兒,我眼瞅著,你剛才倒還挺舍得花力氣。荷丫頭,你和吉祥在鎮上耽擱了兩天才回來,徐老爺那兒,到底咋樣了?」
一說起這個,林初荷立即就眉飛色舞起來︰「爹、娘,徐老爺可喜歡咱家的猴兒酒了,簡直贊不絕口啊!」
她將事情的經過前前後後說了一遍,末了,笑嘻嘻地道︰「人徐老爺說了,這事兒咱可得加點緊,最好立即就把那野果子的來源給定下。所以,我打算明天就回山上一趟,行不?」
「哼,人都說女生外向,你來了我家,就是我家的人,竟還替你家里打算得挺好啊!」譚氏冷笑一聲。
「娘,你不同意,你是不是不想讓我弟幫我們采野果?」林初荷委委屈屈地道,「你要是不同意,那咱另外找人就是。只不過,我弟那林小猴的名兒可不是白得的,附近這十里八鄉,想要找出來一個比他更強的,只怕是難。」
「得了吧你,少在我面前裝相,我還不知道你?」譚氏翻了翻眼楮,「我也不是那起不懂事的,你家里有人能辦這事兒,那是他們命好,合該賺著這錢。人徐老爺都說讓你做主了,我能說啥?那明天你就回去一趟,丑話說在前頭,我們家跟你那些個哥呀弟呀的可一點關系沒有,他們辦不好事,別怪我譚雪嬌不給他們臉!」
「好,娘你放心吧,我肯定不讓咱家吃虧受氣!」林初荷痛痛快快地點了點頭。(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手機網(qidian.cn)訂閱,打賞,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