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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初荷驀地攥緊了拳頭。
對于這兩個女人的來意,她想,她已經很清楚了。論到底她們不過是听說自己回了家,生怕趙釧兒吃了虧,特意上趕著跑來敲打敲打老林家。權且不論趙釧兒怎麼想,單單就這件事而言,說白了壓根兒就是林家的家務事,萬萬輪不到她們多嘴。李氏膽小又能忍,她們就覺得她好欺負,但她這個小閨女,可不是吃素的!
「他嫂子,你這話是咋說的?釧兒……釧兒就不是那種表面一套心里一套的主兒,她跟荷丫頭,感情也是好著哪,你……你不能……」李氏又急又氣,連話都說不利索了,語無倫次地道。
那武氏忙在旁相勸道︰「家槐他娘,這丫頭是我親外甥女,平日里我對她寬厚,就把她給慣壞了。她是個直腸子,想到啥立馬就要往外吐,你千萬別往心里去,她是個小輩兒,不懂事。」
,這話說得還真是巧。範氏是小輩兒,所以,不管她說什麼,李氏也只能听著,哪怕辯白一句,就是跟孩子計較?直腸子?真正的直腸子最多也就是心直口快一點,可絕對說不出這樣刻薄的話來!
林初荷暫且壓下心中的怒氣,轉頭對李氏道︰「娘,家柏呢,我回來這麼些時候,咋也沒瞧見他?」
「哦,這不是你嫂子的娘來了嗎,正巧你蘇嬸子家的老大要去鎮上,我就讓家柏跟著一塊兒去了,讓他把你哥和你嫂子叫回來。你武大娘難得來一趟,不能讓她白跑。不過我估模著,咋都得等到明天了。」李氏沒精打采地道。
最得力的幫手不在家,這可有點麻煩了。
林初荷想了想,就抬頭對範氏道︰「範嫂子,我咋覺得,我回了家,你比我親嫂子心里還要不痛快,我能問問是為啥嗎?」。
「我也沒啥不痛快的,不是告訴你了嗎?我就是替我釧兒妹子覺得不值!」範氏從鼻子里輕輕哼了一聲。
「你又不住在我家,值不值的,你咋知道?我回家,沒吃你家一粒米,沒喝你家一口水,我就不明白了,跟你有啥關系?」林初荷瞅著範氏的眼楮,笑嘻嘻地問道。
「你說啥?」範氏登時就要跳起來,「嘴皮子倒挺利索嘛,咋說我也是釧兒的嫂子,你對我就是這種態度?」
林初荷吐了吐舌頭︰「我是小輩兒,年紀也不大,範嫂子何必跟我計較?」
範氏被她噎了一句,臉都白了,氣得直喘氣。武氏只能連聲道「都消停點,一人少說一句」,卻再也說不出別的什麼。
「好了好了,荷丫頭,今兒趕了一天的路,你還不累嗎?趕緊坐下吃飯,完了早點歇著。」李氏終究是厚道,打圓場道,「釧兒她娘,她嫂子,這天也晚了,今兒就在我們家住下,你們睡釧兒那間屋子,我去給你們拾掇拾掇。」
「那就打擾啦嬸兒。」範氏毫不客氣地道,「雖說都住在一座山上,我們可還隔著一個山頭,平常也不咋來往。我們這一趟是專程來看釧兒妹子的,人還沒見著呢,不能就這麼走,少不得,就得打擾一晚上了。」
林初荷沖她翻了個白眼,倒也不再多說什麼,去廚房舀了瓢水洗了洗臉,坐回飯桌邊,扶起筷子自顧自大吃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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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上午,林初荷進山采了一籃野蘑菇,回家之後打了一盆水,坐在門口慢慢清洗,沒過一會兒,林家槐和趙釧兒便領著林家柏上了山。
「嫂子回來了?」她連忙揮手沖三人笑了笑。
孰料,那趙釧兒卻是一臉怒色,心不在焉地沖她點點頭,便大聲問道︰「她倆呢,還在咱家住著?」
咦,這是什麼情況?
林初荷頓時納罕起來,用手指了指林家槐的那間屋子,還未及開口,範氏就像一陣風一樣從屋里掠了出來。
「哎呀,盼星星盼月亮,終于把你給盼回來啦!釧兒妹子,好久不見,我可想死你了,你咋也不回家看看?」她熱情得好似一團火,親親熱熱拉住了趙釧兒的手,大聲嚷嚷道。
武氏也從屋里跟了出來,同樣滿臉喜色︰「釧兒回來了?」
和她們相比,趙釧兒卻是冷淡許多。掙開範氏的手,將包袱往桌上一放,冷聲冷氣地道︰「你們來干啥?」
武氏聞言就是一愣,笑容凝固在臉上,看起來說不出地古怪。過了好半天,她才訕訕地道︰「這孩子,見了娘和嫂子,咋是這個態度?怪道人家都說,嫁出去的閨女是潑出去的水,我今兒算是見識到了。」
「少廢話,我問你干啥來了,你沒听懂是咋的?」趙釧兒壓根不吃她那一套,直沖沖地道,「你倆照樣是嫁出去的閨女,誰也別說誰!」
「釧兒妹子,你這是吃了槍藥了?你可不能好心當成驢肝肺,寒了你母親的心哪!」範氏拉下臉來,責備地道,「我們特地跑來瞧你,你不在家,又巴巴兒地等了一宿,咋還在你這兒撈不著一個好字?這老林家的床硬得石頭似的,被褥也薄,這一宿睡得我腰酸背疼,還著了涼……」
「我住得好好兒的地方,咋你就那麼多毛病?你身嬌肉貴,我也沒請你來不是!」趙釧兒叉腰冷笑著道。
「釧兒!」見她說得實在不像樣,林家槐趕緊出聲制止,「你胡說啥呢,再怎麼說,那也是你母親和你嫂子……」
「我娘?我娘在我四歲那年就死了,她充其量不過是個填房,是我哪門子的娘?」趙釧兒一听這話更是不得了,跳到林家槐面前凶巴巴地吼了起來,「我家的事,你還不清楚?我啥都告訴了你了,敢情兒你是左耳朵進右耳朵出啊!」
原來這武氏不是趙釧兒的親娘?!那這事兒,可就更加蹊蹺了!
李氏顛顛兒地從廚房里走出來,見狀便有些手足無措,慌慌張張地問道︰「這又是咋的了?連屋都沒進呢,釧兒,你……」
林初荷也拉了趙釧兒一把,小聲道︰「嫂子,你別跟我哥發火呀,不管有啥事,咱坐下來慢慢說。你倆平日里那麼好,因為這麼點事鬧起來,那多不好。」
趙釧兒其實話剛出口就後悔了,有點歉疚地看了林家槐一眼,壓低了聲音道︰「我也不是沖他,只是,一看見這倆人,我的氣就不打一處來。」
「你生氣,你有啥可生氣的?」武氏憋不住,蹬蹬蹬走了過來,將林初荷往旁邊一推,指著趙釧兒的臉就道,「我擔心你在這兒住的不好,受人欺負,山長水遠地跑來看你,合著是我做錯了?你辛苦掙倆錢,全花在小姑子身上了,我這不是怕你吃虧嗎?」。
「你省省吧!」趙釧兒一點不客氣地吼了回去,「你別東拉西扯的,這些年你干的那些個事兒,打量著我還不知道呢!你們倆合伙兒把我爹和我哥折騰了個夠本兒,咋的,現在又打上我的主意了?我妹子好著呢,為了她,就算要花再多的錢,我都心甘情願!我還明告訴你,要不是我妹子,我和家槐那檔子買賣,根本就做不起來!哦——」
她倏然睜大了眼楮,目眥欲裂地咬牙道︰「我懂了,你這是看著我和家槐在鎮上掙了點錢,想來揩點油水,沒想到這錢全都花出去了,你心里憋著火兒呢吧?哼,你給我听清楚了,我掙的錢,就算全拿去喂狗,也不會便宜你一分一毫!」
「你說的這是人話?」範氏沖了過來,惡狠狠地嚎了起來,「我們一句要錢的話都沒說,你可不要平白無故往我們臉上抹屎!退一萬步講,你是老趙家的閨女,自己手頭有了錢,貼補貼補娘家,那也是應分的!」
「剛才是誰說我嫁出去的閨女潑出去的水來著?」趙釧兒嘴唇一撇,「真是啊,我有用的時候,我就是老趙家的閨女,我沒用了,你們就恨不得有多遠踢多遠,我說的不是人話,也是因為,你們根本不是人!」
「趙釧兒,我非撕了你的狗嘴不可!」範氏撲上來,立刻就要往趙釧兒臉上抓。
「都給我撒手!誰敢再動一下,我把她扔到山下去!」
就在這時,林家槐站了出來。他身材原本就生得高大,發起怒來,拳頭捏得咯吱咯吱直響,看上去真有些嚇人。
「娘——我叫你一聲娘,也不過因為你養了釧兒那麼些年,但你干的事,我也是一清二楚的,隨便揀一件出來告訴給外人,只怕你往後都會沒臉見人。我們家的確過得苦,招呼不周,請你們這就走吧。」他一雙眼楮爍爍閃著亮光,站在那兒,十足是個頂天立地的漢子。
看見他這副模樣,武氏和範氏心里有些發虛,竟真不敢再多說什麼,轉身嘟嘟囔囔地收拾了東西,往山那頭去了。
趙釧兒這時忽然哇地一聲哭了出來,拽著林家槐的袖子道︰「我……剛才不是故意吼你的,我實在是……你是沒瞧見我爹和我大哥那副模樣,生生被他們折騰的都沒了人形兒了!這倆人除了錢,再不認別的東西,當初還想把我送去給一個土財主當四房妾,那土財主,都六十多了!我不肯,她們就見天兒地在家里冷嘲熱諷,我真恨不得弄死她們哪!」
「她們今天來,十有八九就是又想從咱們手里弄錢的,你說,我咋能不著急?家槐……」她一邊說,一邊哭,死死摟著林家槐的胳膊,把臉埋在他肩膀上。
林初荷原本也很生氣,見此情景,又忍不住噗地噴了出來。用手捂住林家柏的眼楮,說了句「小孩子不準看」,拉著李氏迅速閃回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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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更~(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訂閱,打賞,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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