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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林初荷一下子站了起來,「這麼大的事,你應該一來就趕緊說啊,我回來一下午了,那麼長的時間你們干啥去了,怎麼現在才告訴我?鄭威呢,受傷了嗎?」。
「我……我這不是怕你著急上火嗎?」。牛大栓也跟著站起身,垂著頭期期艾艾道,「鄭威那小子倒是還行,只有一點輕傷。」
曹廣森走過來拍了拍林初荷的肩︰「哎喲我說小姑娘,你這會子再著急生氣也沒用。這就不是一時半會兒能解決的事,大伙兒也是好心,想著你和家里人一個多月沒見了,肯定有很多話要說,所以特意下了工才來找你啊!」
「栓子哥,不是我說你……唉,算了!」林初荷狠狠瞪他一眼,「岳昆現在怎麼樣,請大夫看過了嗎?」。
牛大栓嚇了一跳,連忙道︰「沒……沒大事,腿雖然折了,但大夫來瞧過,說沒傷著筋,在家養上兩個月,等不覺得疼了,就能來酒坊上工。只要恢復得好,他今後照樣活蹦亂跳,不會留下病根兒。」
林初荷稍稍松了一口氣,低頭想了想,便對李氏道︰「娘,沈五少爺送的那堆禮物里有一支野山參,多半是給你補身子的,我能不能……」
「還問我干啥,趕緊拿上給岳昆那小子送去吧,娘身子骨挺好,且用不著那個哪!」李氏想也不想就道,「那孩子也挺可憐,打小兒就沒爹沒娘,媳婦還是個啞子,熬了多少年苦日子啊!眼瞅著如今生活好點,怎麼就惹上這麼個災禍?唉,他媳婦不知道得急成啥樣!」
林初荷點點頭︰「那我們現在就去,哥,你跟岳昆哥關系一向挺好,跟我一塊兒去吧?娘,嫂子,你們就留在家里吃飯,我們回來再把菜熱熱就行。」
「好了好了,你就不用操心我和你嫂子了,趕緊去吧。」李氏揮了揮手,林初荷立刻便拿上那支野山參,與林家槐、曹廣森和牛大栓一起出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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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昆的家在稍遠的山脊梁那頭,也是一幢住了幾十年的老房子。幾人一路小跑,忙忙叨叨地趕了過去,迎面便遇上岳昆的媳婦柳氏在門口小爐子上煎藥。
見林初荷他們來了,柳氏便迅速迎上前,眼楮里含著一包眼淚,手里比比劃劃的,一邊在喉嚨里發出短促的「啊啊」聲,一邊把他們往屋里讓。
那柳氏相貌很清秀,只是因為生下來就不會說話,直到二十歲上才由媒子說給了岳昆為妻。那時候岳昆也沒個正經營生,兩人頗過了幾年苦日子,也就是小山居開張之後,生活才漸漸好了起來。這才松快了多久,便出了這麼大的事,想必她心里一定不好過。
「柳嫂子你放心,岳昆哥是為了小山居受的傷,我肯定不會坐著不理,這事兒怎麼都得有個說頭,最起碼,岳昆哥的醫藥費那些人就別想逃!」林初荷在柳氏肩上拍了拍,便一腳踏進屋里。
這兩口子應該是剛剛吃過晚飯,床邊的小幾上還擱著沒來得及收進廚房的面碗。岳昆倚在床頭,左腿的下半截兒用兩塊木板固定住,又纏了繃帶。細細看去,他額頭上好像也磕破了,又青又紫,整張臉更是腫得厲害。
「哎喲,你們咋來了?」那岳昆卻還是笑嘻嘻的,「荷妹子和曹師傅從京城回來了?我就估模著這兩天你們也該到了嘛!對不住對不住,我今兒實在是沒法上工,你們可別挑我的理兒啊!」
這岳昆娶了個啞媳婦,自己卻極是能言善道,林初荷不在的時候,小山居與幾間酒樓的往來,一般都是由他和鄭威、小六子照管,跟掌櫃和伙計們混得極熟,踏實而且能干。林初荷看著他那一身的傷,心里的火氣就蹭蹭往上冒,也不跟他客套寒暄,兩步走了過去,劈頭就道︰「明明該是我和老曹給你賠不是,我們一個多月不在,倒害得你受了這麼重的傷。大夫怎麼說,沒大礙吧?」
「咳,沒事沒事。」岳昆滿不在乎地擺擺手,「咱小山居做生意,那指定是各式各樣的人都得打交道,哪能次次都遇上好人?我折了一條腿,就當是給自己個兒,給我媳婦擋災了,人大夫說了,我養上一段時間,往後照樣活蹦亂跳,一點影響沒有!就是這段時間,我多半就暫時不能再去小山居上工了……」
「這一層你不用擔憂,腿養好了才是正事。傷筋動骨一百天,要我說,你就踏踏實實在家里歇三個月,這期間的工錢,我照樣會出給你的。」林初荷死死皺著眉頭道。
恰在這時,柳氏送了幾碗茶進來,林初荷轉頭就對她道︰「柳嫂子,實在是對不起,害得岳昆哥傷成這樣。你別忙活了,我就來問問情況。」
柳氏垂著眼搖了搖頭,又「啊啊」了兩聲,轉身走了出去。岳昆就道︰「我媳婦沒有怪你的意思,要不是有小山居,我們家現在的日子還不定過成啥樣呢。她就是愛哭,沒辦法,唉!」
幾人都紛紛坐下了,林初荷和林家槐將椅子拖到床邊,道︰「到底是怎麼回事,我知道你和鄭威都是有分寸的,就算話不投機,他們也用不著動手吧?」
岳昆抓了抓後腦勺︰「買地的事,都一個半月了還沒辦好,那宋牙儈先還來了小山居幾次,後來干脆就再也不出現了。我們想著你和曹師傅可能很快就要回來了,這不是心里著急嗎?昨兒正巧看見那宋牙儈領了一伙人去小山居後面那塊林子里看地,我和鄭威琢磨著,多半就是他們跟咱搶地,想試著跟他們好好說說,畢竟,那塊地的位置其實算不得好,也就是咱小山居最合用。」
「我倆過去了才知道,人家的東家壓根兒就沒來,只有一個管事模樣的人,領了一群伙計在那兒。荷妹子我跟你說,那群伙計看著可不像好東西,一個個兒打扮的就跟鎮上那些個地痞流氓似的,說白了,就是二流子,我跟鄭威好聲好氣地跟他們說,還沒說兩句,那管事的就讓伙計揍我們,說這塊地他們要定了,還說……」
他說到這里欲言又止,林初荷愈加疑惑,連忙追問道︰「還說什麼?」
「他們還說,這塊地他們是非要不可,他們東家在河源鎮這十里八鄉勢利大得很,甭說什麼村長里正,就算是喬縣令來了,也不能拿他們怎麼樣。讓我們要是聰明的,就別再打這塊地的主意,要不然,他們往後絕對會鬧得我們不得安生。荷妹子,這些人我們壓根兒不認識,也從未招惹過他們,你說這是為啥呀!」
為啥?我也想知道呢!林初荷狠狠咬了咬牙。撂狠話誰不會,附近十里八鄉的人都怕你又如何,喬縣令都拿你們沒辦法又如何?老子還跟昭慶王爺在一張桌子上吃過飯呢!
「哎,小姑娘,你消消氣,你那牙都要被你咬碎了。」曹廣森從身後拍了拍林初荷的肩膀,「眼下你再發狠也沒用,咱們連對方是什麼人都不清楚,這不是抓瞎嗎?依我說,明天先把那宋牙儈找來,好好問問他到底是怎麼回事,他老這麼躲著咱們算個啥?」
「嗯,我也是這個意思。」林初荷點點頭,就對牛大栓道,「栓子哥,你明天一早就去山坳里把那宋牙儈給我‘請’到小山居來,多帶兩個人,萬一再遇上前天那伙二流子,你們也別跟人硬磕,趕緊回來,咱們再想辦法就是。」
林家槐接口道︰「妹子,你要見那宋牙儈,明兒我跟你一起去,我跟他挺熟的。」
「好。」牛大栓答應了一聲,又有點遲疑地接著問︰「那他要不來咋辦?」
「不來?綁也要給我綁來!」林初荷冷笑著使勁拍了一下桌子,「我倒要問問他,什麼時候恃強凌弱也算是本事了?他攀上了高枝兒,找到更好的買主,不做咱小山居的生意,這原不是什麼大事,但他連個消息都不給我們,只管躲起來算怎麼回事?打量著我好欺負嗎!」
屋里的人冷不丁被她拍桌子發出來的那一聲巨響驚得一跳,面面相覷。
「我妹子怒了……」林家槐壓低了聲音,扭頭對曹廣森道。
曹廣森搖頭晃腦地一笑︰「可不是?怒大發嘍!」
……
隔天清晨,林初荷早早地便去了小山居,牛大栓估模著宋牙儈還來不及出門,就帶了幾個伙計去到他住的山坳里,沒一會兒,就把人拎了上來。
其時,林初荷正在場子里往酒缸里塞果子。岳昆不能來上工,她便暫時接下了他手里的活兒,親力親為,對她來說並不算什麼大問題。
宋牙儈果真是被牛大栓他們幾個扭著胳膊推進來的,一見林初荷,他便賠起了笑臉,只是笑得跟哭似的︰「喲,荷妹子回來了?听說你和曹師傅去了京城,這一路還順利吧?哎喲,你瞧瞧,咱寒鳴山這條路修得可是真好啊,踩上去心里真是說不出的舒坦!」
林初荷回頭沖他一笑︰「宋大哥來了?別站著,坐啊。」
宋牙儈連忙擺手︰「不坐了不坐了,我听栓子說你找我有事兒,這不就巴巴兒地來了嗎?過會子還得幫人踅模一塊兒地去哪。」」哦,原來是有大生意,宋大哥遇上了好買主,我小山居這麼個山里頭的小破酒坊,你自然不會放在眼里了。」林初荷也不管他,自顧自在桌邊坐了下來。
宋牙儈聞言就是一愣︰「妹子,你這話是怎麼說的?小山居生意這麼好,我打小又是和你大哥一塊兒長大的,是兄弟嘛,這……」
「兄弟?宋大哥還真會說笑。」林初荷抬頭涼浸浸瞅了他一眼,「咱抬頭不見低頭見的,買賣不成仁義在,小山居後頭那塊地,你要幫別人買下來,我當然沒二話。寒鳴山這麼大,還怕找不到另一塊地嗎?我就是想問問,你答應幫我買地在先,你的新買主把我的人打了在後,你連個屁都不放,這是什麼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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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更~(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訂閱,打賞,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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