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八十五章•水冰月之憶
那一年。韶華染盡輕風拂。湖岸細柳滿春風。那個時候。還沒有我。一切都還像是回憶的漣漪一般。仿佛在我的記憶中有所繚繞。但又不是那麼的真實。我娘。就是在那個時候認識的他。還有他。
他是擎天候的次子。他是水天候的次子。兩個人都沒有繼承侯爵之位的希望。但兩個人也都淡薄那些榮華。兩個人追求的僅僅是平凡的一生。和自己最好的朋友度過。尋找到和跟自己相愛一聲的人。
就是在那一年。我娘遇到了他們。兩個人都喜歡上了我娘。而我娘。喜歡上了他。喜歡上了擎天候的次子。
那個時候。草長鶯飛二月天。青春宛若逝流年。
轉眼間三個人都到了要談論論嫁的時候。水天候的次子知道自己最好的朋友和自己喜歡的姑娘相愛了。于是。他選擇了退出。為了成全自己的一生的兄弟。更是為了成全自己深愛的人。
但就在那一年。烽火狼煙下。無數繁華葬。
擎天候的長子陣亡在沙場。次子不得不作為爵位的繼承人出征。
所有人都不會想到。我娘在他臨走的前一夜約他出來。更不會有人想到。就是在那一夜。有了我。
我娘很愛他。他也很愛我娘。如果當時的我能夠感受到他們在一起的那些時光的話。那一定是一段刻骨銘心的幸福時光。
但是。當三個月之後。傳來了他陣亡的消息。在亂軍之中。因為水天候長子貪生怕死。棄他不顧。所以他只能憑借一己之力斷後。最後。被擊落于深谷之下。活不見人。死不見尸。
也就是在那個時候。我娘知道了我的存在。
于是。迫于那個時代的所謂的貞節。迫于家族的顏面。嫁給了水天候的次子。嫁給了另外一個他。
時光。像是白駒過隙。打馬而過之間。一晃就是三年。
那個時候。我已經是兩歲多的小孩子了。爹對我很好。雖然我並不知道他不是我親生的爹。
娘對我很好。只是總在一年的某一天里。會傷心地落淚。
可是有一天。就在娘在房間里面偷偷抹眼淚的時候。前方戰線傳來消息。昔日擎天候的次子並沒有死。而是被困在了一處絕地。兩年多的時間之後不但活著回來。還修煉出一身本領。現在已經將戰事平息。被封為擎天神候。
那一天。娘很高興。雖然我不知道是為了什麼。
那一天。爹也很高興。雖然我發覺爹看我的眼神之中多了幾分不舍。不過當時我並不知道那眼神代表著什麼。
可是。就在幾天之後。東皇下令。抄了我們水天候府。因為當初大舅在軍中指揮不力。雖然大舅已經陣亡。現在爹成為了水天候。
那一件當初我根本不能理解的事情讓我們全家被關進大牢。而且還是天牢。
我一直和娘關在一起。我很怕。我趴在娘的懷里不敢出來。我怕這里昏暗的光線。我怕這里面的老鼠。我怕這里的蟲子。我怕這里的一切。我要回家。我要娘還有爹。我要回到水天候府。我要我的家。
娘撫模著我的頭。輕聲跟我說︰「冰月。不用怕。會有人救我們出去的。我們不會有事的。他是一個好人。他一定會救我們全家出來的。」
可沒有想到的是。娘期盼的人終于來了。但他並不想救我們。
他到了這里之後。讓周圍的人全部都走了。只留下我和我娘。他罵我娘是賤人。罵我是雜種。說我娘背棄當初的約定……
雖然我不知道他是誰。但是我好恨他。同時也好怕他。
「我求你。我這一輩子從未求過你。我只求你一件事情。帶走冰月。讓她活下去。算是我求你了。不行麼。」
「哼。賤婢。想要讓我救你們的雜種。怎麼可能。這件事情你想都不要想了。實話跟你說。就是我在東皇面前參了一本。要抄你們水天候府滿門的。」
「什麼。這……這……這不可能。他可是你的好兄弟啊。他哥哥早就死了。你為什麼要這樣。為什麼要這樣。」
「就因為他背棄了我們兄弟間的情義。就因為你背棄了我們之間的誓言。就因為這個小雜種。」
我娘哭的很傷心。我從來都沒有見到過我娘那麼傷心。我娘跟他磕頭。一下又一下。一直到最後都磕出血來。
最後。那個男人勉為其難的將我帶走。
離開天牢之前。我娘將一塊帶血的手帕交給了我。
而我。被那個被別人稱之為「擎天神候」的男人帶出來之後。丟到了長安城外的亂葬崗上。
我很怕。我很怕。我多麼希望這個時候我娘可以來接過我回家。我多麼希望這個時候爹爹可以出現在我面前。
但我在亂葬崗里待了三天三夜。都沒有人來。
直到三天之後。一群人將上百具尸體丟到這里。我才見到了爹娘。但他們為什麼睡的那麼沉。他們為什麼不睜開眼楮看看我。我是冰月啊。我是你們的女兒啊。為什麼。為什麼你們都不理我。為什麼你們都不看看我。為什麼你們都睡著了。只留下我一個人。我好怕。我好害怕啊……
即使是多年之後。我時不時還是會夢到當初的一切。夢到亂葬崗上。我呼喚著爹娘。但是他們卻一直睡在那里。誰都不理我。一直都沒有人跟我說話。
然後我就會從懷里拿出來娘當初給我的手帕。上面用鮮血寫著我的身世。我的親生父親是擎天神候。我的體內流淌著他的血。
接著。我就會用刀在胳膊上割開。想要擺月兌和那個男人的關系。雖然我知道我根本擺月兌不了。害死我全家的人竟然是我的親生父親。
一直到有一天。我遇到了他和他。他是南宮家的少爺。他是北堂家的少爺。兩個人英俊瀟灑。我愛上了南宮家的少爺。他也愛上了我。
可是。我不敢告訴他。我深愛著他。我擔心。我擔心重復娘的覆轍。我擔心我們的愛不會圓滿。
但。我真的愛著他。深深地看著他。
只可惜。人的一生。太過于短暫。他要忙著他身為南宮家少主的使命。我要忙著我水家的復仇。
終于。這一天。這一刻。我們在一起了。雖然只有短短的一瞬間。我躺在他的懷里。
他放棄了他的使命。我完成了我的復仇。
一切都是這樣的美好。然後我在這美好之中閉上雙眼。恍惚間。韶華染盡輕風拂。湖岸細柳滿春風。
我們終于在一起了。這一瞬間的溫暖。也許就是我追求一生的幸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