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疊眼狙王」這個名字一出口,任誰都再也不能無動于衷了,這名字在和平大聯盟甚至整個總星系的名氣比劉言要早太多了,哪怕是偏居一隅不問世間事的黑頓女國都久仰大名。
大家面面相覷,都是面無人色。黑頓定了定神,總算是一代著名政治家,不失帝王風範,朗聲問︰「狙王先生,早就听說您的大名……咱們黑頓女國不知道你的身份,多有怠慢……你現在放人,咱們還是按照上賓規格好好招待,你看上了……或者說和平大聯盟看上了我區區偏遠蠻荒之地的什麼物事,也都請直言不諱,只要是合理的,我能承受得起的,保管無有不允……」
「我對你沒什麼可要求的,除了要你們都向後退一點點,我這人膽小,看到你們圍著我,實在有點害怕,一害怕手就打哆嗦,一打哆嗦,手指頭叩響了,您這里可就要遭殃啦。」
劉言很清楚狙王不是在危言聳听,假如此人真的有造物主傳下來的狙擊步槍的話,那如此近距離的瞄準,自己就算將他一擊殺掉,也會受相當嚴重的創傷,沒有個幾百年就別想要恢復。而自己與紅體之母的決戰迫在眉睫,更不能在這里就功虧一簣。于是他只能象征性地退後一步,但由于他牢牢地拉著黑頓,黑頓也跟著向後踉蹌了一步。
「看來我猜得沒錯,你還是更看重黑頓。」隆趾阿南拍拍沉默不語的乞薩肩頭,雖說大家知道了他的名頭,可還是都對他直呼皇帝名字感到震驚,而且他牽制住了乞薩本人,其要挾的用意已經很明顯了。大家都是一陣緊張,紛紛怒目而視,但有沒有誰敢于上前。
這個時候本來應該皇帝說話,可黑頓此時就像一個無助的少婦,死死地被劉言抓在手中,也間接被剝奪了發言權。按說這里與乞薩關系最緊密的自然是其妻子那釋,而且按照那釋這種陰鷙極端的老巫婆性格,也應該反應激烈,可她一動不動,沒有上前拼命。別人當然不明白其中的道理,可那釋最了解丈夫,須知兩人雖說都不能算原本各自所屬聯盟中的頂級角色,卻也可以與一流高手並肩,尤其是乞薩,拿到總星系里隨便一個小民族里當電子信息科技代言人,也是綽綽有余的,誰料被祖攀的這個來歷不明的女婿一步靠上去牽制住,居然沒有哪怕一下反抗的機會,足見其本領之高,實在是自己遠遠不及的。
可她是個老奸巨猾的人物,知道要是死命對抗或者苦苦哀求,也都不一定能讓丈夫月兌離險境,干脆顯出一副沒有半點兒擔憂的樣子,淡淡地問︰「祖攀族長,你真的找了個不錯的好女婿啊!」
祖攀也驚呆了,像是從不認識隆趾阿南一樣,顫巍巍地問︰「阿……阿南,你干什麼?你喝多了吧?快放開乞薩先生,向賢伉儷賠罪,賢伉儷寬宏大量,肯定也能看在皇上的金面上……」
隆趾阿南冷笑著打斷道︰「行啦,親愛的丈母娘,我實話跟你說了吧,我雖然的確是有所圖才進入這顆星球的,但我無意傷害皮拉拉。你們只要老實配合,我保證不傷害任何人。」
黑頓沖著從國夫望了一眼,雖說外人不理解,但她清楚從國夫一定明白其意思︰「蒼勇今天你帶來了吧?雖說進不來公司內部,但在這里一喊,蒼勇肯定听得見,那釋也不會對此作出阻礙。蒼勇就算打不過狙王,總也是增加了很多勝算……」
誰料一向恭順的從國夫居然怪誕地一笑,明白地說出了黑頓的意思︰「皇上,你就別指望蒼勇啦,連你自己都被人拿住了,蒼勇就算進得來,也得先救你。只怕是救你比救乞薩更困難……」他雖然已經從狙王的話里听得出,劉言的實力甚至超過了狙王,但按照他的境界,還是沒有明確這個概念,甚至以為自己加上蒼勇合力,就能制得住劉言。當然,前提是劉言和隆趾阿南不要聯手,不過看上去他倆也顯然不睦。
黑頓沒想到今天任誰都沒把自己放在眼里,一陣驚駭,半晌也說不出話來,唯一欣慰的是劉言依舊緊緊擁著她。
「那釋,想要你的丈夫沒事,就按照我說得去做。」隆趾阿南顯然對從國夫的底細也不清楚,更也不感興趣,眼下形勢復雜,幾股勢力都是各懷鬼胎,場面任誰都不能完全一手控制,劉言和隆趾阿南,都僅僅控制了局部。
那釋歪嘴一笑︰「我一個開小公司的,能有什麼事為你效勞的?」看似根本不關心自己丈夫的命,實際上她當初能和丈夫為了對方以及理想分別背棄了自己所在的大聯盟,這種情感和默契程度遠非一般的夫婦可比,看著本來就口拙的丈夫在狙王微弱的電流控制下疼得酸麻難忍卻又喊不出口的樣子,更是心如刀絞,心想︰「親愛的,親愛的,你千萬要挺住,我必須要冷臉相對,不然被他看穿,對你更加不利……我一定要找個機會,把你救出來……」
「我和劉言——就是丁沁,我們現在就要參觀公司,而且不但參觀你們允許參觀的部分,還參觀你們所有的研究,沒問題吧?」他故意把劉言跟自己綁在一起,其實也是對其特別忌憚,不敢多樹敵。劉言帶著對兩大聯盟的承諾來黑頓女國的消息,他早就清楚,因此為了保險起見,他冒著極大的風險,也憑著極大的運氣,偷走了本來屬于總星系第一光腦「祖先」的造物主流傳下來的狙擊槍殘品,以便在萬不得已的情況下能制住所有人。
大伙兒听到這個要求也都瞪大了雙眼,等著看那釋如何回答。
隆趾阿南又笑著說︰「大家都得感謝我和劉言才是,你們是沾了我們的光,能看到手牌持有者也沒資格看到的內容。」他說這話,仿佛那釋一定會答應自己的要求似的。
倫莎有些害怕,支支吾吾地說︰「那個……我可沒說我想去參觀啊……我們波察家族對聯合制藥公司沒什麼興趣……不想參觀了,我們想離開,可以嗎?」
「不行,誰都得參觀,我真沒見過有好事卻向後退的。必須參觀,誰敢動一下,我就打死誰。」隆趾阿南不疾不徐地說,「你們是不是以為我只有一把槍,只能控制住劉言?那把槍的確是鉗制劉言的,沒錯。但對付你們剩下這些人,我用槍型手勢就能打爆你們的腦袋,我的眼楮可以同時瞄準很多目標,你們這幾個人我是可以同時控制的,所以還請大家審時度勢,不要做出損害自己性命的行為來。」他要大家都去參觀,自然也是為了避免離開的人逃跑去外面報信,只是他還是誤判了形勢,比如正國夫是高級吸血鬼,也是乞薩夫婦的實驗品,關鍵時刻會為乞薩夫婦服務,從國夫也是略勝于蒼勇的強手,這二人齊上的話,隆趾阿南未必抵敵得住。
坎普察本來是對劉言充滿敵意的,可這個時候他也有自知之明,況且母親在場,更不敢招惹是非,只盼望置身事外,還哪敢像以往一樣諷刺挖苦劉言呢?
那釋城府極深,又瞧了一眼劉言,這不但是為了分離這二人,最重要也是想同時打探一下劉言的目的是什麼。劉言見她望向自己,只得說︰「乞薩夫人,我也是這麼想,參觀一下你最引以為豪的研究,請你不要見怪。」他沒有明確說出自己的打算,也是覺得眼下還沒進入參觀區域,時機未到,沒必要說得太詳細。
那釋「呵呵」兩聲怪笑,面色更加陰沉,肅然說︰「既然兩位抓著皇上和我丈夫不放,我又怎麼能不遵命?就算不為了丈夫,也得為皇上……」他這話跟隆趾阿南的方式一樣,都是扯大旗作虎皮,將自己夫婦倆與黑頓綁在一起。
黑頓本想說自己沒有被強迫,但要是那樣的話,豈不是等于說站在劉言這邊,與乞薩夫婦為敵?劉言從與她眼神的瞬間交流也能讀懂,也不願意難為她,便說︰「那就請帶路吧。」
正在此時,忽地一聲,門外竄進來一道黑影,凌厲無倫地沖著劉言當頭抓下。雖說誰都沒有看清是誰,但劉言從一進來時的感覺就能精準判斷出是蒼勇,想不到這家伙一直蟄伏在外並且慢慢向內移動,直到動手的一瞬才能感覺到,可見此人的本領的確相當高明。
蒼勇在外面已經能從對話中大體听明白了態勢,但是他對乞薩夫婦恨之入骨,看到有人劫持乞薩,也自然樂得,根本不會施以援手,可他對黑頓的忠實可以令他隨時付出生命,見劉言挾持黑頓,勃然大怒,從頂上冷不防一擊,滿擬將其打得腦漿迸裂。
劉言這時候再無顧忌,只向上將手一揚,蒼勇整個人如同被颶風急速卷起,包裹得嚴嚴實實,接著重重砸入宴會廳大廳的內牆,一連砸穿了四五堵牆才停住,整個內院嘩啦啦坍塌了半邊,一片殘垣斷壁,狼藉不堪。劉言這一手還是盡可能壓抑住了力量,使得恰到好處,不然他這手一揚,就足夠摧毀聯合制藥公司的外圍區域,只是怕驚動外面的士兵,所以將蒼勇向內打。
眾人猛然見到蒼勇偷襲,已經是彌足震驚了,又見劉言隨手一翻,就將蒼勇如此狼狽地打出這麼遠,從國夫也大驚失色,自忖就是換成自己,也未必能躲閃得開,多半得受重傷,也不見得比蒼勇好到哪里去。而只有隆趾阿南清楚,能讓劉言不靠氣息,而是使用四肢去擊打的人,已經算是不世出的強者了。
蒼勇這一下撞得頭昏眼花,頭部已經出了血,身上也有劃傷,本來他皮糙肉厚,加上外功已臻化境,這些磚頭瓦礫對他而言只不過是紙片,但真正對他造成傷痕的,是劉言隨手一揚使得空氣變成了能夠撕裂生命的利刃。
蒼勇也誤判了形勢,誤認為這一下是自己莽撞,且對方僥幸所致,雖說自認為不如對方,但也沒覺得差距如此之大,于是怒吼著雙手醞釀必殺技能量球,然後沖著劉言重重一拋。劉言知道他這樣大呼小叫,又用能量波攻擊,必然地動山搖,很容易被人發現,自己必須盡快不聲不響地制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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