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木收拾了一切,只是帶著蕭若與舒鑫、陳默在這穹天崖上空巡視著,其目光落在了那已經潰不成軍的八卦破軍大陣上,自這無數求饒的仙修身上,他似乎看到了一樣東西。
此物與當初在于淵仙府中所看到的是一樣的,那是‘憐憫’二字。
「憐憫,蒼生!」林木嘴里喃喃著,旋即在這空中盤膝坐下,閉目之下,陷入了沉思之中。
「為何我看到這蒼生會有憐憫之意?不忍?」
「莫非這就是道?那我所感悟出來的規則又是什麼?究竟什麼是不忍?」
「蒼生?不忍?憐憫……!我對這蒼生的不忍,這是我對這百萬仙修的憐憫。」
「難道,這就是我林木的道?那永恆是什麼?難道永恆就是不忍?就是憐憫?」
「不,永恆不是憐憫。不是不忍。我還是沒有感悟出這天地間最強大的規則。我沒有……!」
「只是,那規則究竟是什麼呢?難道真的是仁慈?難道天道規則就是仁慈二字?我所悟的道為永恆,天道永恆不滅,而這規則。」
「這規則應該是影響著天道的,可是,為何我一直無法悟透?」
林木在心中不斷的自問,這就是問道。一種自問的形式去感悟,不斷的讓自己追思,不斷的思索著,這一切的最初力量。
「似乎,一切源自天道。因天道而生,而永恆不滅。此為我之道,道是對的,可是,那規則又是什麼呢?那規則……!」
「誰能告訴我那規則究竟是什麼?」林木不自禁的喃喃出聲,卻又很快的陷入了自問之中。
「為何我明明抓住了那一絲光亮,卻又讓它在我不經意間自指縫溜走了?」
林木陷入了一片追思之中,他看到了一抹光亮,看到當初在長安城,在丹鳳門前,自己擎起了誅殺劍的一幕,看到了無數死在了自己誅殺劍下的生命。
這諸多畫面在林木的眼前畫過,林木沒有發現他自己已經與這天地好似融為了一體,在所有仙修的眼中,神識內,都無法發現林木的存在,就好似林木在一瞬間消失在了此處長空之中一般。
接著,畫面再次一轉。林木看到了雲嵐飛升時所出現的一幕幕,那一幕幕就好似烙印在林木的心中一般,如生根發芽。
而,林木則是飛升到了一重天。林木似乎在恍悟之間又感覺到了一絲難以名狀之物一般,他心中自問道︰「為何師尊感悟出來之後,便飛升到了神界?為何我卻要通過昆侖獸血脈而飛升?這其中有什麼不同?」
「究竟為何不同?師尊有她所悟出的道,而我沒有。這就是不同,道是什麼?為何會讓我與師尊有如此大的差距?」林木在自問出這一句話的同時,他所有看到的畫面在瞬間的跳轉過去,清晰出現在林木眼前的是他在三重天時,對眾為道友的問話。
那些話語在林木的心中一直回蕩著,每人所說出來的都不一樣。他清晰的記得尹寧的道就與自己不同。尹寧是悟的情道,她以有情之道飛升。
「誰道修道無情?非是無情,而是因該斷之情則忘,是為無情。取其應取之物,棄之應棄之物。此則為道!!」
林木似乎在此時明晰了一些東西,喃喃道︰「我所感悟的不是永恆,我之道也非是永恆。我所感悟的是寂滅,是忘情之道。此二者是永恆之一,卻並非是真正的永恆。」
在林木此言自心中響起的時候,他又好似看到了令自己驚喜之物。一切好似明白了一些,心道︰「永恆應該是一種規則,就好似帝道規則一樣。需要諸多的道去維持。就好似殺戮規則一般,他需要殺心,殺念以及其他的去維持成為一張殺戮之網!」
「我並未懂得真正的永恆,而我卻飛升了。並非是因我明悟永恆之道,而是我明悟永恆之一的忘情道與寂滅道。可,兩道不足以成網,也絕對無法織就一張龐大的規則之網。」
「我究竟還需要明悟什麼呢?我明悟的本是消亡之道,無論是忘情還是寂滅,他們都是消亡之道,于殺戮有些相近。可,我還缺了很多東西。」
「當我看到那些仙修之時,為何會露出不忍?究竟我缺的是什麼呢?難道是生機?」
「對,就是生機。只有消亡之道是無法永恆的。若要永恆,必定要生機。在的動了惻隱之心時,在我不忍時。在那種欲要蒼生活下去之時。我看到了生機之道。」
林木的心中不斷的有聲音傳出,只是,那聲音有時是隔了許久才自心中傳出的。
林木也不知道究竟過去了多久,只是知道自己在這一片追尋之中失去了自我。如今,他想到‘生機’一詞的時候,他似乎看到了一片亮光在心中升起。
「永恆應該是一種規則,若要永恆,需要生機道、寂滅道、忘情道等諸多之道合為一體,只是,那永恆不滅的氣息是什麼?」
「似乎還有一樣極為重要之物,我缺失了,究竟那是什麼?除了生機還有什麼?」
林木一直在追尋著,直到他絞盡腦汁,卻也無法想明白那究竟是什麼。當他睜開雙目時,整個穹天崖已經不是他當日所見的穹天崖了。一片古舊與死靈氣息散出。他隱約之間還可以看到有數十萬的雷淵仙修在此處駐扎。
「如今道帝已死,攻入道國的事情我也沒有參和的必要了。這些就交給舒鑫、雷蓬他們去吧!」林木暗嘆一聲,其腳步自空中踏出,旋即朝著西方而去。他卻不知道自己已經在此處盤膝了足足有十七天之久。
三日之後,雷淵帝宮前方的傳送陣閃爍著濃郁的光芒。七彩光芒流轉之下,林木自那傳送陣內一步走出。他當先是回到仙帝閣,拜見了雷蒙,見雷蒙無恙,全身的仙蠱已經逐漸消散,自己的心中也稍有些安定下來。
「諾兒呢?」林木環視了一周,沒有發現雷諾的身影,不禁問道。
「你弟弟他去煉丹去了,解蠱丹早在十日前就服完了!」雷蒙徐徐的答道,林木看得出,雷蒙已經漸漸顯得有些老邁起來。這是因為仙蠱的緣故。
林木不由看向雷蒙顯得更為仔細起來,發現雷蒙的壽元也被大量的消耗,體內的生機不多,最多只能活個百余年的樣子。不由心中有些難過,語重心長的道︰「您得好好歇息啊,別操太多的心了!」
「沒事的,雷淵大小事務你弟弟都主持不了,我能多解決一些,自然要解決啊!」雷蒙呵呵一笑說道。
「爹爹,我知道我勸不住你。您好好歇息。我在這些日子,您就不要管什麼國事了!」林木說著,自這閣樓邁步出去。「我去看看諾兒。爹爹放心。」
來到了御藥房,林木遠遠的看了一眼雷諾。雷諾正在全神貫注的煉制著解蠱丹,林木不自禁的腳步向雷諾走去,悄無聲息,卻是令四周的空氣有了一些波動。
雷諾神識一掃,發現是林木之後,渾身一顫,似有一股壓抑不住的怒意自體內沖出。他猛然傳出一道磅礡的神念,透出憤怒的道︰「你給我滾出去,我不要看到你。你害了我母後,難道還想害我爹爹麼?」
林木聞言,不禁模了模鼻子,面有苦笑。腳步卻沒有停頓,神識一掃,道︰「這些藥材倒是對的,你且安心的煉制丹藥吧!」
「我走了。」林木知道雷諾見到自己極為不喜,他之所以過來看看,那是因為對雷諾煉制丹藥的技術不是很信任,所以才來親自督查一下。如今見到雷諾有板有眼的樣子,心中才稍稍的安定下來。
當林木的腳步踱至御藥房的大門時,他驀然停住了,回頭看了一眼東南方向的一處角落之中。百余枚廢丹被人倒在那角落之內。
他的身子一閃,出現在那一堆廢丹前方。細細的看了一眼,自語道︰「這些廢丹的材料都是沒錯的,就連仙藥的配比也是極為精準的,唯一失敗的原因就是火候掌握得不好,也難為了這孩子了!」
在見到這一幕,林木對于雷諾的堅定毅力不禁有了佩服,可也是因為這堅定的毅力,讓林木隱約有了一種不好的猜想,這小子的心志非凡,可惜的是,他走錯了一條路。
林木富有深意的看了一眼雷諾,能讓這個對于煉丹絲毫不懂的小家伙,到如今能夠完全煉制出一爐解蠱丹的力量難道就是仇恨?
「或許,他有一日會明白。爹爹體內的仙蠱的確不是一般人能夠種入的。或許有一天當他成為了仙帝之時,他會明白,有許多人都是不能相信的!」林木暗嘆一聲,轉身自這御藥房離去。若是沒有看到那無數廢丹之前,他不會如此。
在看到雷諾為了煉制出一爐合格的解蠱丹給爹爹雷蒙服食,而不厭其煩的一遍又一遍的煉制著解蠱丹,不論失敗多少次,卻還是依舊堅持下來的雷諾,他的心中有了強烈好感,或許,他還只是涉世未深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