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是用秘音傳來的,而且故意隱藏了方位,劉清略一猶豫,飛向張子華家門口,果然見到那隊抓人的士兵正押著五花大綁的貓俠,向街口走去,貓俠奮力掙扎,大叫大嚷道︰
「聖女,你先走,不要管我!」
劉清瞬移過去,從士兵們手里搶走了貓俠,眾士兵毫無所覺,犯人已經沒了,還在拳打腳踢,大罵妖怪,猛然發現面前空空,全都駭然失色。浪客中文網
劉清飛到一處巷子里,扔下貓俠,順手扯斷他身上的繩子,說道︰
「別裝英雄了,人家已經在一百里以外了。」
貓俠爬起來,懊喪地說道︰
「真遺憾,我還沒說名字呢,以後見著了怎麼相認?」
「你忘了喵?」
「哦?喵。」
「嗯,這就對了,免費送你一句格言︰裝什麼都得敬業。跟我說實話,你真是劍神教的人?」
「當然,昆侖俠侶介紹的我,教主親自接見……」
劉清再無懷疑,劍神教教主無人知道是誰,貓俠一個小人物絕無可能見到,于是一巴掌將他扇翻在地。
貓俠挺身而起,又做出四肢著地的姿勢,嘶嘶地叫著。
「你見過教主?告訴我教主是男是女是老是少是俊是丑?」
「喵……」貓俠轉動著眼珠,說道,「見教主是我順嘴說出來的,可我真是劍神教教徒,昆侖俠侶親口跟我說‘小貓,來京城加入劍神教吧,喵,你能得到保護’,我說‘喵,好吧’,喵,我這不就入教了嗎?」
「然後呢?舉行過儀式嗎?見過其他教徒嗎?」
「我們劍神教不搞這些虛頭巴腦的東西,其他教徒……我見過昆侖俠侶,還見過三花聖女。」
「我靠,你知道我最恨什麼?就是欺騙。老子剛剛重新出山,就在你這條小陰溝里翻船,來,先讓我把你打成老鼠。」
劉清真是怒了,兩年前被天上的神和菩薩已經戲耍夠了,絕不能再栽在凡人手里,舉拳就要狂扁這只精神分裂的貓。
貓俠一開始還挺著脖子不服氣地看著劉清,雙手在地上撓來撓去,見劉清真要動作,忙站起身,說道︰
「慢著,你不就是要找劍神教嗎?我幫你找著總舵不就得了,我是不是真正的教徒有什麼關系?」
「少來騙我,真有暗號嗎?」劉清仍舉著拳頭,有人醉燻燻地走進巷子,以為踫著搶劫的,媽呀一聲轉身就跑。
「呃,暗號是有,據說西城有一座守清宮,門口有一尊石獅,獅子爪下有一顆石球,石球上面刻著三條龍,三條龍當中有一條單眼龍,單眼龍瞧向哪邊,本教總舵就在哪個方向。喵。」
劉清真後悔沒跟著三花聖女走,忽然耳中又傳來那個秘音︰
「去東城榮升客店。」
劉清總覺得這聲音有點耳熟,一時又想不起是誰,說道︰
「找人問問榮升客店在哪,咱們去住店吃飯。」
貓俠見劉清的拳頭放下了,高興地說道︰
「榮升客店,我知道,就在附近,我小時候進城還住過那里呢。」
說罷,當先引路,連躥帶跳,帶著劉清去往客店。
榮升客店果然不遠,只轉了兩個彎就到了,路上踫著巡邏的官兵,貓俠就躲在陰影里。
定下房間,命小二送上來一桌上好菜肴,劉清拿起筷子,沖直流哈嗽子的貓俠說道︰
「去看單眼龍吧,把銀子留下。」
「喵。」貓俠掏出一包銀子放在桌上,卻沒有走,伸手去抓桌上的一條魚。
劉清筷子擊出,正中貓俠手背,說道︰
「回來才能吃。」
「喵!」貓俠不滿地叫了一聲,轉身從窗戶跳了出去。
劉清換了一雙筷子,開懷大吃,他想起了那個以秘音與自己說話的人是誰,所以也就不著急了。
風卷殘雲般吃光了半桌菜,劉清意猶未盡,秘音再次傳來︰
「兩年未見,劍神豐采依舊,著實令人欣慰。」
「嗯,你也還和從前一樣不打誑語。」劉清頭也不抬地說道。
人影一閃,門窗仍然緊閉,房間里卻多了一個和尚。
「阿彌陀佛,劍神回來得真是時候。」和尚用正常的聲音說道。
「大和尚,過來吃點吧,還熱著呢。」劉清說道,仍在埋頭大吃。
和尚一副慈悲模樣,卻是通天寺的住持正心法師,雙手合什說道︰
「老衲吃過了。」
一名枯瘦的青年狼吞虎咽,一位莊嚴的和尚站立觀瞧,有一會誰都沒有說話。
劉清消滅掉了一整只燒雞,兩年的饑火終被撲滅了十之七八,長出一口氣,抬頭一笑,說道︰
「聖人說‘食色,性也’,可是真餓的時候,再美的女人站在面前也看不出美來。」
正心法師幾乎沒有變化,臉上仍帶著微笑,說道︰
「還好,老衲只是和尚不是美女,劍神不必為我分心。」
「嘿嘿,先告訴我,你入的是哪一教?」
「神佛教。」
「那你也是要殺的我嘍?」
「非也,老衲入的是神佛教,可是心里信的只是佛祖。」
劉清舌忝了舌忝手指上的汁水,笑道︰
「你還真是狡猾啊,大和尚,還相信彌勒降世的預言嗎?你瞧我現在這副模樣還像惡神嗎?饑餓的神還差不多。」
說起彌勒,正心法師眼中精光一閃,坐到劉清對面,拂去近前的盤碗,左肘壓在桌面上,用密謀似的聲音說道︰
「信,而且有了新的理解。」
劉清吃了一驚,說道︰
「我跟你說著玩的,你不會找我又要說預言吧?」
「正是。」
「等等,大和尚,不是我打擊你的信心,可是我對你或者其他人的預言都不感興趣,實話實說,也根本不相信,你不如告訴我這兩年發生了什麼事,護帝神到底是什麼來頭?」
正心法師直起身子,說道︰
「阿彌陀佛,兩年來凡間的確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劍神消失六個月以後,這位自稱護帝神的人才出現,沒有人知道他的來歷,初時還有人以為是劍神以新形象出現,後來才知道大錯而特錯。」
「是啊,他一心一意想殺我,那天你也听到了,天庭派一位小神下凡,難道不是他嗎?」
「很有可能,大家都這麼認為,護帝神也從來沒否認過。」
「嗯,他才下凡一年半,就搞出這麼大名堂了?」
「這們護帝神縱使不是天神下凡,也具有天神的實力了,他第一次亮相是在京城,在皇宮里抓住十七名暗中修行妖術的太監。」
劉清一下子想起了壽王謀篡時那三名保護皇帝的太監,說道︰
「這些太監不是皇帝特意養的嗎?怎麼成了妖怪?」
「詳情外人不得而知,反正皇帝與皇太後大為震怒,清洗了皇宮,處決十七名太監,關押、發配、驅逐了兩千多名宮人。」
「這個,小皇帝過河拆橋太快了吧,人家可是在關鍵時刻救過他一命的。」劉清雖然知道皇帝小小年紀就已相當有手腕,還是對他的殘忍感到震驚。
「據傳言說,皇帝認為這些太監有能力保護皇室,同樣有能力顛覆皇室,而皇室卻沒有相應的制衡力量,所以下定決心要在宮中清除一切會法術的人。」
劉清肯定這話是小皇帝能說出來的,撇嘴道︰
「護帝神呢?力量更強大,小皇帝不怕他嗎?」
「沒人知道皇帝當時的想法,總之,護帝神的名號就是那時得到的,接下來幾個月,這位護帝神以皇帝使節的名義拜訪天下寺觀,與幾乎所有修仙門派的掌門談玄斗法,結果……唉。」
「結果你們都輸了唄。」劉清無所謂地說道。
「何止是輸,真是一敗涂地,包括老衲在內,沒有人能接他一招。」
劉清沉默了一會,說道︰
「大家的修為突飛猛進,是在這之前,還是之後?」
「這又是一件奇事,比護帝神還要令人震驚,劍神消失三個月後,各門派陸續傳出消息,不斷有人突破修行界限,初時都以為是自己勤修苦練的結果,所以惹出不少事端,結果斗來斗去,才發現幾乎所有人都以超乎尋常的速度提升了法力。護帝神在拜訪天下各大門派時,宣稱這全是他的功勞。」
「嗯,淨化了氣場嘛,你們也信?」劉清從雲更生的腦子里得到了這條信息,十分不以為然。
「阿彌陀佛,一開始不信,護帝神露出神功之後,不敢不信。」正心法師神色黯然地說道。
「嘿嘿,好一個不敢不信,接著說吧,怎麼又成立了神佛教,听名字就不倫不類。」
「唉,護帝神打敗天下無敵手,接著就召集所有門派的重要人士進京論道,就是在這次集會上,護帝神宣講了新教義,他說很快會有一個一神教從遙遠的西方進攻我大漢朝,一神教的實力千百倍于北虜,而且對不信其教的人格殺勿論,中華仙佛兩界要聯合起來,準備應對這一生死挑戰。」
劉清心中一動,想起了洪荒老祖的那塊拓片,上面就有「一神」兩個字,而正心法師口中的一神教,劉清怎麼听都像是自己原來世界中的上帝與安拉。
「所以他建立了神佛教,通天寺與三大仙山盡釋前嫌,一起攜手入教了。」
「阿彌陀佛,這實是老衲掌管本寺以來最大的罪孽,可是老衲一直等著劍神,相信劍神能結束這一切。」
「那是當然,護帝神要殺我,我自然要殺他。」
「不止如此。」正心法師眼楮發亮,劉清預感到他又要說胡話了,果然,大和尚手肘支在桌上,繼續說道︰
「彌勒的預言老衲理解錯了,其實護帝神才是惡神,劍神你就是彌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