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處青蒙色的天地,無日無月無星空,一座莽山橫在那里,像是天地的脊梁。山腳下有一顆老松,勁干虯枝但卻無一片新葉。老松的下面有個茅草屋,雖然破舊卻有一股洪荒的氣息撲面而來,滄桑而又厚遠。
此時的草屋里東南西北各有一個人影在盤坐著,確切的說,他們是圍著一個暗黑色的石碑盤坐著的。
「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自荒古之戰後,尊天已經萬年沒有消息傳來了。這大陣的力量正一點點的滲透進來,我們就這樣被動的防守著肯定不行,趁現在這股力量較弱,我準備化靈去外面一探究竟,看能否找到破陣的方法。」坐在東邊的人影說道。
「化靈?這是否太危險了?若是不成,或許萬劫不復啊。」听聞此言,其中的一人說道。
「無妨,我將自己的本命魂魄留在這里,不會有任何意外的。」東邊的人影又說道。
眾人見其執意如此,也都沒說什麼。
「那便這樣吧,我走了,這里就交給三位了,等我回來。」見無人說話,東邊的人影最終說道。而後,那道人影便慢慢的模糊的起來,直至最後消失了,只留下一個青色的珠子在其原本坐著的玉台上慢慢的轉動著發出淡淡的青光。仔細一看,青色的珠子里有一條青色的小龍正盤在里面一動不動的。
風國,皇城。
天方破曉,又一場春雨悄然而至,這是今年的第二場雨水了。淅瀝的細雨將原本還未熱鬧起來的西門大街襯托得更加肅靜了。這樣的清晨,大部分人選擇了繼續在被窩里接著做春天里的美夢。當然,也有人會選擇在這樣的時間段里辦一件大事。
蒙蒙亮的天幕和細濛的春雨將這條街道披上了一層煙紗,忽地在街道的東盡頭冒出了一個黑影,接著二個、三個……然後一團黑影鋪了開來,一群人未發出人的聲息,死一般的寂靜。只有雨水敲打在那團黑影身上的黑色大氅上發出的沉悶的聲音。
西門大街西邊盡頭處有一處府宅,朱紅的大門緊閉著,大門上方的牌匾上寫著「蕭府」兩個金黃大字。此時在府內的一處廊檐下有兩個人影面對前面府內一個內湖不時的談論著。
「孫伯,這場雨下的真是時候啊。」其中的一個中年人對著旁邊一個佝僂著身子的老人喃喃的感嘆道。中年人穿著一身白色風國儒士士服,顯得清雅月兌俗,沉靜的臉上未呈現任何表情。
「大人,軒兒已經按照您的吩咐送往西山里了,那里有我們的人接應,應該沒什麼問題。這場雨下的很及時啊,一切痕跡都將被破壞,那些人想查也沒辦法了。」那個佝僂著身子的老人回話道。灰白色衣衫的左袖被雨水帶來的清風吹的一晃一晃的。
「呵呵,他們可也是這麼想的。到了這一步軒兒已經無關大局了,他的命台已經是我的了,任他去吧。」中年人看著東邊的方向慢悠悠的說道,似乎又看見一團黑影正向這邊快速移動。而後又看向北邊,那是皇城的所在,輕聲的嘆道︰「我知你也是無奈。
「大人,他們快到了,我們也行動吧。」老人用僅有的右手指了指東邊說道。
那個被叫做大人的男子望了一眼東邊的那團黑影冷哼一聲,說道︰「無極門,邪門。」再看了看北邊的皇城說道︰「皇尊,無能。」最後看了一眼湖面便走開了。傾斜的雨絲砸在湖面上,泛起層層漣漪。
春天的雨本就是清冷,如果再夾雜著一點血腥味的話,便會讓人覺得陰冷,還有一點粘稠的感覺。至少,在這個清晨,很多西門大街的百姓都是在這樣的感覺下醒來的。
似乎也是聞到了從西南邊飄來的血腥味,皇城始極殿里皇座上,一個穿著黃袍莽服的中年人獨自坐在龍椅上,原本緊握龍椅扶手的雙手稍稍松了些,冰冷的眼神閃過一絲不忍,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聲音呢喃道︰「蕭兄,對不住了。」旋即轉過一臉深狠的顏色,望了一眼皇位對面的方向,說道︰「無極門,邪門。」然後看了看整個大殿,沉聲道︰「本皇尊,豈是無能。」最後看了一眼西門大街的方向,便起身走開了。
風昌平五年,一直與皇城有著千絲萬縷關系的蕭府,突然之間滅門,府里流出的血隨著雨水漂紅了西門大街的大半條道。整個皇城的百姓皆議論紛紛。第二天,詔令便從皇城里傳來,稱此乃天禍,凡百姓士子禁止議論此事,違者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