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自覺在名帖上做得不是很聰明,但是洪三目前而言,還沒有出什麼無法挽回的狀況。所以他這時候心情還是很穩當,故作無事地問道︰「這麼說,這茶該貴得很吧?」
林宛如淡淡一笑,答道︰「像這種寶物,不是說錢財就可以買得到的。去年過年的時候,福建的一個朋友來看我爺爺,才送了四兩來。等他回去的時候,我爺爺便送了他一百兩金子,當是個象征性的回禮。」
當洪三听到這里,忍不住在心里暗吸了口涼氣,「子曰你***,四兩茶就要一百兩金子,怪不得你動不動開口就是十萬兩了。原本是想著弄你做大老婆的,現在看你這麼敗家,恐怕只能當小老婆了。」
因為洪三心里一套,臉上一套,所以林宛如自然不知道洪三心里正說這些混話,笑著指著對面的位子,說道︰「洪先生既然來了,且先坐下,陪我喝杯茶吧。」
洪三于是走上亭去,陪著林宛如喝了三杯。洪三原本就不是什麼風雅的人,這些年又頗干了幾年山賊,骨子里彌漫著許多粗氣。哪里會搞這些品茶的調調,所以一連喝三杯,卻完全沒有品出來這大紅袍跟尋常的茶有什麼不同,只覺得一陣陣心痛就是了,這一杯下去,說不定就是十兩銀子啊。林宛如見他全不在心思,心里知道他在著急著想跟自己談正事,卻明知故問地笑著問道︰「洪先生似乎心里有事?」
洪三知道林宛如這是故意在吊他胃口,他于是端著茶碗在手里,頗想說些夠格調的話來應個景。但是他兩世都是沒什麼文才的主,這個時候想來想去,腦子里居然冒不出半個上得了場面的斯文字眼,想得久了,頓時不由得心里一陣火起,「老子本來就是山賊,在這里裝什麼斯文,干脆給她以力破巧算了。」
想到這里,洪三便霍地一下站了起來,將手里的茶杯一把丟在地上,茶水濺得滿亭都是。林鳳翔雖然是天下第一武者,但是林家卻是書香門第,同族出了不少進士,林宛如身上自然也沾惹了些名士風範。所以今天才會有品茶怎麼一節,而她怎麼也沒有想到,精心安排這一切,換來的,竟然是洪三如此之粗魯地摔杯,一下子整個人都被洪三給驚呆了,兩只眼楮睜得大大的,望著洪三,不知道如何是好
而站在她身邊那個女孩子則是一臉怒氣,嬌喝道︰「你這人怎麼回事?我家小姐好心請你喝好茶,你不懂得品嘗也就算了,居然扔在地上這麼糟踐,到底有沒有修養?」
洪三冷笑著看了那女孩子一眼,再轉過臉來,看著林宛如,正色道︰「我原本以為林小姐與眾不同,是個可以共謀大事的人,想不到竟然也如此喜歡玩花架子。既然如此,你我合作到此為止,那十萬兩就當是我洪三送給小姐的茶錢吧。」
洪三說著,微一拱手,轉身就走。等到洪三走出亭外兩三步,林宛如這才轉過神來,趕緊站起來連喊三聲,「先生留步!先生留步!先生留步!」
听到林宛如呼喚,洪三便知道自己得計,于是便站在原地,不過並不回頭,臉上還是裝著氣呼呼的樣子。這時候,林宛如趕緊親自走下听自來,走到洪三身邊,打了個千,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歉道︰「宛如自作聰明,還請先生海涵。」
「若是首次見面,林小姐玩玩這種調調,洪某人也許還有心情陪陪你。但是你我合作都已經進行到現在這個地步,我把所有的計劃也都寫給你了,你現在卻還來給我玩這種花樣,分明就是沒有誠心,叫我以後還怎麼敢放心跟你合作?」
「是,是,是宛如失禮了,先生不要生氣。」林宛如說著,親自拉著洪三的衣袖,往亭子里走去,「先生請回座,請回座。」
不多時,兩人重新回到亭後,林宛如讓站她身邊的女孩退下,然後才從懷里掏出洪三寫的那封信,擺在洪三面前,說道︰「並不是宛如想要狡辯什麼,只是確實有必要對今日為何這樣安排稍作解釋。」
洪三不動聲色的揚揚手,做高人狀,「請講。」
「真人面前不說假話,當初在雲南跟先生約定的時候,宛如心中並不太拿這約定當真,只不過是權當一試罷了。但是收到先生這封信之後,看到先生對此次計劃各種精細的策劃和布置,便對先生再次大為改觀。宛如有生以來,從未見過有誰能夠寫出一份策劃,是如此之離奇特別,似乎滿紙都寫滿了荒唐謬論,但是細細推敲起來,卻又覺得每一件事情都有其可行之處。先生的思路,千變萬化,神鬼莫測,讓宛如完全無以捉模。這讓宛如驚服之余,也不由得疑懼。因為,當宛如看到這封信之後,便知道先生當初在雲南那一番話,絕非戲言。而宛如又實在難以捉模到先生是確實想成就一番大事,還是只是想在亂世中渾水模魚而已。假若先生是後者,那宛如如果將我爺爺以及自己的身家性命都托付與您,那豈不是自尋死路麼?正是因為事關家族命運,所以宛如剛才才會對先生大不敬,實在是請先生見諒。」
听到林宛如這麼一說,洪三眉頭微皺,心里也是微微吃了一驚,因為他沒有想到,這個林宛如既然會只因為一封信,就想到舉家投靠現在還只是籍籍無名的他。雖說,林宛如這番話多數是在吹捧而已,反正是兩片嘴皮子動幾下,又不需要花什麼銀子的。但是不管怎麼說,在眼下這個情形,林宛如能對洪三說出這一番話,還是讓洪三對林宛如又高看了幾分。
「看來,這個女人的智慧和眼光,搞不好比她的美貌還要高上那麼幾個層次,嗯,可以做大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