充滿回憶的嘆息過後,亡靈伸出枯掌,仔細的端詳了好一會兒,才望著遠方喃喃出聲︰「被遺忘者早已放棄曾經,回憶對我們只能造成傷害,過往的名字早已遺忘,你可以叫我巡游者1314。」
真的遺忘了嗎?
瞅著面前深陷回憶不能自撥的亡靈,東辰沒有過多的追尋,正如它說的一樣,過往對被遺忘者只能造成傷害。
他們,再也回不到曾經。
「1,1314,听你的名字,好像還有其它和你一樣的人?」
「是的。」亡靈從枯掌上收回目光,魂火緩緩躍動︰「巡游者是一群悲哀的人,我們在城市里游蕩,希望找回過往。其實我們心里都清楚,那只是一種夢想罷了。我已經在城里游蕩了三百年。」
勁風吹拂著破舊的斗篷,好像在訴說著三百年的歲月。
「在我之前,還有許多許多的同伴,他們游蕩的更久,久到連自己都已經遺忘,只剩下漫無目的的行走……這次如果不是踫到你們,也許,我會和他們一樣沉淪。」
止不住的嘆息,透著說不盡的悲哀。
東辰能感受到那份深深的憂傷,但卻知道,自己可能連萬一都體會不到。三百年,多麼久遠的一個數字。它完全可以橫貫一個人的一生,而遺忘者,卻用三百年的時間來追尋過往,甚至更久……久到連自己都會遺忘。
甩甩頭,將這份沉重拋開,伸手入懷,淡淡的紫色亮起……
「這條項鏈怎麼回事?」手里握著剛剛亡靈送回的項鏈,東辰面露疑惑。不明白為什麼一條項鏈,就可以讓先前急于趕自己等人離開,甚至不惜動用武力的1314改變態度。
「你很快就會知道。」
嘎嘎的陰笑,骷髏馬仰天嘶鳴,骸骨馬車拖著長長的尾焰加速前行。
漸漸的,東辰眼中出現一座巨大的陰影,那是一座比所謂的城市標志,艾佛拉森諾斯鐵塔還要更加震憾人心的建築群。一座破敗,但散發著無盡威嚴的建築。
雙眼一閉,睜開靈魂之瞳,東辰的眼中只有無盡的死氣,那黑暗的,有如實質的死氣。
亡者之都,到了。
「好淒涼。」安妮喃喃的驚嘆,說出了眾人的心聲。
倒塌的長廊,破爛的穹頂,積滿灰塵的地面。這一切的一切,組合在一起,描繪出了一副雄壯的歷史悲歌。
馬車停在廣場,少了半邊身子的噴泉連水都沒有一滴,到是兩側露出的陰溝不停流淌著綠色的液體。
那種慘綠的顏色不需要多,只要看上一眼,胃里就會難受半天。
特別是氣泡破碎之時涌出的異味,那種腐爛,酸澀,如同死去不知道多久的尸體,散發出的古怪味道,直頂的人喉嚨發癢,胃里泛酸。
「跟我來!」身子往前一傾,飄然滑落,1314帶頭向里走去。
骨頭踫撞地面發出的嗒嗒聲,在四周不停回蕩,听的人心里直發毛。
緊跟1314腳步,東辰留意到,四周的房屋都是空的,這讓東辰很奇怪,1314要帶他們去哪?
穿廊過巷,不時跨過一些倒塌的建築,當躍過一塊堵路的半截穹頂後,東辰等人眼前一亮。
「跟緊我。」
莊重的整理完破爛的斗篷,1314回頭輕點示意,慢慢向前走去。
他的身子微微躬著,可以清楚的感到那份尊敬。
從他不時顫抖的步伐中,也可心明顯覺察他那份壓抑的激動。
他……為什麼會表現出這樣的姿態?
沒有懷疑1314會出什麼花招。因為剛才的短暫對峙已然讓東辰懂得,在這里,他們沒有資格和這些死者叫板。
破了大洞的穹頂透著蒙蒙的光,照著布滿灰塵的四周,有種古怪的朦朧。
幾個鼻孔寬大的金剛忍不住打了幾個噴嚏。
巨大的阿欠聲震的四周灰更多了,而且遠遠的傳出去,再蕩回來,給人一種要命的怪異感。
貝戈伯德沒她所的瞪了他們一眼,結果換回五根豎起的中指。他很活該,因為這個動作是他先用出來的。也是他先臭顯擺解釋的。
「你們最好保持安靜。」
平淡低沉的沙啞聲,沒有一絲強求,可是貝戈伯德和一幫子金剛都不敢在鬧。
隊伍慢慢前行, 的悶響隨著腳步踏上石板響起,貝戈伯德心里一動,下面是空的?
好奇的往旁邊走去,向下一瞅,滿臉色灰白的跑了回來。
「下面有什麼?」艾微兒的好奇心足夠害死一群貓。
「和陰溝里的東西一樣。」貝戈伯德惡心的說完,立即閉上嘴,他怕吐。
而听了他的解釋,除了少數幾人,整個隊伍的臉色都變得慘白發綠。
懷著止不住的惡心感,不知不覺的再次走過一個圓廳,踩著地面巨大的星狀花紋,一行人步入一條長長的坡道。
緩緩向下的坡道看不到盡頭,東辰瞄了1314一眼,想想沒有說話。
人群默默跟著,時間一晃而過。
坡道盡頭,出現在眾人眼前的景像,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盡管在下來前,無聊的眾人已經在心里不止一次幻想過下面的場景,但誰也沒想到會是這個樣子。
充滿遠古氣息的地下宮殿,如同神話傳說中的神之居所。
一路延伸進黑暗的宏偉廳堂兩旁,每隔數十步遠,就有兩排油燈。將高達十丈有余的圓柱照的透亮,每一根五人環抱的圓住都精心雕刻著各種文飾和圖案,一路走過。東辰可以清楚的從這些連環畫面上感到歷史的滄桑,感到被遺忘者的彷徨。
道路的最近頭,是一面白色理石牆壁,上面用浮雕手法描給著一位極具威嚴的女性,她靜靜的站在那里,長發飄飄,娥眉微挑,眼神犀利的仿佛能透過畫面直射人心。她很美,不是那種一般意義的美,而是一種震憾人心的美。她的美,不容褻瀆,不容注視。在她面前,任何一個人都應該低下高貴的頭顱保持尊敬。
1314雙手在胸前環抱,久久駐立。
沒有人去打擾它。
即使最豪邁,最勇于挑戰的金剛都難得的躬子,向這位女性送上自己的敬意。
東辰是唯一一個沒有行禮的,他注視著浮雕上的女人,目光久久停在女人背後露出一角的弓身。東辰有一種強烈的預感,自己會和這位女性發生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