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若拉的狀態如何,東辰心里一清二楚,她說的最後那句話,明顯是想把希望留給自己。浪客中文網可惜她的身體暴露了真實狀態,帶她一起走,這就是東辰當時唯一考慮的事情。在生死關頭,把希望留給對方,雖然認識的時間不長,而且還有這樣那樣的隱瞞,但東辰卻依然把最大的希望留給了安若拉。
在雙手推出的那一刻,東辰已然做好留下的準備。所以傳送陣的陡然消失,並沒有帶來什麼驚訝。
但是東辰不在乎,不代表旁人不在乎,冒險家們瞅著豐收之谷的戰士一個接一個離去,心里別提有多焦急,若不是東辰走在最後,他們早就一擁而上。
可讓冒險家沒有想到的是,傳送陣居然說沒就沒了!
哪個領導人會把危險留給自己?即使格里高利也沒做到這種地步。為了揮下戰士賭上前途命運,這啟止是傻,這是彪!看著走在隊伍最前方的撒哈拉伯爵,看著這個年青領袖堅強的背影。冒險家們的心里說不出是啥滋味。
敬佩還是怨恨?彼此參雜混成一團糨糊。隆隆山響,砂石礫礫,沸騰的岩漿滾著浪花,昏暗的棚頂掉著塵埃,細小的顆粒不斷打在身上驚在心里。
洞穴再次顫動,這是第幾次?五次,還是八次?每隔一段時間就發生的顫抖,持續的時間越來越長。回想安若拉先前說過的話,冒險家們的臉色跟死了媽樣難看。
「你到底想去哪?」抖落塵灰側目凝眸,格里高利再也忍不住發問。
眼角余光向身旁一瞄,東辰繼續向前走去,似乎懶得答理。
荷里活被東辰囂張的樣子氣暴了,刷啦甩下肩膀長槍拉開保險,烏洞洞的槍口直指背心︰「站住!」
突然立定的身子緩緩回轉,面無表情的東辰高昂下巴,從飛鴨的角度,赫然看到兩個鼻孔。
「把那破爛玩具收起來,它對我沒有任何作用。再有下次,我不保證你的手還在你的身上。」
兩只足尖交替連點,知道東辰速度的荷里活蹭蹭退出老遠,烏黑的槍口在移動中沒有絲毫顫動。這招在外行人眼中看來只是驚奇,但在內行人眼中卻是驚懼。穩固射擊說來簡單,真做起來卻難如登天。想在高速移動過程中,將槍口定在一個位置,想想都覺得非人。
能把槍法練到這種地步的冒險家,在圈子里有個赫赫有名的稱號,漫游。
這是一種隨時隨地不管如何移動,都能將槍口指向要害的恐怖職業。而且讓人覺得更加恐怖的是,荷里活飛鴨用的竟然是長槍。
「你的雙持短槍在哪?」見獵心喜,東辰忽然沒頭沒腦的問了一句。
腦門見汗的荷里活哪敢開口回答,別人都以為他贏定了,只有他自己才明白,從撥槍到現在,槍口就從來就沒有指住過要害。
作為一個把槍械當成生命的冒險家,荷里活可以在零點三秒內完成瞄準射擊等一系列動作。可是現在,他卻連瞄都瞄不正。
身為頂級槍手,永遠不會像普通人一樣,把槍指住身體就完了。他們多半會選擇心髒眉心這些地方,前者比後者稍次。因為心髒破損還能做出反應,在某些情況下這是致命的,只有眉心才是最重要的地方,一槍暴頭,什麼都不會留下。
但是知易行難,想要指住眉心,需要的不僅僅是天賦,更需要艱苦卓絕的練習。從二歲大第一次模槍開始,就在烈日下一站一個小時的荷里活,用二十八年時間達到現在的高度。可是面對東辰,飛鴨身為漫游槍手的自信,卻在傾刻崩塌。
瞄不正!為什麼瞄不正?
微微偏轉的槍口從眼楮向眉心慢移,嘴角含笑的東辰好似無意的緩緩抬頭,將地方讓了開去。這種無言的交鋒,只有兩人才能明白。
大滴大滴的冷汗滑落睫毛瞳孔,帶來陣陣酸澀焦灼的刺痛,可是荷里活卻不敢眨一下眼。
似笑非笑搓著手指,東辰肆無忌憚的上下打量,匯成一束的殺機仿佛利刃一般壓住脖頸。冰寒,刺骨,好似靈魂都要凍結。
焦灼的熱風吹過洞穴,地面忽然再次顫動起來。稱勢收槍,汗透衣背的荷里活有種難言的苦澀。他知道,以後再想對東辰撥槍已是妄想,自己敢于向任何人挑戰的心境破了。身前男人已經成為心魔。不干掉他,槍法將再無寸勁。可是……
一個口哨大步離去,毀掉一位天才的感覺真的不錯。東辰才不會生出什麼惜才的想法,不是自己人,不進一家門。既然敢向自己撥槍,就要有完蛋的覺悟。再說一個槍手而已,即便是漫游又如何?
插在腰後的雙持短槍提在手中,荷里活痛苦的將他們插向兩腿外側。這是他十年前的裝伴。自從領悟穩固射擊的極致,他已經很久沒有動用這兩把武器。不是不想,而是沒有必要。但是現在,他卻不得不把他們掏出來。為的只不過是增強信心。
開槍干掉他?
瞅著漸行漸遠的東辰,荷里活掙扎著曲起手指,理性與瘋狂在腦海里瘋狂撕打起來。不過還好,就在他忍不住玩命之時,格里高利的大手拍在肩頭︰「輸給那家伙不丟人,他根本就是個徹頭徹尾的怪物、瘋子、變態。」
一連三個形容詞說的飛鴨心頭大亮,格里高利一句話補圓心境。東辰不是人,對,他絕對不是人。
自欺欺人也好,自我催眠也罷。想開的荷里活心情大暢。
絲毫不知道自己特意創造的壓迫被人隨口破去,還在得意的東辰晃起膀子,走起路來活像個螃蟹。
緊趕兩步走到身旁的格里高利將姿態擺的極低︰「伯爵大人,您還有沒有出去的辦法?」
「不知道。」一句足以把人氣爆的話語甩出,不時左右打量的東辰眼眸含笑嘴角掛嘲。
差點氣吐血的格里高利強壓憋悶捏白了雙手骨節,發出幾聲嘎吧脆響︰「伯爵大人,您的玩笑一點也不好笑。再不想辦法出去,咱們可就全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