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動若月兌兔
宋小公子忽悠之術十分了得，在「白胡子老頭」的招牌下，兩天後祝氏的病就好利索了。風雲小說網宋玨也對兒子的態度大為改觀，不再像以前那樣耳提面命，對宋錚來說，這倒是個意外之喜。
至于小萍那里，宋錚為寬她的心，自然也用「白胡子老頭」忽悠一遍，讓她認為自己殺人是「神仙的安排」，這一下也解了她的心病。只有深知宋錚底細的茗兒在一旁偷笑。
當然，不管是宋玨夫婦還是祝氏，宋錚都告訴他們嚴守秘密。三個人自然都答應，神仙安排的事，凡人可不能亂說。
宋錚一行人在遠朋客棧住了三天才重新上路，由于道路難行，中途又在離密州只有十余里的村莊借宿了一晚。正月二十二日中午，一行人終于趕到了密州。
密州歷史極為悠久，傳說中上古三皇堯、舜、禹中的舜帝，就出生在密州城北的諸馮村。孔子的女婿公冶長、李清照的老公趙明誠、畫出《清明上河圖》的張擇端，都是密州人。宋錚知道，如果按照歷史正常的發展順序，後世還會出現劉羅鍋這樣的名人。
密州多世家大族，趙、賀、蘇、候名列前茅，徐、于、密、齊、掌、初、胡等緊隨其後。這些名門望族在魯王統治期間被禍害得不輕，基本上都被掏干淨了。不然的話，魯王也不會積累起這麼多財富。不過，這些大族畢竟底蘊深厚。魯王被滅四十年來，這些望族憑著深厚的人脈和不斷涌現的人才又慢慢地發展起來。比如，密州知州胡統學便出自望族胡家，密州文院總教習趙桓出自趙家，曾到宋家莊傳令的于原出自于家，其他望族也有不少人在密州或者外地當官。這些人形成緊密的關系網，既相互勾結，又勾心斗角。
進了密州城後，宋錚一行人一路向北，兩刻鐘後就來到了位于密州城北的文院所在地。路上，宋錚向貝樂業和石存寶打听文院和武院的情況。由于三人曾經共同犯罪，關系倒非常親密。宋錚稱呼兩人「小貝」和「大寶」，兩人稱宋錚為「錚哥」。盡管宋錚比貝樂業還小一個月，可是功夫好，兩個人都服氣。再說，這廝有一種當老大的情結，自然心安理得地當了大哥。
對于密州的認知，宋錚只限于背上兩句《江城子•密州出獵》和《水調歌頭•明月幾時有》。蘇東坡在密州干過兩年一把手，最大的成果就是寫了200多篇詩詞，這兩首最有名。貝樂業介紹說，蘇東坡在這里還建了一個「超然台」，是個飲酒作樂的地方。可惜，大齊朝的人們沒有保護文化古跡的覺悟，現在超然台被密州武院佔了，成了點將台，下面一大塊平地就是訓練場。本來超然台旁邊還有一個蘇公祠，也被魯王那個夯貨給燒了。這兩年密州的望族家底厚實了，就想附庸風雅，重建蘇公祠。可惜，密州武院屬于密州守備陸恆山管轄，算是軍用地盤，連知州胡統學也沒有辦法。
密州文院在武院西側，相互隔著一條二三十丈寬的大街。文院背依濰水，佔地三百畝，經過二十余年的建設，特別是近年來，各個望族均熱衷于教育，把文院建設得綠樹如蔭，花草滿園。文院東北角隔出一個十畝大小的女院，招收一些出身官宦富戶的女學生。可惜的是，在文院和女院之間壘了一堵牆，足有兩丈高，上面插滿了荊棘。這還不算，听說在女院內還有一道牆，雖然沒有兩丈高，可這兩道牆卻徹底隔斷了文院這邊的萬丈雄風。女院倒是有一道小門與文院相通，只有固定的三兩個搞儒學專業的教習能進去，傳授一點三從四德的東西。身為副總教習的儒門標桿宋玨，就是能進女院的教習之一。這個小門內，有兩個嚴厲的婦人把守，這兩個婦人還懂些武術，文院的學生自然不敢招惹。
文院的正門在東側，與武院隔街錯開，遙遙相對。按五行學說，東方屬木，主生，西方屬金，主殺。文院大門朝東，自然是希望紫氣東來。武院大門朝西，便是要借助西方的殺氣。
在貝樂業介紹文院情況的時候，石存寶都表現出一種不以為然的樣子。小貝盡管生氣，卻毫無辦法，因為他實在不是石存寶的對手，只有在口頭上佔點便宜。宋錚暗忖，看來文院和武院矛盾不小，不然的話，小貝和大寶這一對來自同一個鎮子上的同鄉，也不會相互看不順眼。
至武院門口，喬伯架著大車拉著石存寶和石壯先行進去。宋錚一行人則前行至文院正門。剛到大門口，就見兩群人堵在那里，互相對峙著。這兩群人明顯不同。西側的這群人是書生，都穿著厚重的棉袍，只不過好幾個人身上都沾上了泥水，顯得很狼狽，他們的臉上也是氣憤的神情。東邊的這一群人都是武裝，上褉下裳，一副興災樂禍的樣子。
西側領頭的是一個高大的書生，看起來比石存寶還要高一寸的樣子。他指著對方領頭之人說道︰「陸弘陸公子，你們為何用雪團打我們文院的學生？」
武生群里領頭的是一個中等身材的家伙，非常粗壯，穿著一身熊皮大襖，大長臉上滿是大大小小的疙瘩。他陽陽怪氣地說道︰「我們在這里練投擲呢，打到你們了？那真不好意思。」他又轉過頭對著眾武生說道︰「你們這群小子，干嘛打得這麼準啊？」武生群里爆發出一陣哄笑。
書生們氣得滿臉通紅，都望著那名高大的書生，高大書生硬著頭皮道︰「你們還是道個歉吧！」陸弘滿不在乎地道︰「姚大個子，我不知道‘道歉’二字怎麼寫，要不你教教我？」武生們又是一陣哄笑。
小貝告訴宋錚，大個子書生叫姚長青，是文院的同學會會長，頗有威望。那個叫陸弘的卻是密州守備陸恆山之子。听他們的談話，宋錚明白了，陸恆山等人在文院門口擲雪團為樂，專打文院學生。姚長青在眾人的簇擁下，出頭質問對方。
這時，宋玨在車窗里探出頭來，向著那一群人喝道︰「你們在這里干什麼？還不回院里去。」文院學生見副總教習來到，連忙施禮。正不知如何是好的姚長青連忙道︰「宋師，他們武院的學生站在門口，專用雪團打我們文院入學的學生。」
宋玨顯然也不想理這種爛事，大聲道︰「瞎胡鬧，快散了！」剛說完，就有一個雪團正中面門，宋玨痛呼一聲，將頭縮進車廂。宋錚瞅了一眼，只見武生群里一個長相如猴的人縮下了身子。陸弘則在那里咋呼︰「誰仍的？怎麼能打宋教習呢？下次一定要注意。」看他裝腔作勢的樣子，哪有絲毫的懼意。
宋錚本來就想看看熱鬧，哪想到武院的學生這麼囂張，竟然連副總教習宋玨都敢欺負。捉弄小爺的老子，反了你們？宋錚一蹬地，當即身子就躥了出去。
武生們見一個少年公子沖了過來，都顯出戒備的神色。不過，宋錚自從干掉兩名密州暗鷹後，就一直沒敢再綁沙綁腿，所以他的速度極快。還沒等武生們做出動作，宋錚就已經撞進人群。他一把揪住那名長相如猴的武生，單臂用力，向身側一拉，就把他甩了出去，一下子趴在了兩群學生中間。
做完這些，宋錚若無其事地撢了撢衣服，慢悠悠地踱出人群。武生們都被宋錚的速度驚呆了，便一齊看著陸弘。陸弘向旁邊使了個眼色，兩個武生便在宋錚身後出手，抓向他的肩膀。宋錚反應何其神速，在兩名武生剛剛觸及他的身子，他的兩條胳膊便從身體上方掄到身後，纏住兩名武生的手臂，接著後撤一小步，雙臂叫力，將兩人提到身前，狠狠地對撞在一起。兩名武生個頭相仿，這一下鼻子對鼻子，嘴對嘴，當場親熱了一次。兩人當即雙手捂著臉蹲了下去。
這一下徹底鎮住了現場的所有人，都呆在了那里。宋錚在兩名武生的頭上輕輕拍了拍，嘆了一口氣道︰「何苦呢？」那名長相如猴的武生此時已經翻過身來，目瞪口呆地看著宋錚走過來。宋錚也不廢話，彎腰揪著他的脖領子，提到宋玨的車前，然後沖著他的腿彎就是一腳，說了兩個字︰「道歉！」
這名武生跪在地上，轉過頭向陸弘求助，因為就是陸弘暗示他丟的雪團。然而，宋錚一個耳光扇了過去，還是那兩個字︰「道歉！」武生還要回頭，自然又享受了一道耳光。武生這次終于醒悟了，哭喪著說道︰「宋教習，學生侯闖錯了，望你見諒！」
過了片刻，宋玨將頭探了出來，只見他右眼發紅，頭發上還沾著雪花，非常狼狽。他看了宋錚一眼，又瞅著跪在地上的侯闖，淡淡地說了一句，「算了，還是散了吧。小四，走吧！」前面的宋小四一揮鞭子，馬車便駛進了文院大門口。
這時，文院的學生們一陣歡呼，頗有些揚眉吐氣的感覺。而武院的學生們全體鴉雀無聲，都在琢磨這是哪里來的狠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