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誤作變態
文院的教習們有專門的居住區，緊挨文院里面的東牆，方便教習家屬上街買東西。宋玨是副總教習，所以佔了一個一畝大的二進二出的院子。後院是居住之所，前院是會客、讀書的地方。不過，不管是前屋還是後屋，都有六七間房。宋錚為了方便自己出去，便在前屋佔了一間房，茗兒也佔了一間。院門一側，還有兩間屋子，一間由宋小四住著，另一間放著雜物。宋玨很少到文院外面去，所以連馬也沒養。宋玨回宋家莊時所用的馬車，都是借自文院，算是公共財產。
宋錚安頓好後，第二天就辦好了入學手續，成為文院一組的成員。文院一共有五百余學生，除了百把人學「小科」外，其余的學生按年齡分成三個組。新生13歲入學後，入一組。第二年秋天，一組便成了二組，第三年則升為三組，循環往復。這三年里，學生隨時都可以參加文院夏季組織的秀才考試，這是畢業的起碼要求。當然，大齊朝的「秀才」，如同後世的高中畢業證一樣，混完三年，文院都會放你一馬，給你個秀才資格。
有了「秀才」資格，就可以參加山東路的路試，通過後便成了舉人。這時候只要你年滿16歲，就可以參加在京城江寧舉行的進士考試了。
「秀才」這一關倒好過，舉人那一關可就麻煩了，基本上是一百取一。這是因為大齊朝規定，只要是秀才，35歲以下都可以參加貢舉。很多考了多次的老秀才們也拼死一搏，為的就是個舉人名號。只要是舉人，州縣都會給你安排個職位，讓你進入公務員的行列。文院三個組有三百余人，至于其余的百十人，都是沒有考中舉人的秀才們，被稱為「老三組」，相當于後世的復習班。當然，這些人並不老，沒有超過25歲的，年齡太大的就算是想考舉人，也都回家去準備，或者偶爾來文院蹭課。由于舉人錄取率極低，進入「老三組」倒沒什麼丟人的。反而因為年齡大、經驗多，成為眾多學弟們交結的對像。歷屆同學會也是由老三組的人把持，已經參加了一次舉人考試的姚長青，就是其中的佼佼者。
宋小公子無意在文院惹什麼是非，所以，他插班到一組後，倒是老老實實地上課。這令許多對他好奇的人不免失望。畢竟宋錚入學之初的舉動太過驚人，全文院的人都在打听他的事，可是半月過後，同學們見宋錚「泯然眾人矣」，便失去了興趣。
這十多天宋錚也頗為苦惱，原因是沒有鍛煉之所，畢竟，在文院這種讀書氣氛很濃的地方跑步練拳還是太過驚駭世俗。宋錚到文院外面去看過。順著文院和武院之間的文武街向北走，就到了濰水，風景倒不錯，卻沒有橋與北岸相連。兩邊又都被文院和武院隔斷，所以前去無路。當然，現在濰水上結了冰，還勉強可以踏冰而過，在農田和曠野中鍛煉一下。過兩天天氣暖和了，就再也無法過河。
宋錚思前想後，只有把主意打到武院那邊。二月初八天剛放亮，宋錚便出了門，他沒有帶沙綁腿，萬一踫上陸弘帶著一群人圍追堵截，那可就麻煩了。宋錚主要是先去探探路，所以也沒帶茗兒。
宋錚進了武院，便看到一條東西向的大路，南側是一排排的房屋院落，北側便是一個超大型的訓練場，訓練場北頭臨近濰水之處，有一個大台子，這便是蘇軾所建的「超然台」了。這樣的歷史名勝，宋錚當然要去看看。由于宋錚起得太早，整個訓練場沒有一個人影。以宋錚的速度，跑了半盞茶的功夫，才到了超然台下。
超然台大約五丈高，全部由方石和青磚壘成。從一側拾級而上，宋錚便站在了台子上。超然台呈梯形，南邊一側有十五六丈寬，北側寬二十丈左右。南北也有十七八丈的寬度，在台子四周，隱約可以看到圍欄的痕跡。
宋錚站在台上瞭望，果然非常空曠。整個武院盡收眼底，武院佔地比文院還要大些，足有四五百畝。武院南面和東面都是一些民居。而北側則是濰水，由于此時濰水覆蓋著冰雪，所以宛如一條白色玉帶，自東北方向延伸而來。宋錚的目光隨著濰水轉向正西偏南方向，立即將文院收入眼簾。連他一直感到好奇的女院，也看得清清楚楚。不過，此時的女院沒有什麼動靜。
在宋錚的懇求下，茗兒倒是被宋玨安排進了女院。宋錚這才知道，女院學生甚少，只有四五十個，且都住在密州城。即便是來自密州下面縣鎮的女學生，也在密州城置下房產，並非寄宿在女院里。所以，文武兩院的學生經常堵在大門口觀看女學生上學。可惜，女學生們一般都躲在車廂里，看不到模樣。即便如此，被雄性激素刺激的學生們，還是願意到門口聞聞香風。
正在宋錚欣賞風景的時候，一個年近三十歲的大漢從南面跑過來。大漢一身勁裝，身高近八尺，膀大腰圓，非常英武。宋錚見到此人也很吃驚，因為此人速度極快，幾乎可以與宋錚媲美。大漢雖然又高又壯，腳步卻非常輕盈，是個功夫不弱的練家子。大漢面色黝黑，留著半寸長的胡須，臉部非常有稜角，兩道劍眉，更添英氣。不過，此時的大漢面若冷霜，在台下大聲喝道︰「你是哪個組的學生，為何在這里偷看西側的女院？還不快快下來！」
宋錚聞言愕然，自己跑到這里欣賞一下名勝古跡，卻成了偷窺女學生的變態，這個大漢也太武斷了吧？宋錚雖然有些生氣，但他並不想惹事，所以，他樂呵呵地道︰「這位大叔，我不過是看看風景，不是偷看女院。再說，女院這時候哪有女學生？要是真偷看也不會選在大清早啊？」
宋錚本想解釋一下，可大漢听宋錚叫他大叔，又見他嘻皮笑臉的模樣，更為生氣，吼道︰「小兔崽子，剛才明明一個勁地向女院方向瞅，竟然抵賴。快下來，罰你在訓練場跑十圈。」
暈，竟然是武院的教習。宋錚知道，武院和文院不同，武院的教習都是軍中的將領，輪流在武院授課。雖然也教授一些兵書之類的，可畢竟出身軍中，沾染上了一些粗野之氣。上行下效，武院的學生也一個個和流氓似的，這也是文院的書生不願招惹武生們的重要原因。常言道，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
盡管宋錚知道內情，但並不代表他願意享受「小兔崽子」的稱呼。所以，他的臉也沉了下來，「這位教習，你不分青紅皂白誣賴人，還罵我，你講不講理？你到底是教習還是土匪？」
大漢一听大怒，罵道︰「講個你娘的屁理！小崽子，真是欠收拾。你等著！」說罷，大漢飛身躥上台階，幾個大跨步就來到台子上。宋錚听他罵娘，勃然變色。祝氏一直對他疼愛有加，他也從內心尊重這位母親，現在大漢居然辱罵她，真是該死。不過，宋小公子還保持著一分理智，沒有抽出魚腸劍。大漢雖然粗野，卻並非深仇大恨，與自己干掉的那個九哥不同。
大漢蹬上台來，發現宋錚居然沒跑，反而站在那里冷冰冰地看著他。不禁有些奇怪，他也是膽大心細之人，暗忖道，難道嚇傻了？看這種眼光就肯定不是。難道是某位高官的兒子？也應該不是。陸守備的兒子都在自己面前服服貼貼，眼前這位少年又算哪根蔥？
想到這里，大漢再不遲疑，張開左手就來抓宋錚的胳膊。宋錚知道自己的力氣和對方相差一大截，所以也不硬踫硬，而是伸出右手，反手去抓對方的手腕。大漢不禁笑了，小屁孩學過幾天功夫，就想和自己較量，也太不自量力了，讓你抓住又如何？
就這樣，當大漢堪堪抓住宋錚手腕的時候，宋錚也抓住了他的手腕，源自太極的擰手力道猝然爆發。宋錚前世曾看過一個研究太極拳的科教片。科教片中一個長年練太極拳的老人，就是利用擰手，將二百斤的壯漢扭倒在地。老人的力氣、體重等各個指標都差壯漢很多，即便是擰手一瞬間爆發的力氣也比壯漢差，卻能把壯漢扭倒。科教片從各個角度進行了分析後，將其歸結為肌肉律動和擰手的角度上。這兩年，宋錚不斷琢磨將太極拳融合到自己的搏擊之術里，對擰手特別在意，在鍛煉時曾扭斷七八根木頭。這種以弱勝強的方法，宋錚正好用在了今天。
大漢覺得對方一股詭異的力道傳來，幾乎要將自己的手腕折斷，不禁大吃一驚。他的反應也極其神速，當下繃緊左手腕上的肌肉，右手則急速地向宋錚擊來。宋錚畢竟力量未足，對方的手腕又比他幾乎粗了一倍，無奈之下只得松開右手，左手掌則呈凹狀，包向對方的鐵拳，借對方的拳力後躍了五尺。不過，他的功夫依然不到家，對方的拳力並不是那麼好借的，他的左掌心感到一陣火辣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