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宋錚的窮酸書生模樣,剛接近皇城司據點的時候,宋錚就發現據點院牆後有人觀察自己。看來最近形勢有些緊張,這處皇城司據點也不得不戒備。
盡管現在齊州武院住進了各個州的大比隊伍,人物混雜,但皇城司的據點位比較偏僻,又與武院內的其他教職人員的住宅小院外觀一樣,所以並不引人注目,過來的人也少。
宋錚到據點來,如同到單位上班,自然是大搖大擺,一邊晃悠著扇子,一邊踱著四方步,輕飄飄地來到據點門前。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兩次兩連擊,中間夾著一次五連擊,這便是皇城司的暗號之一,意思是有事要見大統領。宋錚雖然對厲紅娘打情罵俏,但規矩還是要守的。
門很快就打開,厲紅娘的俏婢圓兒一身勁裝,出現在門洞里,將宋錚迎進門。
「你是誰?要找何人?」圓兒反身將門關上,一臉冷漠。
咦?自己人還這麼凶?宋錚晃了晃扇子,嘴角翹了一下,那顆假的黑痣也抖動。他用粗著嗓子道,「圓兒妹子啊,連我你也不認識了?」
圓兒仔細瞅了瞅,樣子有些熟悉,但的確不認識,便刷地一下把佩劍拔了出來,「你到底是誰?」
「嘿嘿,咱倆在密州就相好了,何必動劍呢?」說著話,宋錚暗忖,茗兒這化裝術還真不簡單,若非非常熟悉的人,還真認不出來。
「密州?」圓兒有些疑惑,忽然反應過來,大聲罵道︰「混蛋,誰和你相好?你這個登徒子!」手中的劍就要招呼過來。
宋錚向旁邊一閃,就躥了進去。圓兒大急,一聲口哨響起。宋錚剛進院子,就見屋子里躥出四五個人,其中一人正是密州皇城司的胡強。而在院牆處監視的兩名皇城司秘卒,也跳了下來,將宋錚團團圍住。
胡強見到宋錚,明顯愣了一下,他對宋錚自然要比圓兒熟悉一些,而且眼光也毒辣。
宋錚笑道︰「胡大哥!」聲音自然恢復到正常。
「小兄弟?你怎麼這身打扮過來了?」
此時,圓兒也听出了宋錚的聲音,不禁臉上一紅,走上前來,又羞又氣地捶了宋錚一拳︰「你怎麼這身打扮?真丑!」
「丑嗎?」宋錚又自得地擺了一下扇子︰「你不覺得我形貌昳麗,風流倜儻。」
「風流你個頭!」圓兒用手在宋錚的額頭上指了一下︰「下次再和我開這種玩笑,看我怎麼收拾你!」
說完後,圓兒才意識到,這怎麼成了打情罵俏了?不禁臉更紅了。胡強等人自然哈哈大笑。
片刻之後,眾人進了屋,宋錚問道,「圓兒,厲大統領不在?」
「不在!」圓兒盡管有些氣鼓鼓的,但正事不敢耽誤,「大統領今天一早就帶著屏兒出去了,說戌時能回來。算算時間也差不多了。」
「嗯,那我等她一會兒吧!」
接著,宋錚問圓兒昨夜為何不在。圓兒說,她和屏兒是在另外一處據點,今天才過來的。
宋錚又問了一下胡強,在四化客棧方面是如何安排的。胡強道,他與朱堅二人,各帶三名兄弟,分成兩班。有的化妝成游街小販,有的化妝成去吃飯的客人,還在上化客棧最差的丙字號客房要了一個鋪位,裝成某個參加大比的武院學生的父親。
宋錚知道,干這種盯梢護衛的活,朱堅和胡強等人最拿手。
宋錚忽然想到,自己昨日與厲紅娘相見的時候,沒有說要向顏氏兄妹傳遞消息。所以,在面對顏氏兄妹的暴露時,宋錚不得不使出渾身解術,以求與其和平共處。而厲紅娘之所以最終還是把消息傳遞過去,恐怕也是因為胡強、朱堅等人,密州皇城司的業務素質雖然不錯,但恐怕很難瞞過顏子笙手下的風雨雷電四兄弟。為了避免發生不必要的沖突,厲紅娘這才通報了一下消息。
按說厲紅娘只要向顏氏兄妹傳遞消息,那顏子笙和章宗應該知道,他們的行蹤對于明眼人來說,已經不是什麼秘密。那麼,對于他們的對立者,或者敵人來說,也應該不是秘密了。如此一來,那顏氏兄妹豈不是知道自己已經處于危險境地?那他們為何還滯留在大齊?而且還有興趣去觀看武院大比?真是怪哉。
對于宋錚的疑問,厲紅娘能解答,但她不會告訴宋錚。而宋錚與顏氏兄妹關系微妙,互相之間維持著君子之交,或者說現在只是一種學問上的朋友。其他的事,都是不會提的。
說起來,咱們的宋公子有點郁悶,這差事辦得稀里糊涂。顏氏兄妹這一攤搞得雲山霧照,昨晚又突然冒出了木玉和黃嵩手下焦氏兄弟,看那架式,黃嵩是沖著自己來的。自己怎麼會引起他的注意呢?難道還是魯王秘藏的事?黃嵩能找自己一次,肯定還能找第二次。幸好這里有木玉協調,如果真有風吹草動,他應該會通知自己。宋錚對木玉現在有一種盲目的信任,總覺得不會害自己。
除了黃嵩這一頭外,還有武院大比的正事。由于密州武院底子比較差,要走到最後,談何容易?若一不小心輸給鄆州隊,那就早早地打道回府了。即便干掉鄆州隊,對青州隊絕對是一場硬仗。自己雖然能打敗「老熊」邢霸,但自己畢竟只是一個人,除自己以外,在目前的密州武院隊中,還找不出可以何邢霸抗衡的人。
再說,雙方各三十人規模的較量,已經算是戰場拼殺了。這和單純的個人之間比武較技是兩碼事。宋錚在密州守備軍中,可是親眼看到過兩位百戶,率各自軍士進行的演習。個人的武藝再好,一旦陷入十多個人的包圍中,立即完蛋。當日自己初入密州武院當教習時,就被陸弘等武生們圍住。自己也只有巧施計策才月兌出包圍圈,然後再各個擊倒的。
除了以上這些外,幾天後的舉人考試,自己也不能放松。雖然借助原來宋書呆的記憶,十年苦讀來的經書知識全都裝進了腦子里,但只要是參加舉人考試者,又有誰不是經過十年寒窗呢?自己之所以能在密州文院奪得秀才魁首,是因為父親宋玨是那里的標桿性人物,那里的教習在命題時,都受了宋玨的影響。而自己對父親理學要旨的理解程度,又非別人可比。這才一舉壓魁。
而歷城的舉人考試又不同。宋玨為了避嫌,沒有參加今年的舉人考試命題。宋錚與其他考生一樣,沒有任何優勢,只能憑著真才實學來搏一搏。這可是牽扯到自己和茗兒復仇大計,自己安能不盡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