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吉等皇城司人員上次配合完顏玉琿,圍剿血狼仙露台據點,只殺了五六個人,其余的都被完顏玉琿的武衛軍捉了去,一直關在東門大營里。完顏玉琿按照老皇帝的吩咐,沒有動這些人,準備一俟朝局穩定後,再把這些人放出來。
即便如此,當夜激烈的戰事還是轟動了整個仙露台坊,以至于百姓以訛傳訛,說死了上百人。
鐵牛坊的這次爆炸,震動更大。這是由于爆炸的聲音非常響,方圓六七里都能听到。還有一個原因是這次爆炸死的均是和尚,而非普通人,這更容易令人猜想。
等章壽趕到爆炸地點時,由爆炸引發的火苗已經被撲滅,溫雄率領著數百名武衛軍將這里圍得水泄不通。十一具尸體已經被負責鐵牛坊的十余名衙役捕頭清理出來,一字排開放在地上,好幾個人的頭巾已經剝落,露出里面的青皮頭。
而被震昏而未死的五個,則被抬到木板上,其中的兩個已經悠悠醒轉,不過,他們的耳孔里都流出了血絲,想來是耳膜已經被震壞。任憑如何問話,這兩個人都听不清什麼。當然,即便他們能听清,也不會開口。
最後,完顏章壽帶著兩名心月復單獨問話,將自己掌握的一切了然的情況全都寫到紙上,然後誘供。這兩個和尚雖然耳朵失聰,但語言能力尚在。在章壽的誘逼下,將自己所知道的東西合盤托出。
最初,溫雄見這些人都是和尚,就暗呼不妙。正巧左相來到,溫雄便順水推舟,讓章壽全權負責此事!章壽自然當仁不讓,立即下令調集中都的衙役,到各個寺廟中查證這些和尚的身份。盡管中都城內有近三十座,僧眾達萬余,但這次連死帶傷的和尚有十六名之多,不出兩日,就很容易查證哪些寺院缺失了和尚。
溫雄既然讓完顏章壽主持此事,章壽便令武衛軍配合衙役,加強各坊的巡邏,特別是寺廟集中的地方,更要加強戒備,保護僧人們的安全。美其名曰保護安全,城中的巡邏力度也加大了,章壽認為,這是一次專門針對和尚的陰謀,讓溫雄領軍重點保護國師了然。
第二天一大早,章壽便入宮。由于還模不清老皇帝對國師的根本態度,章壽非常謹慎。老皇帝原來對了然極為寵信,最近一段時間雖然冷落,但章壽仍然不會輕易下注。他在試探了一番後,才將供詞全部拿出。將了然老和尚的底細揭了個底朝天,然而,出乎他意思的是,老皇帝听他讀完這些供詞後,並沒有表態。只是說,詳細偵查,務必將一切偵知清楚後,再行匯報。在此之前,確保國師的安全。
完顏章壽一時如處雲里霧里,此時,最正確的做法是行雷霆之勢,將了然的罪行詔告天下。然而,完顏雍老皇帝拖拖拉拉,根本不作出處理意見,不知道是如何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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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錚回到元好問小院,卻怎能睡得著?
直到天明時分,厲紅娘回到了院子,說自己負責的八個皇城司秘卒,都已經成功轉移地點,或藏身于小的客棧,或應征到大戶人家、手工作坊當雜工,甚至是花錢到下等的妓館去,以掩護自己的身份。
厲紅娘的回歸讓宋錚放心不少,他梳洗了一下,便去了來寧館。
梁乙越對他仍然非常熱情,不但把三十兩銀子給了他,居然還讓其負責管理後院的西夏護衛,也就是李邕熙的護衛,均歸宋錚管理。剛到來寧館半個多月的宋錚,成了西夏護衛的小頭目,這讓宋錚感覺有些好笑。不管梁乙越為人如何,但在識人用人方面,老梁同志還是有一手的。
也許是得了梁乙越的指示,包括阿大在內的西夏護衛對宋錚非常尊敬,言必稱宋頭領,倒讓宋錚感覺有些不好意思。在某些人有意的宣傳下,宋錚在右相府為西夏揚威的事在西夏護衛間都傳開了。不得不說,西夏人有點像現代社會的棒子,猥瑣也好,無恥也好,但在維護黨項族的榮譽方面,絕不含糊。因而,宋錚贏得西夏護衛極高的威望。
唯一令宋錚遺憾的是,李邕熙和宮女仿佛變得沉默起來,一整天都在室里嘀咕著什麼,愣是沒有喚宋錚一聲。宋錚自然也不能主動進門,與李邕熙交流,時間過得有些無聊。
過了中午的時候,梁乙越匆匆來到後院,呆了一個多時辰後才離開。那表情,跟死了爹似地難看。期間,宋錚甚至听到了梁乙越尖聲吼叫的聲音,「大金人是怎麼知道的?小姐這段時間一直呆在來寧館,究竟是誰透露了西夏公主來大金的消息?」
「我不要他們的公主待遇,只想這麼安安靜靜地呆著……」這是李邕熙的怨求。
宋錚突然有些內疚。對于李邕熙,他始終帶有強烈的目的性去接近她,從沒有試圖去了解,她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從最初講「減丁政策」開始,就是為了破壞其與完顏玉都的和親。之後的一切,都為了一個貌似崇高的政治目的。盡管這麼在客觀上好像是在挽救李邕熙。
是對是錯,宋錚已經無暇去考慮了。現在,雖然梁乙越極力否認李邕熙的身份,但李邕熙是西夏公主的事,已經被章壽故意散播開來。霎時間,中京高層開始紛紛猜測,西夏公主未嫁先來,到底是什麼目的?難道是為了表明一種徹底支持完顏玉都的態度?
如果完顏玉都知道,他在右相府看上的美麗女子就是自己的未婚妻子,不知作何感想。想到這些,宋錚嘿嘿笑了起來。他現在無比盼望,完顏玉都犯錯誤的那一刻。
晚間,宋錚回到元好問小院的時候,逄巽剛剛歸來。逄巽負責十一名皇城司秘卒,無論是功夫還是經驗,都在厲紅娘之上,所以,早晨的時候,厲紅娘回歸,而逄巽沒有消息,宋錚並沒有擔心。然而,現在見到逄巽的樣子,宋錚大吃一驚。
逄巽臉色蒼白,雙目盡赤,精神萎靡。他全身劃傷不少,尤其是小腿肚上,幾根竹篾插進肉里,血跡斑斑,幾乎將肚肚子刺穿。若非雇佣了一架馬車,興許還送不到這里。
宋錚不敢大意,用魚腸劍小心翼翼地幫逄巽清理好傷口,敷上藥,這才詢問他的經歷。
原來,早晨剛入卯時,逄巽將十一名分散在各處的皇城司秘卒都安排好,回歸途中遭到一個功夫絕高者的狙殺。激戰發生在一個小巷里,一個賣竹筐的老者遭受池魚之殃,被殺死在小巷中
死戰之下,逄巽多處受傷,最後,雖然雙方的兵刃都被磕飛,但逄巽的腿肚上被對方的「新式武器」——那名賣竹筐老者留下的竹篾刺穿。
正當逄巽以為命不久矣的時候,中都的衙役出現在巷子口。狙殺者月兌逃,逄巽則硬撐著,擺月兌了衙役,跑進一家院子里,在角落里躲了一天。直到天黑,借著夜色的掩飾,才尋到車行,找了一輛馬車將自己送回來。
宋錚詢問了一次,確定逄巽遇到的人,並非耶懷。看來,血狼中,像耶懷這樣的功夫絕高者雖然不多,但絕對不會少。最起碼逄巽遇到的人,功夫肯定在逄巽之上。
不管怎麼說,皇城司的人員都隱藏好了,在章壽的推動下,中都的巡邏極為頻繁,空氣也越發緊張,一場大風暴正在孕育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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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都,二皇子府上。
完顏玉都幾乎是在咆哮,「那是假的,雄州的完顏玉生是別人假扮的,我一眼就看出來了,老六竟然跟我玩捉迷藏,真是不自量力!舅舅,我們應該馬上通知右相完顏京,讓其行上書彈劾完顏玉生。一個欺君大罪,足以把他拿下。到時候再收拾他的黨羽,徹底把他打趴下。」
撻黎卻皺著眉頭,自從出了雄州,這個問題就考慮了一路。雄州的「完顏玉生」,自己看不出什麼破綻。黃嵩及其他幾個人也無從辨別,只有完顏玉都高聲吼叫,完顏玉生是假的。
即便完顏玉都貴為二殿下,但雄州的禁衛軍是奉皇命來保護「完顏玉生」的,完顏玉都鬧得太不像話,以至于武衛軍護衛首領不得不站出來,客客氣氣地把完顏玉都請出了雄州城。
在回歸途中,眾人都有些垂頭喪氣,完顏玉生在被追殺的情況下,金蟬月兌殼,讓眾人都吸了一口涼氣,紛紛考慮如何對付這個新出現的變數。
回到中都後,更壞的消息出現了,中都巡邏的衙役和武衛軍士,比平時多出了好幾倍,管理更為嚴格,連國師了然所在的崇孝寺也被圍得密不透風。至于血狼方面,更是報告了十幾名和尚被干掉的消息,這一下,又讓二皇子府眾人的心為之一沉。
怎麼辦?
破釜沉舟,奮力一捕,似乎成了最後的途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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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安鎮,因距離中都東門武衛軍大營僅三里,是許多軍士休沐時最愛閑逛地方。這里有兩樣最為有名,一是酒館,二是妓館。酒是軍士們的最愛,而妓女可以幫助軍士們發泄青春的激情。由于僧多粥少,這里常發生一些打架斗毆。因此,武衛軍便在東安鎮設立了都巡司,另成立一支隊伍,專門負責東門鎮的治安,類似于後世的憲兵糾察隊。
依托于東門武衛軍,東安鎮發展的非常興旺,其地價甚至比得上中都城。因為時間緊迫,兀室花費了三百余兩銀子,才置下一處臨街的院子。他還雇佣了七八名護院,謊稱自家老爺是做生意的,自己前來打前站,將小院打造成壁壘森嚴的樣子。
一個新的陷阱形成了,正在等待著自己的獵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