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這次武狀元令的爭奪,城衛軍也做了充分的準備。12名武進士,每人初戰,需統領軍士五十人,總共需要城衛軍士六百人。這六百人都是從城衛軍五個營中挑選出來的。每個營出120人,而這120人都是來自每營不同的部分。同時,這六百人都打亂原來的建制,混雜開來,重新分成12個50人的小隊。這樣做,是為了避免軍士抱團,造成武進士無法指揮小隊的問題。
不但如此,大齊兵部還專門拿出了近萬兩銀子,犒賞晉級乃至最後奪得武狀元令的武進士和軍士。奪得首道晉級令,武進士獲銀二十兩,麾下軍士獲銀二兩。奪得第二道晉級令,武進士獲銀一百兩,軍士獲銀十兩。獲是最終獲得武狀元令,那麼武進士將獲銀二百兩,軍士則獲得二十兩。
一名軍士若跟隨他們的武進士首領最終獲得武狀元令的話,那便有三十二兩銀子的收入。大齊的銀價雖然比大金低,但32兩銀子足夠買四五個丫環了,或者在江寧城不太繁華的地段買幾間房子,這是極為吸引人的。要知道每個普通的城衛軍士,每個月的軍餉不過一兩銀子,一年也就十二兩。三十二兩銀子是將近三年的收入,因此,每個武衛軍士都盼著能參加武比。因此,這次能入選的軍士,都是軍中的勇武之輩。甚至有個別什長,放棄了什長職位,而作為普通的兵士來參加武比。因為,什長的餉銀,不過比普通軍士每月多半兩而已。
說白了,這些軍士之所以參加武比,就是為了掙錢來的,因此,在士氣方面都沒有什麼問題。
當然,每名武進士身邊,都會有一個兵部小吏當監督。主要是怕有些家底豐厚的武進士,自掏腰包向麾下的軍士贈送銀子,或者賄賂其他武進士。同時,還要將武進士的領兵操練狀況寫成文書,以備上鋒參考。另外,如果出現武進士控制不了的狀況,監督小吏則要協助武進士控制軍士,並擁有處罰權利。說起來,這名兵部小吏的相當于監軍或者說後世的政委,只不過他們不管什麼思想教育之類的。
另外,各種獎懲措施條目分明,且十分嚴格。可以說,為了保證武比的公平性,兵部做了充分的準備。
即便如此,這群驕兵也不是那麼好馴服的。要是在三天的時間內如同臂使,的確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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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元殿內,宋錚等十二名武進士並排站立,城衛軍統制、兵部左侍郎藍世光端坐其上,旁邊是監軍何寬,兩側則是四名威武的帶甲武士,下首還有十二名身穿青袍的兵部小吏。
藍世光四十多歲,又黑又壯,兩道濃眉斜向上挑,加上濃密的黑須,使他顯得格外威武。藍世光原為河南路邊關右路兵馬使,而逄檜兼任著河南路邊關總督,兩人關系極為密切。四年前,楊動之父楊鎮交出城衛軍統制的位置,逄檜便選派藍世光接替楊鎮,可見藍世光在逄檜心中的地位。
「各位少年英才,能從三百多名武舉中月兌穎而出,想必本事不凡。所以,朝廷擢選你們,參加武狀元令的爭奪。」藍世光聲音渾厚沉靜,自有一股迫人的壓力,「具體的規矩我就不多說了,你們應該都已經知道。惟望你們奮勇爭先,拿出你們的本領來。好了,就由何監軍給你們說說接下來的事情吧。」
藍世光向著何寬點了點頭,何寬微微一躬身,表示領命。年近六旬的何寬須發花白,長相福態,顯得慈眉善目。作為城衛軍的監軍,何寬來自宮中。由于逄瑛年齡尚小,黃嬌代為秉政。何寬則受黃嬌委派,到城衛軍充當監軍,顯然是深受黃嬌信任的。當然,在黃元度控制的都衛軍中,同樣有黃嬌派出的一位名為鹿霖的監軍。這是因為城衛軍和都衛軍拱衛京城,位置極為重要,黃嬌自然要保證這兩支軍隊處在自己的監控之下。
監軍雖然比不上統制權重,但位置特殊,藍世光自然要表示足夠的尊重。當然,何寬在表面上也要對藍世光恭謹。他向藍世光示意後,轉向宋錚等人。
「藍大人簡明厄要,我也不多說廢話。」何寬的聲音尖細,讓宋錚不禁想起了宋家莊時的高老頭。
「這里有12個木籌,分別寫著這12名兵部官吏的名字,」何寬指了指旁邊的幾案,上邊是12個竹筒,筒中有一匝木籌,「你們按照武進士榜上的名次,先行抽取各自的監督官吏。開始吧!宋錚宋進士,你先來!」
何寬目光轉向最左首的宋錚,嘴角還露出一絲微笑。當日宋錚在武元殿內的表現,何寬可是親眼目睹過,一之六等的成績為大齊設立武比以來的最高等,盡管有運氣的成分,但宋錚不過是一個不滿16歲的少年,同樣是最年輕的,這讓何寬對宋錚特別感興趣,昨日回宮向黃嬌報告時,還專門說起過宋錚。
宋錚干淨利落地一拱手,便穩步來到幾案前,隨意伸手從里面抽出一根,然後退到隊列中。宋錚不疾不徐,表現出與年齡不相稱的成熟,讓一貫穩健的藍世光輕輕捋了一把胡須。
接下來,韓奎等人也抽取了木籌。
「好了,各自念出木籌上的名字吧。點到名字的官吏,站到武進士身後。」
宋錚看了一眼木籌,「廖沙!」
「有!」一名身材矮小,顯得極為精干的官吏排眾而出,來到宋錚身後。宋錚用眼光掃了他一眼,微微點了點頭。廖沙卻目不斜視,直接站到宋錚身後。宋錚暗道,這個廖沙看上去不太容易讓人接近。
「杜明義!」隨著韓奎大聲念出,一名二十許的年輕官吏應聲站出來,同樣來到韓奎身後。
片刻後,12名兵部官吏均找到自己要跟隨的武進士。
「好了,600名武衛軍士都已經在甲字訓練場集結完畢,分成了12隊,每隊50人。現在,你們要抽取跟隨你們的軍士。」何寬招了一下手,一名親兵又將一匝木籌放于竹筒內。
依照前例,12名武進士抽取了木籌。宋錚抽到的是第九隊。抽取完畢後,何寬吩咐眾人先去甲字訓練場認領各自的小隊,就可以開始訓練了。三天後,十一月二十五日,武狀元令爭奪正式拉開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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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錚等12名武進士和12名小吏分別出了武貢院,兩兩一組,向著甲字訓練場行去。由監督小吏在旁,每名武進士之間都不會打招呼說話,一路上倒也安靜得很。
甲字訓練場上,六百名軍士分成12隊,軍容嚴整地肅立著。這群軍士各個身材高大,威猛不凡,顯然是精銳中的精銳。隊前是先前主持大比的那名裨將,同樣靜靜地立在那里,掃視著12支隊伍。
12名官吏各自從懷中掏出令牌,交由裨將查看。裨將一一查驗後,便大聲宣布每支小隊的歸屬。
很快,12支小隊都已經分配完畢,其中的八支隊伍都離開了甲字訓練場。甲、乙、丙三個訓練場,每個場上留四支隊伍。宋錚、田金昌、冼志和辛羽在甲字訓練場,每人帶領小隊各佔據了一角,相互之間離得遠遠的。
宋錚與廖沙來到第九小隊前,細細地打量著這支50人的隊伍。這些軍士雖然高矮不一,卻都顯得孔武有力,年齡全在三十歲以下。
宋錚打量他們,他們也打量著宋錚。第九小隊是第一個被宣布的隊伍,他們自然知道,宋錚是武進士的頭名。不過,見到宋錚的模樣,眾軍士還是表情不一,有興奮的,有微微搖頭的,有好奇的,還有偷偷撇嘴的。
將眾人的表情一一收入眼底後,宋錚微微一笑,說出了驚人的開場白,「諸位兄弟,站了這麼長時間,想必也累了。有口渴的,還有要上茅廁的,敢緊去。不去的,願意坐著就坐著,如果不嫌地面髒,躺著也可以,一刻鐘後,我們再說話。」
宋錚此言一出,隊伍一陣型騷動。誰也沒想到,宋錚的第一句話居然是這個,不過,眾人相互看了看,沒有人邁步。誰知道宋錚脾性如何,是不是在試探眾人。萬一當了出頭鳥,被宋錚穿小鞋,那就麻煩了。
宋錚見沒人動,笑道,「諸位還真沉得住氣,你們不去,我可去了。中午喝得茶太多,快憋不住了。」說完,宋錚理也不理眾人,向著甲字訓練場東側的茅廁匆匆行去,好像真得很尿急。
見宋錚走了,隊伍立即有些亂了,有膽大的跟著宋錚向茅廁行去,也有人跑到點將台下。那里有幾名服務武衛軍士,專門負責給場上訓練的軍士供給熱茶。
廖沙皺了皺眉頭,又向四周打量了一下。只見甲字訓練場上的其他三支隊伍都整齊地站立在那里,隊前的武進士正忙著訓話。這個宋進士真是一個奇人啊,上來就讓眾人上廁所或者去喝水,從沒听說過這樣干的。不過,這樣做雖然能向軍士示好,但也太不嚴謹了。難道他不怕管不住這些驕兵?
盞茶過後,宋錚回到了隊伍前。一些已經坐在地上閑聊的軍士見宋錚回來,慌忙起身。宋錚擺擺手,「都坐著,今天咱們就是聊天!」
說罷,宋錚走到人群中,一坐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