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閃開!」馬夫一邊大喝著,一邊拼命拉動韁繩。兩個少女都嚇得篩糠,身子癱軟,竟然要坐到地上。
就在少女將要倒地的一剎那,一道白影沖了過來。他貓著腰,兩手抄起兩個丫環的腰,奮力向著右前方沖過去。
正是宋錚!
宋錚速度固然飛快,但馬車從橋上沖下來,又怎會慢。即便宋錚拼盡全力,也堪堪在兩匹馬撞到少女前,將其拖開。即便如此,疾馳的馬頭還是蹭到了宋錚的後背,讓他一個趔趄,不得不松開了手中的少女。緊接著,身後的竹筒被車轅掛住。宋錚被帶得身子回轉過來,滾出去丈余遠後方倒地地上,車輪則擦著他的兩腳碾了過去。還好他反應敏捷,將身子團了起來,否則,不但會摔個七葷八素,雙腿也會被車輛壓斷。
馬車向沖出去六七丈,方才停住。車廂內傳來撲通一聲,接著便是逄霆暴怒的聲音,「阿祿,你想顛死你爺爺?媽的,痛死我了!」
「小公爺,咱們……咱們撞到人了!」名喚阿祿的車夫跳下來,一邊向後張望,一邊小心地回稟。
「撞了就撞了!阿福和阿壽不是在後面嗎,他們身上有銀子,扔給下幾兩不就完了。媽的,痛死我了!快走,郡主還等著我呢!」逄霆在車廂里罵罵咧咧,「王爺府到了沒有?」
阿祿猶豫了一下,「到了王府後門了。」
「那就趕快走,繞到前門去!」
阿祿打量著車後面,一時沒有動。
此時,宋錚還躺在地上,脖子上面是鼓起一道清晰血痕,是被系竹筒的繩子勒的。至于竹筒,則飛出去四五丈,落在地上。由于受到車輪碾壓,已經碎裂開來,露出了里面的卷軸。
宋錚轉過頭,看了看近處的兩個丫環。躺在地上稍胖的那個,已經暈了過去,另一個瘦高些的,坐在地上面無人色,還在呆痴之中。那個竹籃早就滾落到一邊,幾個隻果和零碎的糕點散了一地。
看到兩人身上都算完好,宋錚舒了一口氣,坐了起來,「兩位姑娘,沒受傷吧?」
剛才實在是太驚險了,也就是宋錚的速度和身手,換一個人也難以救下兩人。想著馬頭和車轅擦身而過的那一剎那,宋錚心有余悸。
宋錚連問了兩遍,那個瘦高些的才搖搖頭,語無倫次地道,「沒有,沒有。」
晃了晃腦袋,宋錚站起來,上前兩步,模了模暈過去的丫環鼻息,便在其人中上掐了兩下。胖姑娘悠悠醒轉過來,「小瑩,我是不是死了?」
「沒死,沒死。小晶,咱們都沒死!」名喚小瑩的姑娘眼淚流了下來,一把扯住小晶的胳膊,「你,你沒受傷吧!」
小晶晃了晃腦袋,也坐了起來,渾身上下模了模,方一把抱住小瑩的雙臂,「沒死,我沒死,連傷也沒有!你受傷沒有?」
「我也沒受傷。」
「哈哈,我們都沒死,也沒缺胳膊少腿!」胖少女十分興奮,同樣滴出了眼淚,臉上滿是劫後余生的喜悅。
兩人抱在一起,相互安慰著。
「剛才我以為要死了,看到一個白影過來,一下子把我抱開了。」
「我也是!」小瑩哽咽著。
兩人又相互拍了幾下對方的後背,方直起身子。
「誰救了我們?」小晶四周打量著。此時,街道兩邊三三兩兩站著一些路人,指指點點議論著。
小瑩也抬起頭找了找,一指前面,「是他,是那個白衣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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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兩個姑娘都沒事,宋錚站直了身子,臉上冷如寒霜。他模了模脖子上的血痕,一步一步,向著馬車方向邁去。自從來到這個世界到現在,宋錚就沒受過什麼傷,反而在這里挨了一下,哪能不讓他憤怒。
此時,阿福和阿壽也趕了上來。剛才,他們看到馬車要撞到人,連連在後面大喊。這倒不是怕撞到人賠錢,而是他們看到,那兩個丫環身上,都是穿著王爺府的裝束。若是撞到普通人,哪怕是撞死,也不過是賠點錢罷了,頂多讓駕車的阿祿去頂罪。但要撞到王爺府的人,可就有些麻煩了。
兩人匆匆上前行,看清了兩個姑娘的面容,不禁暗暗叫苦,兩個丫環可不是普通人。都是在郡主逄葳身邊伺候的,雖然不是最得寵的那一種,但也了不得。若這兩人真有個好歹,按著郡主的護短個性,還不把逄霆扒層皮?至于他們這幾個手下,更別提了,定會出有人要償命的。
幸好,兩個丫環被一個白衣公子救了。阿福和阿壽心思一致,均向著救人者看去,這才認出來,救人的白衣公子是宋錚。此時,見宋錚一手模著脖子,一手攥著拳頭向前走,兩人暗叫不好,慌忙加快腳步,向著馬車沖去,中途,阿福還撿起了碎裂的卷軸。
宋錚咬著牙,怒目圓睜,很快就來到了馬車邊上。
「阿祿,怎麼還不走?」車廂內的逄霆猶在大喊。
阿祿瞥了一眼滿臉煞氣地宋錚,小聲回道,「小公爺,咱們撞的是王爺府的丫環!」
「什麼?」車廂內一聲驚叫,旁邊的小簾被撩開,逄霆探出了腦袋,向後張望,還沒看到什麼丫環,倒看到了臉色不善的宋錚。
宋錚將手一指,「下來!」
不待逄霆答話,阿祿不樂意了,「你是誰啊,竟然敢和小公爺這麼說話!」前晚在雨花樓,阿祿沒有跟隨逄霆上樓,所以不認得宋錚。後來見逄霆怒氣沖沖地出來,臉上還帶著掌印,阿福和阿壽兩個也垂頭喪氣,阿祿便不敢多問,老老實實地載著逄霆回了國公府。後來知道了樓上的事兒,阿祿還在慶幸自己沒上樓。
馬車跑得快,根子在主子身上,宋錚沒有理會阿祿,晃了晃手指頭,又喝了一句,「下來!」
逄霆雖然惱怒,卻沒有張口。眼下,黃岳和宋錚關系極好,為了他甚至還抽了自己一巴掌。所以他還在猶豫,是不是在這里教訓一下宋錚。
「小兄弟,認的這是誰家的車子嗎?睜開你的眼好好瞧瞧,這是國公府的!」阿祿擺了擺大拇指,「車上坐的可是小公爺!」
阿祿自認為已經很客氣了,若不是宋錚剛才救了人,阿祿早就上去揮拳頭了。
剛剛趕過來的阿福和阿壽,剛要點明宋錚的身份,就見宋錚一腳蹬了過去,嘴里喝了一聲「聒噪」。對于這種仗勢欺人的惡奴,宋錚是毫不客氣的。
阿祿哪想到宋錚連話也不說就動手,而且這腳速度很快,他根本躲閃不開。當即,他哎喲一聲,手捂著肚子,就坐在地上。
阿福和阿壽一看,硬著頭皮攔到了宋錚前面。
「滾開!」
兩個人身子抖了一下,並沒有動。
宋錚眼楮一眯,「你們還想助紂為虐?」
阿福回頭看了一眼逄霆,見自家主人臉上陰晴不定,沒有開口的意思,只好回過頭來,將手中的竹筒向前一遞︰「狀元郎息怒,是阿祿不對,他把車趕得太快了,今天還要謝謝狀元郎救人之恩。」
就在這時,坐在地上阿祿從疼痛中回過神來,一邊揉著肚子,一邊開口大罵,「直娘賊,竟敢打老子,你活得……」還沒罵完,阿壽連忙彎腰捂住他的嘴,「快住口,這是狀元郎。」
由于按得太狠,連阿祿的鼻子也一塊兒捂住,這小子喘不動氣,急得去扒阿壽的手,阿壽怕他再口出狂言,自然不放手,那福模樣又好氣又好笑。
「你打算把他捂死!」逄霆終于說話了,慌得阿壽忙又松開手,留下阿祿張著大嘴,拼命地喘著粗氣。
這時,小晶和小瑩已經站了起來,正欲到這邊感謝恩公。逄霆這才認出來了,馬車撞到的姑娘,是逄葳身邊的。那個名叫小瑩的姑娘姿色不俗,自己在心里還惦記過。
宋錚救了這兩人,逄霆也不是沒看明白,只不過,他非常不滿宋錚的態度︰就算撞了人,也有我逄霆頂著,你宋錚不是吃飽了撐得嗎?還對我這個態度,簡直可恨!尤其讓逄霆懊惱的是自己手下的態度,阿福和阿壽好像是被宋錚打怕了,連句硬氣話也沒說,居然向宋錚道歉!
宋錚沒有接過破竹筒,而是緊盯著逄霆,「下車,向兩個姑娘道歉!」
宋錚的話一出口,逄霆不知怎的,卻舒了一口氣,向漂亮姑娘道歉,那倒沒什麼。何況這兩個姑娘還是逄葳身邊的。逄葳是誰?那可是江寧城的大姐大,自己見了她,也要規規矩矩地叫一聲姐姐,雖然她比自己還小。
說起來,在江寧城,逄霆最怕的有兩個人,一個便是黃岳,那是紈褲圈里縱橫多年的大哥大,算是逄霆的「領路人」。逄霆的囂張跋扈,有一半兒是從黃岳那里學來的。
另一個便是逄葳了。逄葳好武,身手也非常好,江寧城里的子弟,還沒有一個是其對手。逄霆也是被這個本家妹妹教訓過,被打怕了,這才俯首貼耳的。
昨天晚上,逄府的丫環去給逄霆送信兒,說郡主找他打听點事兒,讓他今天早上到王爺府來一趟。逄霆由于前天晚上挨了打,昨天一天也不痛快,喝了一天的酒。今天早上起的遲了,這才匆匆忙忙往王爺府趕,路上不停地讓阿祿把車趕快一些。
這一路自然是雞飛狗跳,所幸沒出什麼大事,沒想到臨到王爺府了,反而出事了。(第二更,求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