逄葳捂著站起身子,看著個互相纏斗的身影,臉上青一陣紅一陣,一時竟然不知道說什麼好。浪客中文網
宋錚這一腳沒有留情,即便逄葳臀肉豐厚,還是被踢腫了,那火辣辣的滋味,怎不讓她羞惱。她知道宋錚留了情,但中招的部位卻讓她有苦說不出,潛意識里,她讓還是想讓祁嫂出手,幫自己出出氣。但武人的自尊又讓她覺得這樣做太丟份兒,矛盾糾結,讓她一時愣在那里。
此時,宋錚可是發揮了自己十成十的刀法。軟劍太過詭異,他沒有對敵過,自然不敢大意。惟有借助厚重沉穩的震元刀法,盡力將對方的劍封在身體三尺之外,使對方難以近身。
一把兵器,在不同的人手里能發揮出不同的效用。宋錚本對軟劍就不熟悉,而黑衣婦人又是個用劍的高手,宋錚便有些吃虧了。不過,隨著時間的推移,他逐漸掌握了對方軟劍的運行軌跡。
軟劍這種兵器,也許是這個年代最為昂貴的兵器了。其打造的難點就在于,既要保持劍鋒的銳利,又要使劍身有超強的柔韌性。柔韌性強,那麼在用劍的時候,通過小幅度的手腕擺動,就可以產生較大的變向。以這個年代的金屬冶煉水平,要打造出鋒利和柔韌都很好的寶劍,顯然不容易做到。
雖然這個年代的軟劍無法與後世相比,但習武者的武技驚人啊,特別像黑衣婦人這樣的用劍高手。軟劍在她的手中爆發出極強的威力。宋錚一邊爭斗,一邊暗嘆自己遇到了一個好對手。他提起自己全部的精力,仔細地應對著,在磨練自己的同時,尋找著對方的破綻。
黑衣婦人臉如冷霜,似萬古不化的寒冰。手中之劍,或刺或震,或掃或削,疾如閃電般在空中伸縮著,變化出不同的軌跡。雖然如此,黑衣婦人的眼楮里,還是閃出了一抹亮色。她眼前的少年,一開始只是苦苦抵擋自己,防守的圈子很小,甚至有時不得不後退一步,以爭取防守的空間。然而,半盞茶不到的功夫,少年便穩住了陣腳,防守的圈子也越來越大,徹底月兌離了危險範圍。不但如此,少年的刀法里也藏著反擊的招式,這些招式在疲于防守時還顯現不出來,然而現在,那中寓動于靜、振翅欲動的姿態,讓她也不得不注意防範,不知不覺減少了進攻的力度。
少年在適應,少年在學習,一但少年準備好了,便是他反擊的時刻。這種領悟力讓黑衣婦人猶豫,她拿不定主意,是不是應該使出殺招。
正在這時,逄葳的聲音傳來,「祁嫂,你退下吧!」
黑衣婦人急揮兩下,便跳出戰圈外。宋錚甩了兩個手腕,暗叫可惜,好不容易踫上一個好對手,正是磨練提高自己的機會,卻被逄葳叫停了。
宋錚對自己的功夫也有著清醒的認識。遇上赤虎、狂駝這樣的超一流好手,自是萬萬不敵的,只有望風而逃。上一次,自己也是因為李元震受傷,再加上自己抱仇心切,才敢上去的。
稍次一些,踫到英吉這樣的,正面搏殺宋錚仍然不是對手,不過,要是逃起來,還是比較輕松的。英吉也沒把握幾十招就把宋錚干掉。
再次,就是眼前黑衣婦人這樣的,在招式上勝自己一籌,自己費盡全力,倒也能應付下來。但要反擊,也要看機會。這種反擊能不能奏效,還未知。
再下,便是韓奎、楊動這樣的,與自己相差無己,正是敵手。當然,如果玩陰的,比靈活機變,宋錚是要勝上一籌的。
天下高手眾多,宋錚畢竟見過的太少。即便現在得了武狀元令,也是把自己定位在準一流好手的位置。功夫到了一定程度,再往上提高,除了勤學苦練外,還要有突破的契機,而這種契機最容易在相互切磋中領悟和提高。所以,這個面冷的黑衣婦人,赤虎的姐姐,在宋錚眼里頗顯可愛。
逄葳也是心驚。黑衣婦人祁嫂,可是她的半個師傅,功夫之高,足可以和父王身邊的頂尖侍衛統領一較長短了。逄葳雖然自視很高,也下了不少苦功,但也自知,自己的功夫和真正的高手比起來,差了很多。但王府這麼大,高手才幾個?而整個大齊,也不過逄檜一個王爺。這天下能稱得上高手的,是少數。江寧城里的那些習武的官家子弟,不都是讓自己收
拾了嗎?
她原本以為,宋錚小小年紀,既然是武狀元,也不會高到哪里去。哪想到,宋爭一發威,兩招就把她打發了。這一腳雖然讓她惱怒,也讓她清醒了,原來自己的功夫,竟然這麼差!
「郡主,剛才收勢不及,在下不勝惶恐,得罪之處,還請見諒!」宋錚低下頭,余光卻仍然掃向那個黑衣婦人,至于逄葳,則根本沒有在他的眼中。
逄葳緊繃著嘴唇,完全沒了最初的悍氣,「宋公子藝業驚人,不愧是狀元郎,逄葳佩服。」
「郡主客氣了。」宋錚應了一聲,心里卻奇怪,現在這逄葳柔聲細語的,好像變了一個人。難道自己一腳把她踢醒了。
宋錚還真猜對了。以前從來沒有人踢過逄葳的,也沒有人敢。宋錚這一腳,不但讓逄葳認識到了自己的差距,也給了她一種全新的感覺。
「狀元郎,你能不能再指點我兩手?」話一說出口,逄葳自己也嚇了一跳,她甚至不知道自己為何會說出這麼一句,難道是自己不想服輸?好像又不是。
宋錚也愣住了,這郡主挨踢挨上癮了?還敢和自己打?他禁不住瞅了一眼退到一邊的黑衣婦人。
「你放心好了,祁嫂不會再出手了。你專心和我打就行!」逄葳也看透了宋錚的心思。
宋錚尷尬地一笑,擺開了駕式。
接下來,逄葳倒沒有繼續為難宋錚,而是虛心向著宋錚求教了兩手。逄葳功夫其實並不那麼差。只是因為宋錚實戰經驗豐富,出招又不拘一格,這才使逄葳兩招即敗。
由于已過中午,逄葳居然要留飯。宋錚如何敢在王府用餐?只好借口禁軍公務繁忙,匆匆離開了。
離開前,逄葳還囑咐宋錚多來指點她幾次,宋錚卻不客氣地拒絕了,「王府高手如雲,哪會用得著在下。不說別的,就是郡主身邊的這位大姐,我就遠遠不如。」
說起來,他注定要和逄檜成為仇人的。十一歲時的誓言,依然銘記在他心里。逄檜的女兒,他是不願招惹的。
好說歹說,宋錚終于離開了王府,頗有些筋疲力盡之感。今天一上午,先是費力和逄霆斗智斗勇,耗了不少精力才說動這廝。接著到了逄檜那里,渾身上下像是被扒了個干淨,那種心理壓力,想想都要出虛汗。終于糊弄住了逄檜那個鴉片鬼,逄葳又找上來了,非要搞比武,害得自己與赤虎的姐姐悶斗了一場。
鬧騰了一上午,宋錚又累又餓。便在王府就近的地方,找了一家酒館。切了兩斤牛肉。要了一壺酒、一碟蠶豆。宋錚一邊吃喝著,一邊權作休息。
酒足飯飽後,宋錚方返回宋府,當即把茗兒找來。
「你今天去那人那里了?可曾有什麼發現?」茗兒臉色不太好看。
「發現倒是有一些。不過我還是要問問你,底也伽的事兒,你確認嗎?」
「如何不確認!」茗兒哼了一聲,「當時那藥,便是由逄檜晉獻給父皇的。里面肯定摻雜了毒藥,不然的話父皇不會越用越多,越用越迷糊。」
「你是說,那底也伽並不純正?里面摻了別的東西?」
茗兒點了點頭,「我只是听義父這麼說的。我原來小,不懂事,不知道底也伽是個什麼東西。不過這兩年,我看的書多了,知道這是一味難得的藥材。至于義父為何將其當作逄檜害人的工具,我也不太清楚。想來這藥里有別的東西,使得父皇慢慢中毒,最後人事不知的。」
「逄檜從哪里得來的藥?」
「這我就不知道了。底也伽的事我也只是听義父這麼一說。你知道,當年我只有七八歲,天天只是呆在宮里陪著弟弟,連父皇也見得少。很多事情知道的並不清楚。」
宋錚低頭陷入了沉思。作為一個後世人,他對鴉片及其提純品海洛因,可卡因,乃至冰毒之類東西,知道的甚為清楚。這個年代還僅僅把鴉片當作一種上好的藥品來看,根本也無從知道它的毒性。其原因就是種植太少,使用太少,也根本發現不了它的致癮性和毒性。
見宋錚沉思不語,茗兒問道,「小郎,怎麼了?」
「底也伽的主要原料,就是鴉片,而鴉片產自罌粟。鴉片這個東西,長期服用,會讓人上癮,也讓人慢慢虛弱,最後骨瘦如柴,精神恍惚。這個東西,就是一種慢性毒藥。這一點,知道的人是極少的。恐怕在這罌粟的原產地,也沒有人知道。高大夫應該也不知道這一點,所以才會誤認為里面摻雜了別的毒藥。」
茗兒思忖了一下,驚聲問道,「你是說逄檜在獻藥的時候,不知道這個東西有毒?」
「他若是知道,他就不會連自己也服用這個東西了。」
茗兒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