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杯比賽結束後,唐歡並沒有在墨西哥多做停留,而是讓陳彼得繼續跟保羅?哈雷以及那個米勒曼?羅斯柴爾德兩人互相交涉,他則跟林美玉一起,重新踏上了飛往香港的飛機。
其實當初唐歡突然來墨西哥看球的時候,保羅?哈雷跟米勒曼也都是前後腳就來到了墨西哥,名義上自然是也來看球,但實際上卻是想繼續跟唐歡商量,想辦法拉他到自己的陣營。
對于這個,已經想著置身事外的唐歡自然是沒有好臉色,而是借口這些事情都要找陳彼得,讓正對所謂亞洲元熱心不已的陳彼得去應付他們。
「你總是這麼不打招呼就走,似乎不太好吧。」坐上飛機之後,林美玉笑著對一臉不耐煩的唐歡道,「來墨西哥就沒怎麼打招呼,現在又只是隨意說一句就走,你不怕他們對你感觀不好麼?」
「感觀?」唐歡撇撇嘴,「一個老狐狸,一個小狐狸,他們對我觀感好不好,管我鳥事?哼,本來就想跟英國那個鐵娘子商談之後,順便來歐洲大陸開開心加賭下球,誰知道又踫到這檔子事,好像我真的成了唐僧肉一樣,誰都想來啃我。」
「呵呵呵,也不能這麼說。」林美玉笑著搖搖頭,然後又給唐歡整理了一下衣領,「唐僧可是要搶,他們對你可不敢搶,只能用求的,再說你跟陳彼得不也都在算計他們麼?彼此彼此,也就不必說什麼了。」
「哼。那是陳彼得,又不是我。」唐歡再次冷哼了下,「要按照我的意思,我是誰都不幫,他們愛誰誰,是陳彼得非要搞一個什麼亞洲……那什麼的計劃。唉,說起來,我現在才發覺,我對陳彼得居然了解的這麼少,我好象根本不知道他在想什麼。這麼瘋狂地主意他都能想出來。」
「瘋狂麼……」林美玉微微一笑,眼光順著飛機窗望向了外面,「他原本不會這樣的,但也許。是因為有些能夠讓他瘋狂的理由吧。人的骨子里,其實都有瘋狂的因子,區別只在與會不會爆發,以及什麼時候爆發而已。」
「我……」唐歡剛想說什麼。可看到林美玉正在想心事的樣子,還是閉上了嘴吧。
「怎麼了?」林美玉突然轉頭對唐歡輕輕一笑,「你剛才想對我說什麼?」
「沒什麼。」唐歡搖搖頭,然後又慢慢的閉上了眼。
「來到墨西哥之後。你似乎心情一直很浮躁。」林美玉握住了他地手。「是因為陳彼得那個計劃麼?其實他……」
「你不必說了。」唐歡輕輕地搖搖頭。然後慢慢地睜開眼楮。「陳彼得那個計劃無論成功與否。其實都不會對我地財富造成多大影響。我不是為那個而煩躁。嗯。可能是墨西哥地天氣太熱吧。再加上我……我……」
「你怎麼了?」林美玉問。
「我忽然有點厭倦了。」唐歡輕輕地呼了口氣。「厭倦了這種在金融場中地爾虞我詐。或許。我本來就不適合這種冷酷而又詭詐地金融游戲。我之所以走到今天。只不過是因為我。我。我地運氣罷了。」
「是麼。」或許是感覺到唐歡地一絲茫然。林美玉抓住唐歡地手微微用力。「也不能這麼說。你走到今天這個位置。除了你地好運外。也有你自己地努力跟才華。不過老實說。我也確實從來沒有听說過像你這樣地一個存在。你知道麼。如果不是跟你時間長了。我很難想象到。那麼大一筆財富地締造者。居然是你這樣一個孩子。而且是一個對這一切都感到厭倦地孩子。」
「呵呵。」唐歡微微一笑。「這可能。就是世事難料吧。」
「或許吧。」林美玉跟著點了點頭,然後她忽然對唐歡道,「對了,既然你厭倦了這一切,那麼你干脆就拋開這一切吧。反正以你現在的財力跟地位,想要過自己想要的生活,應該也不難吧?那麼,你還是打算一下你接下來想要做什麼好吧,畢竟你以後的人生路還很長,還……」
「阿玉。」唐歡微微的搖了搖頭,然後又拍了拍她握住自己地手,「你平時不是很聰明麼,難道現在還沒反應過來麼?你真的不知道我到底為什麼煩躁,為什麼煩惱麼?或者說,你覺得我現在還,還真的可能過我自己想過的生活麼?」
「怎麼不……」林美玉剛說到這里,似乎想起了什麼,然後就閉口不言了。
「是吧,你終于反應過來了。」看到她這個樣子,唐歡再次一笑,「如果,我只是有個幾百萬,幾千萬,或者幾個億的話,我可能真的可以過我自己想過地生活。是啊,那時候,我可以整天開著游艇出去,也可以去世界各地去旅游,還可以……總之,那樣的我,一定會很逍遙自在。可是,也許是我以前太窮了,窮怕了,以至于當機會擺在我面前的時候,我總是要忍不住去插一手,忍不住利用機會為自己去謀取利益。一次,兩次,三次……然後,到了現在,我的財富已經滾雪球一樣越來越龐大,而且是龐大到……你听陳彼得居然大言不慚想要搞一個亞洲共同體,然後辦一個亞洲元的計劃,就可以明白到,我現在的財富,已經是一個在世界上舉足輕重的砝碼了。而在這個世界上,一旦成為砝碼,那我也就注定了無法不被人重視,無法隨心所欲的過自己的生活。」
「……你,或許是太悲觀了。」林美玉輕聲地道。
「悲觀?」唐歡淡淡地一笑,「或許吧,可能我真的悲觀了點。」
「你知道麼。」唐歡接著對林美玉道,「我本來只想要多點錢,過更好地日子。沒什麼大志,也沒什麼大抱負。我理想地生活麼,就是能每日睡覺睡到自然醒,數錢數到手抽筋……」
咯咯咯……
「別笑,是真的。」看到林美玉在笑,唐歡不滿的輕聲道,「我當時真的是這麼想的。」
「好好,」林美玉好不容易整了整笑容,「我知道,我不笑就是了。」
「你……」看到自己弄出來的嚴肅悲情氣氛被一掃而空。唐歡只好搖了搖頭,重新說道,「我原本,的確是那樣想的。可短短幾年中,我居然就走到這種地步,有一種火箭上雲端的感覺,快的有些不可思議。以至于讓我有一種失控地感覺,總覺得接下來的每一步都充滿了未知跟變數。」
「人生的道路本來就是未知的。」林美玉插嘴。
「這……也對。」唐歡苦笑了下,「可能你說地對,人生的道路就是充滿了變數,可我不一樣,我,我本以為我可以控制這一切,但真的到那個地步,卻發現一個點變化了。其他的點也會跟著變化,以至于連帶我自身地生活,也跟原先預想的不一樣。」
「哦?預想?」
「就比如說吧,我現在就不敢獨身的滿世界跑,因為萬一我落單,說不定哪邊來一顆子彈。就可以要了我的命,而要我命的原因,百分百是為了我的錢。」
說到這里,唐歡又懊惱的搖搖頭︰「我早應該想到的,這個世界不是個體獨霸的世界,而是團體稱雄地世界,一個人要是有太多錢,就是一種絕對的煩惱……你看看,我現在走到哪兒。都得帶著保鏢。連點**都沒多少了。」
「所以你說。」唐歡最後向林美玉抱怨,「像我目前這種擁有幾百億。甚至可能達到上千億資產的小家伙,能不被別人當作盤中餐麼?」
「這個……」林美玉抿了抿嘴,「其實我覺得你的確是悲觀了點,至少現在來說,你我不還是過得好好的麼?」
「是,是好好的。」唐歡微微地點了點頭,然後又自嘲的一笑,「那是因為太多人想得到我的錢,所以反而不敢有人輕舉妄動。呵呵,我現在人在香港,但跟中國大陸的關系卻根本無法割舍,要是我死了,我的財產肯定會給我的父母親人,而他們,可都是一顆紅星照中國的,所以,至少在我把財產轉移出來之前,他們是不會讓我死的,所以目前他們就得拉攏我。
英國人已經下手了,他們給我開出了那麼多好處,當然,他們盡管也可能有別的目地,但畢竟還是不錯地。那個羅斯柴爾德家族,還有那些德國佬,他們也盯上我了,他們是想讓我成為他們的盟友,讓我出錢出力,去幫他們度過他們地難關;至于美國人……美國人對我一直很了解,但他們卻一直沒有動手,這反而就是最讓我揪心的。那些美國佬可是不動則已,一動就要人命的!所以你說,我現在的情況,還能容得我逍遙自在麼?我只能不斷往前走,不斷尋找他們之間的矛盾跟漏洞,然後在這之間穿插,借他們之間的矛盾,來為我自己尋找生存空間。」
「別說的好像這麼危險似的。」林美玉微笑著搖搖頭,然後用手模了模唐歡的嘴唇,發覺有些干澀,就問空姐要了一瓶水,並且遞給唐歡。
「謝謝,我還真的渴了。」拿過水之後,唐歡一仰脖,一下就干掉三分之一瓶水,喝完之後,他這才滿足的啊了一聲,然後笑著對林美玉點點頭,「還是你最貼心。」
對于唐歡的夸贊,林美玉只是微笑了一下,然後就拿過唐歡手中的水,倒一點在手帕上,接著就在唐歡那干裂的嘴角上細心的擦著︰「看看你,嘴巴都干成這樣了,最近上火了吧?」
「是啊。」仰著頭的唐歡輕聲回答,「上火的厲害,不但嘴唇干,口腔還有點潰瘍呢。」
「你應該好好控制一下性子了,天熱,要多吃點蔬菜。」林美玉繼續用濕手帕擦拭唐歡的嘴唇,擦拭完之後,這才點了點頭,「嗯,現在好點了……對了,我說你也不用總是這麼心煩,其實車到山前必有路,何況你現在的情況也是牽一發動全身,就算是美國人,也不可能輕易動你的,因為你目前大部分財產都在日本呢,且都是不動產、債券跟股票,在他們沒有從日本撈完好處之前,是不可能動你這個盟友的。」
「呵呵,我知道。」因為剛擦了嘴,加上剛才林美玉的溫柔照顧,所以唐歡現在的性情好了很多,「我也就那麼一說。其實我也不是白痴,會等著別人動我,哼哼,美國人現在不想動我,的確是不想有所損失,但等他們想動我的時候,估計就沒法動我了。」
「對,你就是要這樣才好。」林美玉笑著點點頭,「男人總要有點自信!」
「你說這話……」唐歡忽然苦笑著搖搖頭,然後他用手模了模林美玉的臉龐,「阿玉……為什麼每次你都能讓我心情開朗呢?本來應該是我照顧你,可,可我怎麼感覺,每次都是你在照顧我呢?」
「什麼啊。」阿玉扁了扁嘴,故意打開了唐歡的手,「你比我小那麼多,居然還大言不慚的說什麼照顧我?是不是諷刺我老啊?」
「沒有沒有。」唐歡連忙搖搖頭,然後笑著道,「我只是越來越感覺到,我的生命中已經離不開你了。」
听到唐歡這麼說,林美玉咬了咬嘴唇,同時眼楮也好似滴出水來一樣,她慢慢的側過身,把頭趴在唐歡的大腿上,然後閉上了眼楮,輕聲的道︰「其實,我也是……」
「也是什麼?」唐歡故意問。
「是……我的生命中,離不開你了。」林美玉說到這里,抬起頭笑著看著唐歡,「還要我說出這麼肉麻的話,現在滿意了?」
「嘿嘿。」唐歡對著林美玉咧嘴一笑,「我……」
就在唐歡要說出什麼的時候,飛機揚聲器中突然傳出空姐的聲音︰「各位乘客,香港啟德機場馬上就要到了,為了各位的安全,請回到自己的座位並系好安全帶。」
听到揚聲器這麼反復的說,唐歡跟林美玉互相看了一眼,同時笑了笑,然後又一起系好安全帶。
再明顯感覺到飛機開始減速之後,唐歡把頭再次轉向飛機窗外,看著下面那微縮版的城市輪廓,深呼吸了一口氣︰香港,我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