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銳與達須率部回到烏孫後便分兵,張銳率軍駐扎在碧溪縣城內。沒過幾日張銳收到達須口信,請游騎的全體將士去參加利西族舉辦的篝火慶祝會。張銳當即命令除了正在執行巡哨任務的連隊外,所有騎士去利西族參加歡慶晚會。
當天晚上,利西族營地附近幾十里的草原上,燃起了熊熊的篝火。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圍在一個個火堆前盡情喝酒、盡情歡唱。
張銳帶來的騎士們一下馬,就被利西族人包圍。熱情的利西族人紛紛邀請騎士們去自己的火堆前歡慶勝利。一些利西族未嫁的少女,也大方地邀請自己看中的騎士一起跳舞。
習慣于戰場拼殺的騎士們顯得很不適應這種場面,一貫的鎮定自若變成了不知所措,冷峻的眼神變得柔和而青澀。戰場上勇往直前的勁頭全沒了,變得扭扭捏捏。
張銳見狀哈哈大笑道︰「今日、明日,算是休假,所有的騎士都可以自由行動,也可以喝酒。去吧,勇士們。你們有資格享受勝利的歡慶。」
騎士們也想參加慶祝宴會,徹底放松放松緊繃的神經,只是礙于軍法,礙于張銳的威嚴,才不敢答應熱情牧民的邀請。現在張銳既然已經同意,騎士們紛紛跟隨邀請自己的牧民,走向遠處的火堆。
受邀請的騎士里也包括張銳的親兵們,鄧三耀就被一個美麗的利西族少女邀請。可是他們是張銳的親兵,不敢隨意離開張銳的身邊。鄧三耀被大方地少女拉住衣衫月兌不了身,面紅耳赤地婉言謝絕。
張銳正巧與達須從他的身邊經過,張銳一拍鄧三耀的頭,說道︰「三耀,你和親兵們也去吧。今日我不需要你們的保護,有五弟在我身邊,誰敢加害于我?」
鄧三耀跟隨張銳也有一段時間,知道張銳的脾氣。既然張銳已當著達須發話。自己必須遵命。鄧三耀和親兵也不再推月兌,跟隨前來邀請地牧人走向篝火。
達須領著張銳往自己的火堆走去,路上遠遠地又看見一個利西族少女追逐著一名漢軍軍官。而前面的漢軍軍官仿佛異常驚慌,繞著一處火堆不停地兜***。
張銳看到這個情景,又好氣又好笑。只是叫你與利西族人一起歡慶。又不是讓你娶他,就算不喜歡那位少女,敷衍一會兒怕啥,用得著這樣緊張嗎?
天色已暗,距離又遠,就著火光也看不清那名軍官的面貌。張銳嘿嘿地笑了兩聲,壓低聲音跟達須開玩笑︰「五弟,看我的手下怎樣?連姑娘們都迷倒了。」達須聞言哈哈大笑起來。
兩人邊說邊笑。向著還在追逐地男女走去。正當張銳快走到火堆前時。只見圍著火堆追逐的少女突然轉身反向跑去,前面逃跑的那名軍官只顧埋頭急奔。一時止不住腳,直接沖到迎面而來的少女面前。他再想轉身逃跑已經來不及,被那個少女一把抱住。
少女抓住那名軍官後。死死地抓住他的衣衫,歡笑著說道︰「小哥哥,這下你可跑不掉了吧?呵呵……」
張銳見到這個情景,撫掌大笑起來。他的笑聲,驚動了那名軍官。他一看見遠處高大的身軀。就知道是張銳。于是急忙跑過來,向張銳敬禮道︰「營長。屬下正在找您。」
張銳一听那名軍官的聲音,笑聲立即停了下來。用異樣地表情看著他,樣子十分古怪。一旁地達須看到張銳奇怪的表情後,心里納悶,虎哥為何見到這個軍官會露出這種表情?達須再仔細端詳那名軍官,只見他二十歲左右,樣貌英俊,氣質瀟灑。心想,也難怪有女孩子追他,這樣地英俊軍官,當然會讓懷春的少女迷醉。
「營長,屬下要求宴會期間一直跟著您。請營長一定要答應屬下的要求。」那名軍官見張銳一直沒有說話,而少女又在拉他地衣角,便急切地請求張銳。
張銳這時才稍稍地緩過氣來,對那名軍官說︰「百里楊。今日我說過放假,去和她們玩會兒吧。」說著指著百里楊身後的少女說︰「也許你們會有共同話語的,和她們多在一起,對你會有好處的。」
張銳這話,讓百里楊身後的少女頓時羞紅了臉,低著頭悄悄地將自己地身子隱到百里楊地背後,可是手中抓著的衣角並沒有松開。
達須也誤會了張銳地意思,笑著對百里楊道︰「我族沒有出嫁的少女,只要她們本人願意,你盡可和她們相好,沒有人會指責你的。蘭朵也算是族中的一支花,她既然看中了你,只要你願意,今夜盡可去她的營帳里過夜。」
達須的話音剛落,張銳就再也忍不住了,又是一陣哈哈大笑,而且這次笑得是前仰後合。百里楊的臉「騰」得紅了起來,怒目瞪了達須一眼。達須被百里楊和張銳的舉動,鬧的莫名其妙,不知道自己哪兒說錯話了。
「營長,您答不答應屬下的請求,回句話。」百里楊說話的聲調很高,語氣也很急。張銳見百里楊已是真的發怒了,如不答應她,百里楊可能會被少女糾纏得惱羞成怒出手傷人。
張銳只有強忍住笑對她說︰「好!今夜你跟著我過。」說完這句,張銳覺得話里有不對勁兒的地方。
抬眼看百里楊只掃了他一眼後,道︰「是!」張銳暗暗放心,一旦百里楊誤會自己在趁機佔她的便宜,那就麻煩了。堂堂中校營長竟然調戲自己的女屬下,這要是傳出去,自己的臉還往哪兒放。
達須這時也知道百里楊是極力想避開蘭朵,于是對蘭朵揮揮手。蘭朵無奈得放開了手中的衣角,委屈的淚水也流了下來,遺憾地看著百里楊跟著族長和瘋虎走了。她不知道百里楊為何那麼反感自己,傷感自卑、自怨自艾的感覺涌上心頭。她低著頭,漫無目的地在各處火堆前轉著圈。
正走著,被一人拉住。「蘭朵姐姐,怎麼不去參加慶會?」蘭朵見是烏蘭在問她。于是抱住烏蘭失聲痛哭起來。烏蘭一邊安慰她,一邊奇怪,蘭朵姐姐一直是性格開朗的女孩子,為何今天無緣無故地哭呢?
待蘭朵哭罷多時,烏蘭才試探著詢問她。得知是蘭朵邀請一名漢軍軍官一起參加慶宴時被拒絕。而且哥哥和瘋虎還將那名軍官帶走。心里就暗暗地怪罪張銳與達須,她氣呼呼地對蘭朵說道︰「虎哥和五哥怎會這樣,今天我就去幫你討回公道。」說罷轉身朝著達須處的火堆走去。
蘭朵一把沒有拉住她,眼見著烏蘭匆匆走掉。心里也暗自著急,畢竟這事傳出去丟面子的是自己,烏蘭性格豪放,萬一將這事鬧得盡人皆知,自己豈不是更加沒有顏面。于是蘭朵也急忙跑著去追烏蘭。
這時。張銳與達須對飲正歡。一旁作陪地塔兒等人也紛紛向張銳敬酒。這次利西族出擊繳獲回來眾多的人、馬、牛、羊、駱駝、財物。除去應分給漢軍的部分外,剩余的部分都留在利西族。所以每戶利西族牧民分得了大量的戰利品。
現在所有地利西族人都是真心地感激張銳,感激的方式只能是向他敬酒。張銳是來者不拒。無論是誰來敬酒,均是舉杯一飲而盡。
草原上的人素來視酒量大的人為英雄人物。何況張銳本來就被利西族當成英雄,他的豪飲再次讓人們對他刮目相看。周圍的利西族人,見到張銳一杯接一杯地痛飲馬女乃酒,都禁不住起身拍掌呼喝為其助威。
一旁的百里楊看見張銳喝得滿面紅光,數袋馬女乃酒下肚也不見他顯露醉意。百里楊生長在平州草原上。知道馬女乃酒是牧民們最愛用的飲料。這種馬女乃酒。是將擠下是馬女乃盛到皮袋中,在伸入細長地棍子用力攪拌。在掛在馬後長時間地搖晃,使之變酸成為酒。
馬女乃酒不僅可以用來解渴,還有恢復活力,補充營養地功效。馬女乃酒雖然不像一些烈酒一樣醉人,但多喝之後還是會醉。一般的人能喝完一袋不醉,也算是酒量可觀,像張銳這樣喝四五袋酒也沒顯醉意地人,百里楊也是第一次看到,不由心生感懷,他喝起酒來也如打仗一樣瘋狂。
達須見張銳已喝得不少,還不斷有族人前來敬酒,氈毯上擺著的茶點、乳品、金黃的烤羊和其他肉食,張銳連吃一口機會也沒有。于是對前來敬酒地族人道︰「大家對虎哥的敬意本想是用美酒表達,可是我們這麼多人,什麼時候才能一一敬完?所以我建議,虎哥下面的這杯酒,就算是我們全體族人一起敬他的。你們說可好?」
眾人見達須說話,又見張銳確實今日飲了不少,大家如此灌他,他也受不了,便齊聲答應。
達須站起身來,端起一杯就對張銳道︰「虎哥,這是我們全體族人向您敬的一杯酒。我們感謝您挽救了我們地生命,我們感謝您為我們帶來財富。我們祝願您,武運昌隆、家族昌盛!」
在眾人舉杯祝願之下,張銳站起身來高聲說道︰「生命要靠自己去掌握,財富要自己去爭取。利西族能有今日,是你們自己地努力的結果。我不敢居功,這杯酒就獻給,已經為利西族獻身地勇士們,我們的今日是他們用生命換來的。願他們在天之靈,能永得安息!」
在張銳倡議下,眾人將手中的酒灑向天空。紛紛揚揚的落下的馬女乃酒,像是天上飄落的乳白色的雨點。敬過酒之後,張銳見現場的氣氛太過悲切,于是有高聲喊道︰「樂聲響起來,歌聲唱起來。讓我們盡情地享受勝利喜悅。」
優美的樂聲響起,動听的歌聲唱起,精力充沛的小伙、姑娘們圍著火堆開始跳起了歡快舞蹈,四周圍觀的人群中響起一片歡呼聲。
在舞動的人群中,張銳突然看見一個少女的舞步最為輕快、舞姿最為柔軟動人。張銳仔細看去,發現那人竟是烏蘭。
烏蘭的舞蹈的確跳得很好,初次與烏蘭相見時,張銳就差點被她的舞蹈所迷惑。今日烏蘭重現當日地風采,張銳的目光再次緊緊地追隨著她。
其實烏蘭早就來了,她來的時候看見張銳正在豪飲。烏蘭一見到張銳。哪還記得剛才與蘭朵說過的話。她現在眼中只有張銳舉杯飲酒的身影,耳里只有張銳爽朗地笑聲。她一直痴痴地站在***外面,直到跳舞的人群擋住了她的視線為止。
烏蘭也知道張銳喜歡看她跳舞,于是她加入到舞動的人群中。果然沒一會兒,張銳的眼光就被烏蘭舞姿吸引住。烏蘭能感覺到張銳熾熱的目光一直停留在自己的身上。她渾身一陣燥熱,臉也越發紅了起來。不過舞步卻在不知不覺中,越來越靠近張銳。
看著烏蘭的離自己越來越近,張銳像是受驚一般,從地上跳了起來。張銳突然地舉動,將坐在身旁地達須嚇了一跳,問道︰「虎哥,什麼事?」
張銳一邊往外走。一邊說道︰「我去去就來。」達須以為出了什麼大事。趕緊追上張銳問道︰「什麼急事?」
張銳笑著道︰「為兄去小解,你跟著來干嘛?」
達須不好意思地嘿嘿笑了兩聲說道︰「小弟陪您去。」
張銳一把將達須推開。說道︰「去!回去等著為兄小解回來後,我們再飲個痛快。」說罷向著遠處走去。達須也沒再堅持,又返回座位上繼續地飲酒。不過張銳的舉動被兩雙目光看到。等張銳走後,她們也跟著離開了人群。
張銳搖搖晃晃走了一會兒,見各處都燃著篝火,歡快地人們也圍著在一起歡歌起舞。張銳一直走了數里路,才在一處小山坡後。找到一處僻靜之地。
小解完後。張銳也不想這麼早回去,又找到一塊平整的草地上躺了下來。剛才的一頓急飲。張銳地酒量已滿,如不是達須及時勸止住敬酒之人,恐怕張銳此時已經站不起身來。加上一路而來,被冷風吹過,張銳的頭也有些昏脹的感覺。
張銳大口大口吐著酒氣,貪婪地享受著美麗的夜空。今夜的月色明亮,璀璨地群星布滿夜空,波光粼粼地天河,蜿蜒流淌。眾星拱月,夜幕如紗,映照出一幅神秘而飄逸的圖畫。
看著看著,張銳仿佛又回到了前世。前世張銳號稱「驢友」,最大地愛好除了搏擊就是到處游逛,夏日出去旅游之時,張銳也喜歡觀星,對星星們也略知一二。可是前世的天空早被污染,城市內就不用說,是根本無法觀星,天氣好時也是若明若暗的寥寥數星
到了一些污染較少的旅游景點,或者運氣不佳遇上壞天氣,或是找不到僻靜之處,獨自一人靜靜的觀賞繁星。
今夜張銳終于有機會獨自觀星,一時就迷了進去。張銳仔細地查找著,自己熟悉的星座。找到了!四邊形飛馬座和仙女座,張銳最先找到了這兩個星座。
接著天鵝座的天津四,北落師門南魚座,鳳凰水委一摩羯座,小馬座都陸續被張銳找到,隨著越來越多星座被找到,張銳也露出了滿足的微笑。
又過了一會兒,張銳眼里的太空變得虛幻起來,思緒也漸漸地飄散開。沒有李白「欲上青天攬明月」的豪情;沒有東坡「把酒問青天」的惆悵;也沒有歌中「明月千里寄相思」的離愁
有的只是一股迷茫,這些閃爍的群星發出的光芒,來到地球需要多少年?幾光年?幾十光年還是上百光年?或許有的星光我們看到的時候,它的母體也許已經消殞,可是這些星光卻依然太空間穿梭流淌,直至永恆。
在浩瀚的宇宙中,人甚至整個人類和永恆的星光相比顯得那麼的微不足道,也許在星光的眼中人的一生只是剎那間的流逝而過的一刻。
在如此短暫地時光里,人類本身卻在做什麼呢?翻開歷史書卷,有記載的數千年里一直不停地兵燹戰火。可以說整個人類的歷史,就是一部自相殘殺的過程。人類的紛爭也許只有等到地球毀滅的那一天,才能真正的停止。不,也許新的星球大戰仍將繼續下去。直到人類徹底毀滅的那一天,才會平息所有的分歧與戰亂。
潮起潮落,物轉星移。人類的戰爭到底為了什麼?文明的進步?種族的融合?還是自身的利益?張銳迷茫了,這些問題,他從來沒有想過,也從來不會去想。今夜突然之間,竟然會想到這些問題。
望著太空之中,閃爍著的或明或暗的璀璨星光。張銳的心中似忽有了一絲感悟,生命是短暫的,在這短暫的一生中,自己能做些什麼?
正當張銳看著天空中閃爍的群星,沉陷于思考之時,一個人正在悄悄地接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