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犯糊涂。」蘇父斥責了句,「難道你希望陽陽跟在你身邊做個碌碌無為的人嗎?在陸家,他再能做人上人,你如果真的為他好,就將他送去陸家。」
「可是……」蘇瑾默欲言又止,眼圈兒微紅。
蘇父安慰的拍了拍她手臂,緩聲道,「孩子畢竟是你十月懷胎所生,這血脈親緣可不是說斷就斷的。陸家不是允許我們提條件嗎,就要求定期與孩子見面,只有要陽陽這個牽掛,陸家早晚都會接受你。」
蘇瑾默含著淚,卻還是點了頭。
送走陽陽的那天,下起了入春以來的第一場雨,蘇瑾默與陽陽站在公寓門前,看著一排黑色奧迪A8緩緩駛入。陸霆鈞從車上走下來,警衛員跟在他身後撐傘。林進等人從後面的車中走出,排場一對,場面倒是十分的壯觀遑。
孩子感覺到了氣氛的不對,緊抱著母親的大腿不放,委屈的嘟起小嘴。
「陽陽,叫爸爸。」蘇瑾默牽著孩子的小手來到陸霆鈞面前,低聲對陽陽說道。
陽陽低著頭,怯生生的喊了句,「爸爸。」一雙小手依舊緊抓著蘇瑾默的手不放位。
陸霆鈞清冷的目光隨意掃過,對身後林進道,「將他帶上車。」
「是。」林進應了聲,一把將陽陽抱起,向黑色奧迪車走去。一月兌離母親的懷抱,孩子扯著嗓子哭叫了起來。
「媽媽,別送陽陽走,陽陽以後會听話,別不要我……」
陸霆鈞下意識的蹙眉,俊顏顯出幾分不耐,轉身向另一輛車中走去,卻被蘇瑾默牽住了手臂。「還有事?」他淡漠的問道,自然的甩開她的手。
蘇瑾默臉上都是淚,楚楚可憐的凝望著他,「霆鈞,你會對陽陽好的,對不對?」
「只要是我陸霆鈞的兒子,我一定會讓他成為這個世界上最幸福的孩子。」陸霆鈞清冷的回了句,決然轉身。此時,警衛員已打開了車門,陸霆鈞矮身進入車中後,一排黑色奧迪,有秩序的離開。
蘇瑾默跟在車後,痛哭著跑了一段路,直到沒有了力氣,癱軟的倒在板油馬路上,眼睜睜看著黑色車隊消失在視野中。「陽陽,陽陽。」她歇斯底里的呼喊,然而,回應她的只有沉寂。
她突然響起安曉冉的話,她說︰我不是你,我不會跟我的孩子骨肉分離。何況,我的孩子他也不在乎那些。
蘇瑾默突然迷茫了,她不知道究竟怎樣才是對陽陽最好。也許,她真的錯了。可惜,她已無法再回頭。
車子在陸家別墅的莊園內停住。陸部長已經回了北京,偌大的別墅中,清清冷冷,只有管家與幾個保姆。
陸霆鈞閑適的坐在沙發上,林進牽著陽陽的小手站在他面前,孩子膽怯的低著頭,悶不作聲。
「安陽,過來。」陸霆鈞向他伸出了手,面上並沒有什麼多余的情緒波動。
陽陽忐忑的走向他,卻在距離他一步之遙的地方停住了腳步,害怕的不敢上前。陸霆鈞並不以為意,幽深的眸光在他身上輾轉後,開口道,「從今以後你住在這里,這位阿姨會照顧你生活,如果有什麼需要就和她說。如果我有時間會來看你,但不保證我們多長時間能見上一面。如果沒有別的問題,和阿姨去樓上休息吧。」
陸霆鈞公式化的將話說完後,便起身準備離開,身後,陽陽卻怯生生的喚了句,「爸爸。」
他再次蹙眉,回頭,靜默的凝視孩子半響,然後再次開口,「記住,叫我叔叔。」
……
C市的春天亦如想象中唯美,只是,美麗的風景卻不能填飽肚子。曉冉用安凌遠給她的錢找了一間小公寓,母子二人總算安定了下來。只是,卡中的數額有限,想要在這個繁華的城市生存下去,還要靠自己的雙手。
整整一個月下來,曉冉找工作四處踫壁,沒背景沒經驗沒學歷,有前科,好的工作永遠輪不到她,而廉價的工作又無法負擔她與安安的生活。因為長相出挑,在小公司做了幾天文秘被老板***擾,流落他鄉,所有的委屈只能隱忍承受。
每一次受了委屈回家,看到安安含笑的小臉,曉冉便覺得付出的一切都是值得的,為了安安,她一定要變得更加勇敢。她絕不能向命運低頭,如果連她都認命了,那麼誰還能給安安一個溫暖的家。
走投無路之時,她在一間名叫夜色撩人的酒吧謀到一份工作,那是C市最奢侈的夜場,紙醉金迷,一擲千金。曉冉在那里唱歌,一晚兩場,收入可觀,她也有更多的時間可以照顧安安,更重要的是,這里的人,不會過問前塵過往。
在這里,她有了兩一個名字︰曼儂。曼儂-蕾絲歌。蒲李渥十九世紀的歌劇。曼儂是個風流浪漫的女子,她美麗熱情,充滿浪漫情調,為金錢而不忠于愛情。
「曼儂姐,周老板又送花來了,請你過去陪他喝一杯。」劉芸抱著一大捧香檳玫瑰,氣喘吁吁的跑進來,火紅的玫瑰在光線昏暗的化妝間中尤為顯眼,化妝間內其他幾個駐唱小姐又是嫉妒又是不屑,女人天性不過如此。
曉冉坐在鏡子前,麻利的卸妝,卸妝液抹掉臉上濃重的煙燻妝,露出一張清純白皙的小臉。今晚臨時加了一場,時間拖了半個小時,保姆已經打電話催了三次,安安不肯喝女乃粉,一直餓著肚子哭嚎。
「今天不行,你幫我推了,就說我改日向他賠罪。」曉冉換了衣服,拎著包包便向外跑去。
「還真當自己是大牌了,周老板的局也敢推,得罪了周老板有她好受的。」一旁的露露酸溜溜的說道。
「人家可是夜色撩人的台柱子,別說是周老板,只要人家曼儂高興,天王老子來了也不見。」另一側的米娜一邊卸妝,一邊插話道。在曉冉沒進入夜色撩人之前,她們是這里最受歡迎的歌手,而曉冉的出現,卻逐漸掩蓋了她們的鋒芒。
「曼儂做事一向有分寸,她一定是有急事才離開的。你們別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劉芸頂了二人一句,轉身將手中玫瑰捧了出去。她是這里的領班,性子直爽,人也潑辣,露露與米娜也不敢得罪她。曉冉回到家的時候,安安哭的嗓子都啞了,一張小臉漲得通紅。她忙月兌了外套,將孩子抱入懷中哄著,並掀起胸口的衣襟給寶貝喂女乃。寶寶聞到母親身上的馨香,才逐漸安靜了下來,將頭枕在母親胸口吸允著,晶亮的眸子中依然含著淚光,似有哀怨一般。
保姆阿姨臉色不耐的摘掉了腰間的圍裙,抱怨道,「說好十點下班,今天整整晚了一個小時,我家里也是有老公孩子要照顧的,你總是這樣,我就沒辦法在做下去了。」
「阿姨對不起,今天臨時有事晚了些,您放心,我會算工錢給您的。」曉冉賠笑著,一邊哄著懷中的小寶貝。
听到有錢可拿,保姆沒有再不依不饒。「看你一個外地人,又帶著個孩子也不容易,下次一定要注意的。」
曉冉又是一笑,並沒有反駁什麼。將逐漸睡熟的寶寶放入小床中,然後從錢包中取出幾張紅色鈔票,「阿姨,這是您今天的加班費,辛苦了。」
保姆毫不客氣的拿了錢,臉色也和悅多了。此時,曉冉的電話卻響了起來,是夜色撩人的老板秦爺打來了,先是責備了她幾句,然後命令她馬上回去安撫周老板,否則,就滾出夜色撩人。
掛斷電話,曉冉漂亮的明眸逐漸黯淡,一張淡漠的小臉隱藏著對命運的無奈。她再次從錢包中取出幾張鈔票遞到保姆面前,溫聲開口,「阿姨,我今晚有些事,可能晚些回來,安安還要麻煩你繼續照顧一下。」
保姆做出一副不滿的模樣,卻還是伸手拿了鈔票。「算啦算啦,誰讓我心腸軟,這次就幫幫你的忙,不過只這一次啊,下次你給我錢,我也是不做的。」
曉冉無奈失笑,轉身來到小床邊,低頭吻了吻安安粉女敕的面頰,然後才不舍的離開。房門合起後,保姆一邊數著鈔票,一邊不屑的嘀咕,「當小姐的就是有錢,出手倒是闊綽。」
或許是出身的緣故,曉冉很了解所謂上流社會的生活。她在夜色撩人的時間不長,卻游刃有余的對付那些難纏的高官少爺。她拿著最多的小費,同時也不會讓男人佔到半分便宜,她的知分寸,懂進退,連夜色撩人的老板秦爺都大為贊賞。
當當當,房門被敲響,曉冉欠身而入,表面上十分恭敬,「秦爺,您找我。」
「嗯,坐吧。」男人指了指對面的沙發。秦爺是夜色撩人的老板,五十出頭的年紀,C市大半的***都是他的場子,黑白兩道混的風生水起,道上人都尊稱他一聲秦爺。
曉冉不卑不亢的坐在沙發上,才想起今天是分份子錢的日子。她面上波瀾不驚,永遠一副安安靜靜的模樣。
「周老板那邊解決了嗎?」秦爺又問。
「是。您放心,曼儂不會給您添麻煩。」曉冉平靜回答,小心的應對。
秦爺點了下頭,他一向是少語的人,然後從抽屜中取出一疊鈔票丟給曉冉。「這個月的份子錢,你多出了兩次場,錢都算在里面了。」
「謝謝秦爺。」曉冉接過錢,起身便準備離開了,卻听秦爺又道。
「其實你條件不錯,只是,你的有所保留注定了你的收入有限。你既然登了這個台,就等于一腳邁入了風塵,你再清高,在別人眼中依舊是個風塵女。」秦爺的目光不加掩飾的在曉冉身上游走。她只穿了一件艷麗的旗袍,叉開的很高,透著一股風塵味兒。在這種風月場,這樣的穿著稀松平常不過,但秦爺的目光依舊讓曉冉有幾分難堪。
他口中的‘有所保留’,曉冉自然明白是何意。在這里駐唱的歌手,幾乎都是陪客人出場的,當然,只要客人給得起價。而曉冉不是普通的歌女,她有她的原則與底線。
「讓秦爺掛心了,但曼儂覺得這樣也挺好。如果沒有別的事,我先回去了。」曉冉溫婉一笑,又欠了形,轉身推門而去。
昏暗的廊道,曉冉快步的前行,雙手下意識的環住身體,似乎只有這樣才會有一些安全感。秦爺的話雖然難听,但卻是事實。她現在不過就是個風塵女子,賣笑為生,她還有什麼資本清高驕傲。但她還有最基本的羞恥心,就算餓死街頭,她也絕不會出賣身體,淪落為男人的玩物。
這樣的日子,曉冉從沒想過會有盡頭。但命運卻在轉角處,讓她看到了新生。
這天,曉冉剛剛登台,只唱了一曲那英的《不管有多苦》,剛走下台,劉芸就過來傳話,說有人點了她去VIP米蘭廳陪酒。這樣的場子,曉冉見怪不怪,也並沒有多想。
請他的是一個叫薛彬的男人,听說是京里來的公安部副部長,惹不起的大人物。曉冉陪著他進了包間,一屋子男男女女,看得出都是有身份地位的人。她十分小心的應對著,席間,薛彬有過幾次曖昧的舉動,都被她巧妙的避過,本以為場子散後,就順利的結束了。
只可惜,常在河邊走,哪兒有不濕鞋。安曉冉並不是每次都那麼幸運。
場子還沒散,薛彬就提出要她陪過夜,曉冉很委婉的拒絕,但她看得出,薛彬的臉色變得很難看,試想這樣的男人一定沒被女人拒絕過吧,何況,還是個風塵女子。但礙于包房內的眾人,他並沒有發作。
本以為事情就這麼結束了,曉冉並不想惹更多的麻煩,場子沒結束就離開了,只是沒想到她前腳剛邁出VIP包房,就被人從身後扯住了頭發,頭皮一陣陣的發痛,曉冉被迫的被托到暗處,陰冽的聲音在頭頂響起。
「小爺看上你是給你面子,還敢跟我拿矯。小爺今晚就想睡你,開個價吧!」
曉冉頭皮痛的厲害,眸中含著淚,卻倔強的抿著唇片,腦海中快速的思考著自救的辦法。安曉冉想來不是任人擺布的女子。「薛少,有話我們慢慢說,何必動粗。」薛彬听她的語氣柔順了下來,心中壓抑的不悅緩和些許,手掌松了幾分,曉冉借此機會月兌離了他的鉗制。高揚著下巴,正色道,「薛少,曼儂在這里只唱歌,從來不出台。如果您有興致,可以找其他的女人,夜色撩人中漂亮的女人應有盡有,一定包您滿意。」
薛彬一听這話更火了,罵罵咧咧的開口,「你TMD別給臉不要臉,當了婊.子還立什麼貞潔牌坊。秦老頭就這麼教女人的?惹火了我,信不信我拆了他這破爛場子。」他說著,再次上前扼住曉冉縴細的手腕,直往外拖。
「你信不信我即使在這兒辦了你,也沒人敢攔著小爺。」
信啊,她怎麼敢不信。沒有人比曉冉更明白,什麼叫權大壓人,無法無天。她死命的掙扎,卻依舊擺月兌不了薛彬的鉗制,畢竟,曉冉只是柔弱女子,而薛彬卻是特警隊出身。他猥褻的冷笑著,竟她按在牆壁上,伸手就要撕扯她身下的旗袍。
曉冉是真的害怕了,驚慌失措間,雙手抓住薛彬伸來的手臂,死死咬了上去。倒是應了那句話,兔子急了還咬人呢。她是下了狠心,死死咬住不放,直到口中嘗到腥咸的味道。
「臭婊.子竟敢咬小爺!不想活了是不是。」薛彬急了,一巴掌甩在曉冉臉上。他自然是不會手下留情的。那一巴掌下去,曉冉的身體就傾斜著倒了下去,撞在身後冰冷堅硬的牆壁上,痛的她連呼吸都沒了氣力。喉中涌出一股腥咸,一抹鮮紅順著唇角流出。
她用手背隨意抹掉唇角的血痕,依舊驕傲的揚著頭,冷冷的等著面前的男人,沒有絲毫狼狽的感覺,唇角邊甚至揚起一抹不屑的笑意。
因為這邊的動靜鬧大了,經理和幾個安保人員都趕了過來,但薛彬卻是他們都得罪不起的人,經理也只能陪著笑臉,「薛少,曼儂只是這里的歌女,她只唱歌,的確不配客人出場,我幫您安排幾個漂亮的客房公主,保準讓您滿意。至于費用都算夜色撩人孝敬您的……」
「你TMD少廢話,小爺不差錢。今天我還偏要辦了這妞,我看誰能擋得住。」薛彬還真較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