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間斷的晨運,安排滿滿的課程,要學習鋼琴,外語,以及一些課外知識,每周末還有專業老師來教他武術,這麼小的孩子摔得滿身是傷都是經常事。有時曉冉看不過去反抗幾句,陸霆鈞只會霸道的回她三個字,「你別管。」
他從不會動手打安安,連罵都沒有過。但只要安安沒有達到他的要求,他也毫不心軟的嚴厲懲罰,有一次孩子趴在地上連續做了二十個俯臥撐,一張小臉上汗水混合著淚水不停的滾落。
但他寵著安安的時候,也會將孩子寵上天,就算小東西要天上的星星,他也會摘下來。就好像昨天,明明身上掛著傷,卻還是固執的抱著兒子不放。
曉冉不知道,他對陽陽是不是也采用了同樣的教育方式。畢竟,安安不是他唯一的兒子。
胡思亂想中,一上午的時間已經渡過了大半,安安依舊在她懷中睡的香甜,看來,孩子是真的累壞了。這段時間,雖然陸霆鈞不在,課程卻一項也沒有落下過,有專業的老師全程監管著。听保姆說,她和陸霆鈞不在,孩子晚上睡的都不好,幾乎都是凌晨才睡,第二天天亮就要爬起來晨運了。難怪,這一陣子小東西的臉蛋都瘦了一圈姝。
床頭上的電話突然叮叮的響了起來,曉冉緩慢的起身去拿電話,生怕吵醒了懷中的寶貝。
「在做什麼?」電話那端傳來陸霆鈞低沉溫潤的聲音。
「還沒有起床。」曉冉實話實說嘉。
「懶蟲。」陸霆鈞輕笑著回了句,帶著寵溺的味道。「小家伙呢?」他又問。
「還在睡,等你回來我在叫醒他。」曉冉低聲回答著。
「嗯。」陸霆鈞淡聲應著,微微的輕嘆,「這段時間他也沒有休息好,讓他多睡一會兒吧。」
「陸霆鈞,明天的武術課,能不能取消?安安的胳膊上,上次撞傷的淤痕還沒有好呢。」曉冉商量的問道。
「不行。」陸霆鈞毫無猶豫的回答,語氣也是絲毫不容人有商量的余地。「很多事有了第一次就會有第二次,小孩子更不能有惰性。」
「陸霆鈞!」曉冉的語氣也不由得冷了幾分,別人家的孩子哪個不是捧在手心里,怎麼做陸軍長的兒子就這麼辛苦,安安又不是他帶出來的兵。
「好了,關于安安的教育問題,我不想和你討論。你不用插手,只要明白我不會害他就是。」陸霆鈞命令式的口吻說著。
曉冉的語氣也有些沖,幾乎是不假思索的月兌口而出,「難道你對安陽也這樣嗎?」
「安陽不一樣。」陸霆鈞淡漠的回了句,然後,電話兩端是長久的沉默,彼此都無聲的壓抑著,最後也不知是誰先掛了電話,還是中途斷了線,總之,電話中徒留下嘟嘟的忙音聲。
曉冉將電話放回原位,再次轉身時,安安已經醒了過來,坐起身子,用小手揉著惺忪的睡眼,呢喃著,「媽媽我餓了。」
「嗯,那安安想吃什麼?」曉冉冷淡的臉色逐漸緩和了下來。抱起了寶寶柔軟的身體。
「皮蛋瘦肉粥。」安安軟軟的低聲說著,帶著些撒嬌的意味。
「好,媽媽現在就給你做。」曉冉給寶寶換掉了睡衣,牽著他的小手向樓下走去。
寶寶洗漱之後走進廚房,曉冉已經將溫熱噴香的粥端到了餐桌上。寶寶是真的餓了,握住勺子大口的喝著。
「慢點兒喝,又沒人跟你搶。」曉冉低笑著,坐在他對面,用筷子往他的碗里夾菜。
安安正吃得起勁,玄關的門傳來響動聲,之後,是熟悉的腳步聲逐漸靠近。
「是爸爸回來了。」安安驚喜的說道,丟下碗筷跑了出去。
曉冉有些無奈的搖頭,畢竟是親生父子,陸霆鈞再嚴厲,安安還是願意和他親近的。
片刻之後,陸霆鈞抱著安安走進廚房,將孩子重新放回餐桌旁,然後,打開拎著的食物袋子,「安安吃過午飯了沒?爸爸買了你最喜歡的大閘蟹。」
「還沒吃飽飽呢。」安安頑皮的拍著小肚子。小手拎著一個大螃蟹遞到曉冉面前,撒嬌的讓她撥蟹殼。
曉冉溫柔的笑著,安靜的撥著蟹殼,將雪白的蟹肉夾入安安碗中,小東西吃的噴香,臉上都是滿足的笑。
一旁,陸霆鈞卻將自己手中撥好的蟹肉放入曉冉碗里。「別只顧著他,你自己也吃。」
曉冉微抬了眸光掃視了他一眼,然後淡漠的回了句,「我不喜歡吃這些東西。」說完,將碗里的蟹肉一同夾入安安碗中。
陸霆鈞輕笑著搖頭,心知她還在生他的氣。他第一次當爸爸,的確沒什麼經驗。但安安是男孩子,自然是不能嬌慣的,現在的富二代官二代,一個個都被寵的不成樣子,除了衣來伸手飯來張口,還會什麼!將來和廢物又有什麼區別。
吃完了這頓別扭的午飯,陸霆鈞開車帶著安安與曉冉去了極地世界。
這幾年曉冉的工作一直很忙,極少能抽出時間陪著安安,最多是孩子過生日的時候去一次游樂場,像極地世界這種地方,從不在考慮範圍之內。
因為是周末,大多是父母帶著孩子一同來極地世界玩。陸霆鈞抱著安安走在海底世界中,小東西睜大了好奇的雙眼,隔著湛藍的玻璃窗,安安伸出小手去觸模著漂亮的深海魚。
「爸爸,你看這些小魚好漂亮啊。還有那個,是大鯊魚嗎?」安安簡直是個好奇寶寶,看到什麼都要問上幾句。小東西第一次看到北極熊和企鵝,才知道原來北極熊那麼大,企鵝那麼小。
陸霆鈞拿著照相機,給寶貝和極地動物合影。安安不是帥氣的叉腰,就是做出酷酷的造型,簡直就是天生的小明星。一家三口,爹俊娘俏,孩子更是生得漂亮,也不適有游客的目光投向他們,表面看來,的確是讓人羨慕的一家三口。
在海洋館中,他們坐在看台上,觀看了海豚表演,被馴化過的海豚十分通人性,馴獸師騎在海豚身上行走,就如同坐在帆船上一樣自然。一排海豚有秩序的躍出水面,發出天籟般的海豚音。
安安開心的鼓掌,玩兒了多半天,額頭上都是細密的汗珠。「寶貝口渴嗎?喝點水。」曉冉溫和的笑著,取出濕巾為寶寶擦汗,又打開了純果汁遞到安安唇邊。小東西下意識的張口喝著,漂亮的大眼卻一直關注著台上的表演。
陸霆鈞的手臂一直環在寶貝腰間,避免他興奮過頭,不小心從台階上摔下去。
台上真表演著海豚算數,十以內的加減法,聰明的海豚都運算自如。
「安安,你看小海豚多聰明啊。安安要向小海豚多學習。」曉冉溫和的開口,誰知,寶寶突然側過頭,一本正經的看著她說道,「媽媽,海豚再聰明也只是動物而已,安安是人,物種上就比它高級,這個比喻很幼稚哦。」
曉冉被這小鬼頭堵得啞口無言,身旁,又傳來陸霆鈞的悶笑聲。這父子兩個,居然一起嘲笑她。「有什麼好笑的。」曉冉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
「冉冉,以後別再和我討論安安的教育問題了,我怕你教笨我兒子。」陸霆鈞低笑著說道。
曉冉有些不悅的握住拳頭捶打了一下他胸口,唇角卻自然的揚起了笑,糾結了一整個上午的問題,便在歡笑中釋然了。
表演結束後,安安鬧著要去撫模小海豚,陸霆鈞就真寵著他,將他抱到了表演區的水池邊。他和馴獸師簡單的解釋了幾句,掏出幾張鈔票遞了過去,對方便十分樂和的請他們進去了,金錢社會,雖然我們不崇尚金錢萬能,但不得不承認,很多時候,紅色的鈔票的確是通行證。
馴獸師吹著哨子,喚來了正在水池中嬉戲的海豚,它們游到岸邊,一個接一個的露出了小腦袋,馴獸師將桶中的鮮魚喂給它們,小海豚就變得很安分听話。
「小朋友要小心一些,別掉到池子里。」馴獸師友善的提醒。
水池邊十分濕滑,陸霆鈞自然不放心孩子自己站在池邊,他一直將寶貝護在懷中,任由他伸出胖乎乎的小手觸踫海豚濕滑的肌膚。「媽媽,你來模一模,小海豚好滑啊。」
「安安小心些。」曉冉蹲在一旁提醒著,一顆心難免懸著。海豚雖然被馴化了,但動物畢竟是動物,難免有失控的時候,萬一傷了她的寶貝安安怎麼辦。
安安逗弄著海豚,小海豚在馴獸師的指示下,發出悅耳的海豚音。安安的膽子也比同齡的孩子大,面對水中的龐然大物,居然一點也沒有膽怯的表情。
直到寶寶玩夠了,曉冉拿著照相機給安安和小海豚留念,然後,三人才離開海洋館。
海洋館的下一站是魔法森林,室內展館被修長森林的景象,舞台上演員穿著野人的衣服蹦蹦跳跳,展區的玻璃窗中,都是稀奇的陸地爬行動物,安安好奇的看著,孩子的記憶力驚人,只要看過一遍,就能從頭到尾說出展廳中都有什麼動物,以及它們的體貌特征。
站在鱷魚池邊,面對著一整池,上百條的鱷魚,安安沒有絲毫懼意,還好奇的問陸霆鈞,「爸爸,鱷魚厲害還是大鯊魚厲害啊?」
這一次,陸霆鈞是真的被這小家伙給問住了。這就等于問他省長的官大,還是軍長的官大?根本就不是一個系統,完全不具備可比性。「保姆阿姨說安安昨天看了武俠電視劇。」
「是啊。」寶寶點了下頭。
「那東方不敗和郭靖誰的武功高?」陸霆鈞又問。
寶寶小嘴巴張成O型,卻沒有發出聲音。根本,就不是一個電視劇好不好。
陸霆鈞溫和一笑,繼續說道,「鱷魚的棲息地在河流沼澤中,而鯊魚生活在深海中,一般很少相遇。如果遇上了,高手過招,就要看誰更聰明,或者,更幸運。陸寶,記住,很多時候,成敗只在一念之間,要心狠的時候,就絕不能手下留情。位置只有一個,但窺視它的人,卻太多……」
「陸霆鈞。」曉冉突然出聲打斷他,安安才三歲,他卻在教孩子官場生存之道。
陸霆鈞不以為意的輕笑,指尖輕點了下寶貝鼻尖,溫潤說道,「陸寶還小,以後就會懂得。」
「嗯。」寶寶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
「孩子還小,和他說這些干什麼。」曉冉責備了一句,伸手將孩子抱入自己懷中。
陸霆鈞含笑,笑靨極是溫潤。「早晚都要面對,何況,我也舍不得我們兒子走彎路,我會竭盡所能,給他鋪好未來的路。」
「我沒想過那些,我只要安安能平安長大就好。」曉冉淡漠的回了句,抱著孩子向前走去。
最好,安安一輩子都不要涉及官場那個復雜的大染缸,曉冉只要她的寶貝平淡開心的過一聲。所謂,高處不勝寒,那個高高在上的位置,風光無限的背後,又存在多少不為人知的辛酸呢。
極地世界外是一個小小的游樂場,安安吵著要玩兒海盜船,陸霆鈞抱著孩子來到海盜船的買票口才發現,排隊的人比剛剛池子里的鱷魚還多。陸軍長的臉色頓時陰了幾分,他可沒有那麼多美國時間在這里等號。
曉冉也看出了他的不耐,輕笑著對安安道,「寶貝乖,我們玩兒旋轉木馬好不好?」
「不要,那是女孩子玩兒的東西。」安安嘟著小嘴巴,一雙小胳膊摟住陸霆鈞的脖子,故意的別過小臉不去看曉冉。
「算了,等著吧。」陸霆鈞無奈低笑著。
曉冉微嘆了聲,抬眸看了眼排在前面長長的隊伍,只能用‘壯觀’兩字來形容。「等我一下。」曉冉說了句,拿著包包走到了隊伍的最前面,陸霆鈞只看到她跟拍在隊伍最前面的男人說著什麼,並不著痕跡的將一張紅色鈔票塞入男人手中。曉冉臉上的笑容那叫一個甜美,陸軍長臉色更冷了,誰允許她對別的男人笑的這樣美!今晚回去,看他怎麼收拾她,明天還讓她下得了床,他就不叫陸霆鈞。
沒過多久,曉冉就返了回來,輕笑著對陸霆鈞道,「我們去前面吧,那位大哥願意和我們換位置。」
陸霆鈞冷哼了一聲,有些不悅的道,「行賄授賄,沒有人比安總更得心應手。」曉冉唇邊笑容僵硬了幾分,真是好心當成驢肝肺,她都是為了誰啊。「是啊,我這種小市民只會行賄,只有陸軍長人品高尚。」她冷著臉色轉身,向隊伍的最前面走去。陸霆鈞默聲的抱著安安,跟隨在她身後。
海盜船停下來之後,陸霆鈞和安安最先坐了上去,選了最前面,最刺激的位置。安安起初還很興奮,當船飛起來的時候,失重感讓小東西開始害怕,扯著嗓子哭叫了起來。
「安安害怕,安安要媽媽,媽媽……」
陸軍長頓時一個頭兩個大,他兒子是比同齡的孩子聰明早熟,但畢竟也只有三歲而已。「安安別怕,爸爸在這里,深呼吸,睜開眼楮看看四周的風景多美啊。」
「爸爸,爸爸安安怕。」小東西緊抓著父親寬厚的手掌,淚珠都掉了下來。
海盜船啟動了,自然是不能停下來的,陸霆鈞緊握著寶寶的小手,盡量讓他放松下來。「安安長大了不是要開飛機嗎?安安睜開眼楮,感受一下現在的感覺,像不像飛機起飛?」
安安小小的身體依舊在微微的顫抖著,但已經開始適應失重感,慢慢的試著睜開雙眼,透過模糊的視野,低頭去看下邊風景,風聲在耳邊呼嘯著,好像張開翅膀,他就可以飛翔。于是,小東西就真的張開了小手臂,興奮的喊道︰「安安飛起來了,爸爸,安安飛起來了。」
陸霆鈞低低一笑,手心都出了汗。
海盜船達到高點之後,速度逐漸慢了下來,最後,逐漸停穩。小東西被陸霆鈞牽下來的時候,臉上還掛著剔透的淚珠。
「怎麼哭鼻子了?原來我的安安是膽小鬼啊。」曉冉將寶貝抱起來,溫柔的擦拭掉他臉頰上的淚痕。
安安嘟著小嘴巴,倔強的回了句,「我才不是膽小鬼,我只是不適應,風吹得眼楮痛了才哭的。」
「哦,是這樣啊。」曉冉故意拉長了語調,一副不以為然的模樣。
安安輕哼了一聲,驕傲的揚著小下巴,小手指了指不遠處的旋轉木馬。「我們去玩兒那個吧。」
「你不是說那是女孩子玩兒的東西嗎?」曉冉問道。
「你不就是女孩子。」寶寶哼哼唧唧了一句。
「好,我們帶媽媽去玩兒旋轉木馬。」陸霆鈞溫潤一笑,從曉冉懷中接過寶寶,放在自己肩頭上,然後快步向旋轉木馬的方向跑去。
安安坐在父親肩頭,興奮的舉高了雙手,並對身後的曉冉喊道,「媽媽,快跟上來哦。」
曉冉快步跟了過去,唇角邊揚起溫暖的笑,但絕美的笑靨中,卻含著淡淡的傷。眼前溫馨的畫面,總讓她有種不真實的幻覺,好像,這一切,都只是一場夢。
安安與曉冉坐在旋轉木馬上,他軟軟的小手牽著母親柔若無骨的手,木馬上下旋轉,母子二人相視而笑,寶寶甜美的笑容,映在曉冉清澈的瞳眸中,成為世間最美麗的風景。
「安安,看這里。」旋轉木馬外,陸霆鈞拿著照相機,低喚著寶貝的名字。
寶寶和曉冉同時看過去,陸霆鈞按下快門,閃光燈閃著白光,畫面定格成永恆。
「爸爸。」寶貝伸著小手臂,向父親揮手。陸霆鈞站在外面,溫柔的笑著,繼續的為安安與曉冉拍照。他溫潤寧靜的眸光,一直追隨著母子二人。
旋轉木馬的音樂聲停止,安安扯著曉冉的手,跑向陸霆鈞方向。游樂園的小丑向他們走過來,比劃著各種討喜的動作,逗得安安寶貝笑個不停,小丑用照相機給他們一家三口人合照,相片很快從照相機上取出,畫面中,陸霆鈞懷中抱著安安,寶貝的小手卻摟著父親與母親的脖子,三口人的臉貼在一處,畫面溫馨,和樂融融。
「謝謝。」陸霆鈞笑著接過照片,同時遞了張鈔票給小丑,作為小費。那小丑變魔術似的從身後扯住一個藍精靈布偶遞給安安。
「謝謝小丑叔叔。」安安開心的將布偶抱在懷中。
三個人離開游樂場時,天色已經暗了下來。陸霆鈞開車黑色大奔穿梭在夜幕之中,道路兩旁昏黃的燈光透過玻璃照射入車內,染了一片溫暖的昏黃。
安安玩兒了一天,早已累壞了,在曉冉懷中安靜的熟睡。陸霆鈞唇角含著溫和的笑,目光不時留戀在身旁母子的身上。他們是他一生中最重要的人,是他今生的責任與生命的寄托。
「冉冉,今天,你開心嗎?」他淡聲問道。
片刻的猶豫後,曉冉淡淡的點頭,「嗯。」
「冉冉,我們是一家人,你要相信,我可以給你和安安幸福。」他認真的說道,用一只手輕握住曉冉微涼的小手。
曉冉沉默,微微低下了頭,目光落在彼此交疊著的手上,帶著幾分復雜的神色。她沒有躲閃,卻也沒有任何的回應。
車子一路駛過莊園,進入別墅的車庫中。安安依舊在曉冉懷中安睡著。
「安安,安安醒醒,我們到家了。」曉冉溫柔的低喚了兩聲,但懷中的寶寶只是下意識的蹙起小眉頭,嚶嚀了聲後,在曉冉懷中尋了個更為舒適的姿態,又繼續睡了起來。
「別叫醒他,讓他繼續睡吧。」陸霆鈞柔聲說道。
「這樣進去感冒了怎麼辦。」曉冉蹙眉回了句。陸霆鈞卻率先下車,月兌下了身上的休閑外套後,拉開了副駕駛位置的門。「將安安給我。」他將外套蓋在寶寶身上,然後從曉冉懷中接過了孩子。
曉冉小心翼翼的將寶寶放入他懷中,然後也下了車,三口人一同向別墅中走去。
昏黃溫暖的燈光從別墅的窗子中透出來,很有家的味道。曉冉為抬了眸子,淡淡的凝望著,她想,如果日子可以這樣繼續下去,或許也是個不錯的選擇。至少,安安會是幸福的,這樣,就已經足夠。
哄睡安安之後,曉冉簡單的沐浴,沖洗掉一身的疲憊,站在梳妝台前吹著濕漉漉的長發,而陸霆鈞突然從身後擁著她腰肢,薄唇貼上她吹彈可破的肌膚,蜻蜓點水般的親吻著。「別鬧了,我在吹頭發。」曉冉掙扎了幾下,卻沒有掙月兌。
陸霆鈞低柔的笑著,奪過她手中的吹風機,動作自然的給她吹頭發,修長的指尖穿過曉冉發絲,好似曖昧的挑.逗,曉冉身體微微輕顫著,面頰染上淡淡紅暈。
如瀑的發絲吹到半干未干,陸霆鈞便放下了吹風機,手臂緊纏在她柔軟的腰肢,將頭埋入她頸窩中,溫潤說道,「冉冉,你感覺到幸福了嗎?」
「安安幸福,我就幸福了。」曉冉淡聲回道,一張精致的臉蛋,卻沒有絲毫的表情。很久以前,幸福二字,就已經與她無緣。
陸霆鈞並未感覺出她反常的情緒,唇片游移在她頸間細膩的肌膚,溫熱的氣息吞吐在她如玉的肌膚上,曖昧而纏綿,低沉暗啞的聲音,誘.人沉醉,只是,出口的話卻如一陣悶雷,驚了曉冉的心魂。
他說,「冉冉,我們結婚吧。」
「你說什麼?」曉冉不可置信的仰頭看著他。
「我說,我們結婚吧。冉冉,我要對你和安安負起責任,我想給你們一個溫馨而完整的家。」陸霆鈞一字一頓說的清晰沉重。
曉冉震驚的看著他,身體踉蹌的後退,撞上了身後的梳妝台。片刻的恍惚後,她默默的搖頭,「陸霆鈞,收回你剛剛的話,我就當從來都沒有听到過。」她淡漠的說了句,隨手攏了下長發,向大床走去,打算休息了。
「冉冉。」他突然伸出手臂攔住了曉冉的去路,另一只收緊的手掌中,一枚象征婚姻與愛情的白金鑽戒被緊握在掌心間。「冉冉,我是認真的。」
曉冉忽而低笑,笑靨卻極是嘲諷,片刻後,她揚起下巴,玩味的看著他,「你覺得這種話我可以認真的去听嗎!陸霆鈞,我不是十幾歲的小女孩了,我不想再去做不切實際的夢,當夢醒時,那種失落與疼痛,你永遠都不會懂得。」
她用力甩開陸霆鈞的手臂,只留給他冷冷的背影。但陸霆鈞卻再次纏了上來,從身後擁住單薄的身體,「冉冉,這不是夢,都是真的。我想給你和安安幸福是真的,我想和你結婚是真的,我,我愛你,也是真的。」
曉冉被他困在懷中的身體瞬間僵硬,四年了,從最初的相遇走到今天,他第一次開口說‘我愛你’,這三個字,真的很誘.人,很動听。視線逐漸模糊,一滴晶瑩的淚珠順著眼簾悄然劃落,如天空中一閃而逝的流星般絕美。她薄唇輕顫,聲音有些哽咽。
「陸霆鈞,為什麼一定要說出來,我們就這樣走下去,不好嗎?就算不能永遠,至少,我們在一起一天,就可以快樂一天。我可以蒙蔽自己不去面對現實。」她微揚起頭,淚眼迷蒙中,凝望著他英俊的面龐,手掌顫抖著,撫模上他面龐。
「陸霆鈞,你真的懂得什麼是愛嗎?我承認我愛過你,為你哭過,笑過,傷過也痛過。也曾偷偷的幻想過,有一天可以披上嫁衣做你的妻子。但婚姻並不是那麼簡單的事,婚姻是組成一個家庭,是愛與責任。」
「冉冉,我會對你負責的。」陸霆鈞溫熱的手掌覆蓋在她冰冷的小手上,緊握在掌心。
曉冉無助的搖頭,唇角笑靨諷刺中含著苦澀。「陸霆鈞,你比我更看得清現實,你只是固執的想要去改變,你只是,不甘心低頭認輸。你承認也好,不承認也罷,我們之間的確存在著舅甥關系。如果我們結婚,這件事勢必會被有心人大做文章,你的位置那麼敏感,到時候,只會鬧得無法收場。你真的舍得放棄握在手中的權利嗎?」
「冉冉我……」
「我知道你做不到。」曉冉笑著打斷他,而這一次,陸霆鈞並沒有反駁。的確,他絕不可能放棄手中的權力地位,並非有太多留戀,而是只有擁有了權利,他才有能力守護住生命中珍惜的一切。
曉冉的顧慮,他都預料到,他一直在很努力的籌劃著他們的未來,小心翼翼的呵護著她與安安,只是,曉冉一直不相信他可以保護好他們母子。他給過她太多的傷害,所以,曉冉一直都沒有安全感,他知道,他沒有資格去責怪什麼。
「陸霆鈞,如果你想將這個夢繼續下去,我會陪著你將戲演下去,一直到散場的那天。因為,安安會幸福,只要安安幸福,我什麼都願意忍受。如果,你現在就想將虛幻的夢打破,那麼,就讓我們之間的一切都結束吧。」曉冉流著淚,出口的聲音極淡,極飄渺。
陸霆鈞受傷的看著她,高大的身體幾不可聞的顫抖著,唇角揚起諷刺的笑,「忍受?忍受什麼?和我在一起,讓你這樣痛苦嗎?」
曉冉望著他,清澈瞳眸,淡漠的幾乎失去了光亮,她與他之間,本就是兩條不該相交的平行線,是命運的斷點,讓他們之間出現了錯誤的交點,但是,既然是錯誤,就不能讓它繼續錯下去,交點之後,他們依然要回到彼此最初預定的軌跡,從此,天各一方,再無交集。
「陸霆鈞,我曾經愛過你,可是愛已經在你放手的那一刻隨風而逝。三年前,你對我說‘游戲結束了。’那時,安曉冉的心就已經死了,如果沒有安安,我不會有繼續活下去的勇氣,也許,三年前,我就已經死在監獄中了。」她哭著,卻也笑著,唇角含笑時,留下的眼淚,卻是極苦的。
「陸霆鈞,你見過地獄的樣子嗎?那是永無止境的黑暗,沒有光明,也沒有希望,三年前,是你親手將我推下去的。」
陸霆鈞哼笑著,嘲弄而不屑,是啊,他將她推向地獄!可是,他也不是天生的魔鬼,又是誰讓他艱難的蛻變?是安家人!
當初,他一個軍校畢業的軍官,前途一片光明,有溫暖的家,有溫柔的戀人,那時,他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是安國梁,是安程遠將他逼入地獄,讓他化身為魔鬼。讓他的世界里,只剩下仇恨。「安曉冉,沒有人比我更清楚什麼是地獄,那些都是拜你那個爸爸和大哥所賜。」
「是啊。」曉冉嘲弄的笑著,「安家對不起你,你也毀了我,這樣,總算兩清了吧,你為什麼還要糾纏,為什麼還是不肯放過我!」
「因為我愛上你了,安曉冉,因為我TM愛慘了你。」陸霆鈞失控的握住她縴細的手腕,那樣用力,曉冉幾乎听到了骨節碎裂的聲響,疼痛,在指骨間逐漸蔓延。她不停的呼痛,而他卻沒有絲毫要放開的跡象,漆黑如墨的眸子,燃燒著熊熊烈火。「如果我可以少愛你一點,如果我可以控制我的心,我又何必執拗著一段不堪的愛戀。安曉冉,為什麼不能好好留在我身邊,為什麼,要這樣殘忍。」
「因為我已經不愛你了。」她毫無畏懼的迎視著他的眼楮,一字一句,說的清晰有力。
陸霆鈞眸中的烈火瞬間被冷水熄滅,一寸寸,凝結成冰,周身散發的寒氣駭人。他握在她腕間的手掌再次收緊,疼痛,在胸腔中百轉千回。他知道她糾結著那一段受傷的過往,他也知道,她不想去面對不堪而殘忍的現實,這些,他都願意為她抵擋。但是,陸霆鈞獨獨沒有想過,她會不再愛他。時間,真的可怕到讓曾經轟轟烈烈的愛情化為灰燼嗎?
「不愛了?沒關系。我們可以重新開始,重新再愛上我。」他冷然的笑著,手掌撫模上她縴細的手腕,那道丑陋扭曲的傷痕依舊存在著,他無法撫平,只能試圖去掩蓋,試圖,讓她忘記曾經的傷痛,如今開來,他失敗了。
「冉冉,你看這道疤痕多丑,不是買了手鏈給你,怎麼從來沒見你帶過呢?」
「那條手鏈嗎?我送人了。」她說的不屑而隨意。
「安曉冉!」陸霆鈞再次被激怒了。「你知不知道那條手鏈……」
「我知道,價值連城吧,可是,我不稀罕!」她倔強的揚著小臉,故意將話說的難听。
而她的話,是真的傷了陸霆鈞,他不在乎那條手鏈的價值,他想說的是︰冉冉,你知不知道那條手鏈是我對你真心,而你就這樣輕易的將它丟掉了。
難道她不知道他的心也有血有肉,他也會受傷,也會流血,也會痛嗎!
「安曉冉,是不是我的東西,你都不稀罕,都不屑一顧?」他憤怒的吼著。
曉冉緊抿著唇片,情緒微微失控的她,不假思索的吐出一個字,「是。」
陸霆鈞唇邊揚起一抹邪魅冷笑,周身散發著陰冷的寒氣,恍若來自地獄的撒旦般,「安安也是我的,你安曉冉同樣屬于我。告訴我,你身上還有哪里是我沒有踫過吻過?你難道對自己與安安都不屑一顧?」
「放開我,陸霆鈞,我不屬于你。」曉冉奮力的掙扎著,他強大的氣場,讓她幾乎窒息。
而陸霆鈞怎麼會輕易放開她,憤怒中,他將她按在身後的梳妝台上,台子上的化妝品與各式首飾稀里嘩啦的掉落了一地,他將女孩縴弱的身體困在懷中,根本容不得她有本分反抗。急促的吻毫無預兆的侵襲而來,曉冉被動的承受著他的掠奪。
他的舌在她口中肆意,唇齒啃咬著她柔女敕的唇片,濃重的血腥在彼此相交的唇齒間蔓延,疼的她不停的顫抖著,淚水不停的流淌著,劃入口中,更添了一股咸澀。曉冉嗚咽的呻.吟,卻被他悉數吞入口中。
「放開,放開我!」掙扎間,終于釋放了一只手臂,曉冉不加思考的揚起手臂,重重落在他英俊的側臉上,啪的一聲脆響,結束了一切的動作。他伏在她身上,俊顏隱藏在暗影之中,曉冉看不到他此刻的表情,卻感覺到冰冷的肅殺之氣從他身上傳來。
呵,她真是不要命了,敢一次又一次甩陸軍長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