棄妃狂妄,休掉王爺 78.(萬字更)

作者 ︰ 潯陽月

戲台上的戲子們唱得才情並茂,戲台下的人們各懷鬼胎,哪有心思欣賞精彩的戲劇?

都在為自己的人生尋覓最絢麗的舞台,只想扮演好人生這部大戲中的主角,在這關鍵時刻,只要博得天顏一笑,就有可能躍上枝頭,成為展翅高飛的鳳凰,成為軒國的一國之母。

慕容恪表面雖鎮定自若,暗下里早已將各人的表現盡收眼底。

「閉關」這麼多天,或許這是他最後一次陪這些他「曾」愛過的女人了,帝王自是無情,他慕容恪當然也不可能像傳說中的那麼「多情」,如此「博愛」又豈是他真心所願?

他是注定要下地獄的,注定要辜負天下人的,也包括他身邊的女人們,他的心里自始至終愛的只有一人,這輩子他只願與她長相廝守,執子之手,與子攜老溴。

二弟果然沒有辜負天下百姓的期望,剛到郝城便將曲國士兵打得落花流水,一敗涂地,他不愧被百姓稱之為「戰神」,不愧是百姓們擁戴的錦王,眾望所歸,也順理成章。

是該全身而退,還二弟大好河山,還他一個繁榮的國度了,他當然也明白這麼多年來二弟一直盡心盡力地輔佐自己治理軒國,赤膽忠誠,從無二心。

如果他是個將江山看得比什麼都重的帝王,恐怕也是無法容下他的,畢竟功高蓋主,哪個君主願意留下這個後患在身邊,更何況這個人還是當年父皇指定繼承人的不二人選,深得民心,無論從哪個角度去看,他慕容恪都是不及慕容昕的,這一點,他早就明白禱。

如果不是兩年前無意中從一個老太監口里得知一個真相,或許此生他就會是個碌碌無為、毫無建樹、心安理得的一國之君。

如今,他去意已決,他覺得唯有這樣的結局才是他人生中最完美的,現在就等著昕兒回皇城了,就等著他凱旋而歸了……

此生,他虧欠的人實在是太多了,想起小時候將他捧在手心里疼後的母後,她處處維護他,疼愛他勝過昕兒和銘兒,無論他做下哪種決定,注定是要虧欠他敬重無比的皇太後了。

還有柔兒,待他情深義重,他們曾經歷過生死考驗,曾經歷過風風雨雨,曾經恩愛無比,但卻在他登上高位之後,將她棄之一旁,甚至不願再多看她一眼,哪怕他的初衷是為了將她置于暗潮洶涌的爭斗之外,因為她畢竟太過單純,但他畢竟是欠她的。

她從萬眾矚目、母儀天下的後位跌下,曾受過多少譏諷,為受過多少嘲笑,那其中的悲涼又是誰人能懂的,她在乎的不會是那高高在上的後位,而是自己深愛的人待自己如此冷漠,如此無情,深深地刺痛著她的心。

而如今,眼前的諸多佳麗,她們都是似水年華,都擁有花容月貌,如果嫁入平常家,或許能成就很多美好姻緣,只是她們誤入帝王家,皇宮深似海,其中的爾虞我詐早已污濁了她們本原本純淨的心靈。

只是,他慕容恪注定也是要負她們的……

鵝毛般雪花漫天飛舞,飄飄灑灑,有的落在青瓦片上,有的落向地面,有的則掛在樹枝上,似要將整個山城覆蓋。

空氣純淨而寒冷,伴著寒風呼嘯而來,那光禿禿的樹枝在空中搖曳,狂風肆虐,大有將那些樹拔地而起之勢。

如此惡劣的天氣,紫京和藍雨卻不敢偷賴,照常帶著雄兵在風雪之下操練,隊形整齊,喊聲震天,絲毫不受這天氣的影響。

曲國的殘兵敗將們早已隱匿山林,之前的霸氣早已被消退,此刻,躲在山林處估計也是如驚弓之鳥,也或是在等著援兵的到來,等待最佳時機,再次卷土重來,也或者是在等待某種時機,也許種種誰也不敢妄言。

唯有養精蓄銳才是硬道理。

既然曲國這次要一戰到底,他們當然會奉陪到底,如果他們要自取滅亡的話,恐怕上天也是很樂見的,畢竟自作孽不可活,曲國放著太平日子不過,偏要平白挑起戰亂,實乃自不量力,軍中很多兵士認為曲國此次無異于以卵擊石。

但慕容昕和紫京、何愉等人卻是不敢大意,畢竟以曲國之實力,膽敢挑起這場戰爭,如果不是有幾分勝算的話,或是有別的陰謀,總之,事情肯定不會那麼簡單的。

郝城城牆依山而建,牢固而又威嚴,地勢險要,佔盡天時地利,歷來都有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之說,此次竟然被曲國輕而易舉攻破了北隆門,實在是讓人模不著頭腦,更令何愉百思不得其解,若不是關中有內應,曲國如何能知曉守城最薄弱兵力部署,又如何能攻得上那牢不可摧的北隆門。

而想要揪出這個人,恐怕也並非易事,現在是他在暗處,隨時都有可能放支暗箭過來,令人防不勝防。

***

風雪中一匹血汗馬馳聘著,馬上一白一黑色身影緊緊相擁,朝著郝城的梅山急速奔馳而去。

所謂梅山,正是因為那滿山的梅樹而得名,每年的冬日,漫山遍野的梅花引得無數痴情男女前去賞花,目所能及的皆是嬌艷欲滴的花兒,在風雪中獨自綻放,那片片花瓣隨風而揚,在風中兀自飛舞,舞出自己的精彩,然後飄至一個不知名的地方。

滿目的花海令人目不暇接,梅花雲︰我這梅花……玉骨冰肌誰可匹,傲雪欺霜奪第一。他亦明白,她性子雖有些冷淡,但卻是極愛花的,從小便是如此。

洛冰兒經不起慕容昕的軟磨硬泡才答應陪他一起來梅山賞花的,倒並不是因為她不願意和慕容昕一起,相反,她很珍惜和他在一起的所有時光,內心似有一種失而復得的欣喜。

而慕容昕也是如此,他不僅毫不忌諱在人前與她大秀恩愛,還不由分說頻頻強拉著她在各帳中露臉,眼中毫不掩飾對她的寵溺。

雖然他做的一切令她十分欣慰,但也隱隱帶些不安,畢竟一切來得太快,快得那麼不真實,快得猶如是在夢中。

而且他是她此生最愛最在乎的人,她定是不希望他會因為她的出現而落人口舌,畢竟這是在軍營,隨時都有可能交戰……而素來軍營中是忌諱有女眷人,雖然他是高高在上的王爺,自是不必理會這些,但是畢竟如此張揚令她十分不適。

事情的巨大轉變,令她有些無措,也幾乎將她來郝城的初衷徹底改變。

她的本意是來郝城為這段情做個了斷的,待他凱旋歸去之時,也是她遠走他鄉之時,她的心湖早已不再平靜無波,早已泛起陣陣漣漪,原想快刀斬亂麻,在自己還沒徹底淪陷進去之前,在這顆情種還沒生根發芽之前全身而退。

但老天似乎跟她開了一個玩笑,慕容昕竟然是她的皓哥哥,是她痴痴等待了十一年的人,這些年她滿心滿眼都是他,但是,當再次重逢時,卻互不相識,真正是荒謬至極。

她本是想將心中的位置永遠留給皓哥哥,所以才會選擇與他徹底斷絕關系,獨自堅守內心的純淨。

可是……可是峰回路轉,她竟然在此時「遇見」了他,她該何去何從?這些天這個問題也一直盤旋在心中,只是重逢的喜悅逐漸沖淡了這個想法。

洛冰兒不明白自己究竟是怎麼了?為何在得知慕容昕就是自己苦苦等候的人,心里反而患得患失起來,這麼多年她和他無數次在夢中重逢,可為何當夢境成真時,她的內心反而有些糾結?

白色的雪兒和粉紅色的花瓣在空中交織在一起,風中飛舞,甚是好看。

整座山乃至梅樹都被裹上了銀裝,山中的大致景象是紅白相映,令人賞心悅目。

雪花依舊在紛飛,慕容昕緊拉著洛冰兒的小手在風雪中迎著落英繽紛漫步,他臉上的笑容如白雪般純淨,如孩童般天真。

此刻,很難將他與那個在沙場上馳騁、英勇神武的人聯想在一起,他似乎換了個人似的,在洛冰兒面前,毫不掩飾自己的情感。

「冰兒,你知道嗎?有你的感覺真好,」走至一棵梅樹前,慕容昕突然止步,趁洛冰兒不注意,以極快的速度在她粉女敕的臉上烙上一吻。

洛冰兒雙頰間迅速染上一抹嫣紅,嬌羞而又無奈地嘟起小嘴「冰兒說過多少次了,不許偷襲。」內心雖有縷縷柔情,但卻不願在人前表露。

也或許是他與之前判若兩人,她需要一個適應過程,或許她是幸運的,十一年後,他們竟然可以被命運束縛在一起,如果不是因為父親,她或許這輩子都沒辦法和心愛的他在一起吧,兩個人可能再也不會有交集,因為早在十一年前,他就已失憶,她將他刻在心里,而他卻遺落在夢中。

關于父親,一個曾經那麼模糊的稱喚,此刻,在她心里竟然逐漸清晰,他到底是怎樣的一個人,他們同住在相府十六年,但她卻發現自己似乎對他一無所知。

除了他位居宰相,除了他這麼多年對自己的冷漠和無情,他似乎在她心中並無留下任何印象。

而那支九鳳珠釵還有錦盒里的娘親的那些無比珍貴的飾品,還有從天而降的聖旨將她嫁入錦王府,這一切都像個迷一樣壓在她的心底.

白皚皚的大雪將大地覆蓋,瓦片上、樹枝上早已掛滿了銀裝,而大雪似乎依舊沒有要停的意思,洋洋灑灑自空中飛流而下,似要將天地之間的萬物皆染成雪色。

黑暗的夜空一顆顆白色的精靈兀自在風中飛舞。

除了放哨、巡夜的士兵,軍營中早已寂靜一片。

夜黑風冷之夜,或許正是干些見不得人的勾當之時,一位年長者和親信小心翼翼地打開客棧後門,然後再躡手躡腳走至一樹林深處,仰頭望了望夜空,再轉頭四下探視了一下,見四周沉寂,才從寬大的衣袖中取出藏匿于其中的一只白色信鴿立、握于掌心,輕輕地拂拂那雪白的羽毛。

略微遲疑了一下,終于松開手掌,只見信鴿「咕咕」低叫了兩聲,便展翅飛向空中,隨即消失在暗夜里。

長者忍不住輕嘆一聲,對方催得緊,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了。

兩國惡戰在即,或許勝敗在此一舉,曲國也明白若是硬踫硬的話,他們當然難敵慕容昕的十萬精兵,無異于自尋死路。

他們此次孤注一擲,決戰到底,無非就是手中握著他這張王牌,畢竟慕容昕是他們的勁敵,如果他能倒在戰場上的話,軒國將士自亂陣腳,曲國自然有很大的勝算,曲國幾乎將所有的賭注都壓在他的身上。

這幾年來軒國皇帝慕容恪不理朝政、荒婬無度,百姓怨聲載道,朝中文武百官也都是惶惶不可終日,每日求君而不得見。

九五之尊終日貪圖享樂,他為軒國屢立戰功,多少次在沙場出生入死,到頭來卻只落了個虛名,外人都道他風光無限,其實一切都有名無實.

處心積慮了這麼久,現在是該結束這一切了,是該放手去做自己應該做的一切了,也算是對自己對上頭有個交代。

兩人再次謹慎地查看了四周,確定沒有發現異樣,才又緩緩地折身返回客棧,暗夜里,兩個人如鬼魅般完成了人生中最「壯烈」的舉動,縱然前方就是萬丈深淵,他們也只能緊閉雙眼縱身一躍,是生是死,也唯有听天由命。

估模著信鴿已朝目的地飛去,心里突然涌上一股復雜的感覺,這樣真的有勝算嗎?其實他心里一點底氣都沒有,畢竟如果失算的話,于他、于她都將是一場災難。

***

見軍營里的氣氛日漸沉悶,帳中慕容昕和紫京等人正在商討著什麼,她本能地退至帳外,畢竟他們談及的可是軍中機密,為了避嫌,也為了不至于讓慕容昕分心,她選擇出來走走。

她一身女裝在軍營中格外顯眼,雖未施粉黛,但卻難掩傾城絕色,縴細的身影帶著細碎的腳步緩緩行駛在軍帳附近。

這兩日的雪極大,抬眸所及之處皆是一片銀裝,空氣中彌漫著清冷的氣息,厚厚的積雪早已被士兵們清掃出一條條干淨的青石路。「王妃?」身後傳來一聲略帶遲疑的聲音。

洛冰兒應聲轉身,只見一身穿玄色盔甲、精神抖擻的長者正以審視的目光盯著她。

眼前之人嘴里雖喊著王妃,但眼里似乎並無敬重之意,那凌厲的眼神似要將她看透,深邃的雙眸帶著探索。

空氣似乎凝結,洛冰兒的臉上看不出任何表情,只是眼底多了些疑惑,為何她從他眼里看到了隱隱的敵意,看他這身打扮,莫不是謝雨潼之父——謝威謝大將軍?

「老夫忘了自我介紹,護國大將軍謝威,」見洛冰兒似乎不為所動,也只是淡淡地看向自己,臉上亦看不出任何表情,謝威微皺眉頭。

早就听聞洛冰兒已來軍營,而且錦王慕容昕竟然公開帶著她在眾人面前亮相,所表現出來的寵溺完全出乎所有人的想像。

朝中誰人不知,錦王成親那日,真心要娶的女子是與他青梅竹馬的謝雨潼,是他的寶貝女兒,而且成親當日錦王當著所有人的面給洛冰兒來了個下馬威,幾乎令洛家顏面無存。

他也一直听雨潼說錦王依然對她疼愛有加、呵護備至,對那個洛冰兒不屑一顧,甚至從不願多看一眼,難道這一切的一切都只是假象?

謝威亦不明白為何才一月有余,慕容昕和洛冰兒的感情竟已如此深篤,其間到底有何曲折是他所不知的。

還有他那寶貝女兒肯定還不知道自己的夫君此刻正與他口口聲聲說不屑一顧的洛冰兒形影相隨、如膠似漆吧?

男人都是靠不住的,往日的山盟海誓恐怕早被拋到九霄雲外了,更何況是像錦王般如此優秀的男人。

知女莫若父,雨潼從小就極其爭強好勝,如今自己深愛的人竟然公然牽著另一個女人的手百般示愛,雖然這個女人也算是錦王的女人,但是雨潼是絕不會坐視不管的吧?她怎麼允許有人與她搶自己心愛的人?

不過,一切皆在他的意料之中,只是他有些後悔不該那麼匆忙地讓女兒出閣,如果再延一段時間,說不定雨潼的人生可以再次改寫……

「洛冰兒見過謝大將軍,」雖說早在意料之中,洛冰兒不卑不亢地迎視著謝威那凌厲的雙眸。

「軒國歷來好像有明文規定女眷不得隨軍,」見她面容淡定似乎還帶著冷冽,謝威的心里忍不住微微顫了顫,她身上為何有種由身俱來的貴氣,令人不敢小覷。

但他久經沙場,閱歷豐富,有何大場面不曾親歷過,又有何種人不曾見過?他表面上不動聲色,但嘴里吐出的話卻咄咄逼人。

他似乎並不願意就此放過她,而且他所說的也是事實,歷來軍中是不允許女眷隨軍的,她雖是女流之輩,但也是相國之女,不會對這種事都沒有耳聞吧?還是恃寵而驕?

「冰兒留在軍營,本王已回稟皇兄了,皇兄已準了,謝大將軍難道認為不妥?」慕容昕將謝威的責問听得一清二楚,三步並作兩步走到二人中間,不慍不怒,淡然笑道。

「末將怎敢有此想法?」見慕容昕驀然出現,謝威忙收起了鋒利的眼光,換上一副諂媚的笑容。

謝威原本囂張的氣焰在看到慕容昕後徹底妥協了,罷了,在他錦王面前繼續討論這個話題未免太露鋒芒,更何況大戰在即,一切都還只是未知數,如果因為這件事而導致王爺對他心存芥蒂的話,對自己百害而無利。

「岳丈大人似乎氣色不太好,夜里是否沒休息好?」慕容昕嘴角微微上揚,狀似不經意地問了一句。

「近日寒氣太重,再加上末將身上有舊傷,變天難免會痛疼,所以夜里也就睡得少些,」謝威眼里閃過一比不易察覺的驚慌,但很快消逝,取而代之的是一如既往的鎮定。

「是呀,岳丈大人為軒國立下無數戰功,全力輔佐皇兄,功不可沒,呆會兒本王讓紫京送些補品過去,大戰在即,岳丈保重身體!」慕容昕眉眼含笑,言語間滿是褒獎。

「末將不敢居功,皇恩浩蕩,末將定當鞠躬盡瘁死而後已,」謝威滿月復豪情壯志。

慕容昕連連點頭,笑道︰「開戰在即,岳丈且先調理好身體,」說完,意味深長地睨了睨俯身低眉的謝威,拉著洛冰兒的小手,朝自己的帳中走去。

冰兒體虛,外面天寒地凍的,實在是不宜長時間呆在外面。

謝威愣愣地看著一高一矮背影逐漸消失在眼前,不由得暗嘆一口氣,暗暗思忖剛才錦王所說的一番話,額頭不禁滲出細微的汗滴。

洛冰兒任由慕容昕牽著回到了帳內,帳內火盤里熊熊的火苗在竄動,暖意撲面而來,一冷一暖的巨差確實令人難以適應。

但此時,洛冰兒滿腦子卻是剛才謝大將軍看她的眼神和方才對她說的話,的確,她也早知道女眷是不得隨軍,之前她已多次提出另找居所,她都的不想讓他落人大舌,更不想令她分心,可是她每次話剛出口便被他毫不留情地駁了回來。

是該繼續留在軍營與皓哥哥朝夕相對,還是該默默地離開他的視線,待他凱旋而歸時再作打算?

洛冰兒的心里無比糾結,而且她也知道自己一個弱女子,繼續留在軍營只會給皓哥哥帶來困擾。

「冰兒,不許想著要偷偷離開,否則的話,我就是追到天涯海角也絕不會放過你,」慕容昕似乎看穿了洛冰兒的心思,輕輕刮了刮她挺直的鼻翼,如秋波般眸光緊盯著洛冰兒的小臉。

洛冰兒別開他深邃的眼神,雙眼落在了別處,滿是惆悵地說︰「冰兒繼續留在軍營只會是個累贅。」他對她的好,她哪能感受不到,只是……

「確實是個累贅,」慕容昕挑了挑眉,笑道︰「幸福的累贅,記住,從今以後再也不要離開我的視線,我已經將你弄丟了十一年,再也不想再丟一次了。」

洛冰兒還想說話,卻被他猝不及防地堵上了櫻唇,不給她余地,更不給她反駁的機會。他要的只是在一起而已,滿腦子只是三個字,在一起。在一起,在一起……再也不想分開,再也不想讓她孤獨地飄零了,他要徹底融入她的世界,做她永遠的護花使者,再也不讓她受到任何傷害……

三日後,陽光明媚,天氣晴好,積雪正在一點點化為水滴,經過幾場大雪的洗禮,空氣更加明淨。

紫京一大早就帶著士兵前去曲國jun營叫陣,听聞曲國援軍已到,這些日子一直隱藏在山中的殘兵敗將們又開始蠢蠢欲動。

是呀,二十萬大軍,曲國這次是豁出來了,竟然增派二十萬大軍,試圖與軒國爭個魚死網破,好吧,放馬過來吧,慕容昕等人並不打算給他們太多喘息的時間。

既然這場戰爭在所難免,那就讓它來得更猛烈些吧,而且必須速戰速決,誰也等不起。

兩軍對峙,兵士全都是全副武裝,鼓聲震天,殺氣彌漫在空中……

目目相對,皆是恨不能用凌厲的眼光便將對方殺個片甲不流。

兩軍首要人物坐在威風凜凜的戰馬上,眸光緊盯著彼此,面上皆無任何表情,時間和空氣似乎凝結。

軒國將士們群情激昂,手中那鋒利的刀劍在陽光下閃爍著刺眼的光芒,城牆處,一群弓箭手早已做好準備,隨時準備射穿敵軍的腦袋。

何愉緊臨著謝大將軍,一身玄色盔甲,威風滿面立于戰馬之下,神情各異,一個信心滿滿、一個忐忑不安,各懷心事凝望著眼前大軍壓境,敵我對峙。

錦王旗下十萬精兵,乃慕容昕精心訓練出來的,他們平時被安排在秘密基地接受魔鬼式的訓練,多次上沙場,戰無不勝,素有令敵軍聞風而喪膽的傳奇經歷。

先不論兩軍勢力,慕容昕旗下精兵一出馬,那懾人的氣勢原本就勝人一籌。

隨著一聲「殺」,戰鼓齊鳴,打破了片刻的寧靜,兩軍將士很快廝殺在一起。

一支支利箭如奪命箭呼啦啦射入曲國士兵,勇猛的軒國士兵手起劍落之處,皆是一群倒下的曲國士兵,不到一個時辰,曲國便已處于劣勢,眼看勝敗已定。

突然一支暗箭不知從何處飛越而出,正朝著慕容昕的背部射了過來,殺紅了眼的慕容昕似乎並沒有留意到突襲而來的暗箭。

只覺頭一陣昏眩,那只箭不偏不倚正中身上的玄色盔甲,再透過盔甲直入體內,瞬時,一股殷紅的血染紅了玄色的盔甲,慕容昕口中吐出一口鮮血,整個人撲倒在汗血馬上。

「錦王中箭了……錦王中箭了……」人群中不知是誰驚呼了一聲。

一時間,所有的人幾乎都像中了邪似的,全部朝汗血馬上的錦王看去,只見一片觸目驚心的血跡刺痛了軒國士兵的眼,此刻,他們英勇善戰的錦王正趴在汗血馬上,似乎毫無生氣。

「主子……」紫京痛呼著策馬奔向汗血馬,五官因為痛苦而完全扭曲變了形。

軒國士兵瞬間亂了陣腳,一邊繼續著手中的廝殺,一邊試著朝郝城城牆處撤退,主帥受傷,他們已無心戀戰。

而曲國士兵則是一片沸騰,見他們忌憚的戰神都倒在了他們的箭下,而且軒國士兵也早已自亂陣腳,這對于他們而言,當然是千載難逢的絕好機會。

有人大呼︰「真是天助曲國也……」

見軒國士兵步步後退,毫無戀戰之勢,曲國的大將索利亞唇邊浮現出一絲得意的笑容,高舉手中的利劍,大呼一聲,「給我攻進郝城。」

紫京和藍雨簇擁著汗血馬慢慢地朝城門處後退,軒國士兵也慌亂地朝城門處靠攏。

曲國士兵也如出窩的黃蜂般涌入城門。

不知何時,城門早已大開,一方在退,一方追而不舍,索利亞立于戰馬上,一臉不屑地撇了撇嘴,忍不住在心里冷哼一聲。

戰神,戰無不勝,恐怕這個記錄也該是有人打破的時候了吧?你也不過如此,我索利亞才略施計謀,你便招架不住,看來不是你太厲害,而是之前跟你決戰的人都太無能而已。

思緒飄飛之際,戰馬已帶著他和大部分將士闖入郝城城門,只見軒國士兵一片混亂,眼見敵軍入侵,全都嚇得節節後退。

眼看涌入城門內的曲國士兵越來越多,索利亞臉上的笑意也越來越濃,正準備下令「殺無赦」。

卻意外瞥見原本大開的城門不知何已被關上,四周的氣氛也變得詭異起來,索利亞的心里突然暗叫一聲不好,涌上一種不祥的預感,想撤卻已是不可能。

就在他驚出一身冷汗之時,忽然之間,無數支箭呼啦啦射向曲國士兵……

很快,地面上就躺滿了曲國士兵,一時間,血流成河,曲國士兵再也沒了之前的霸氣,取而代之的是鬼哭狼嚎的哀鳴聲。

城門外亦是殺聲震天,曲國二十萬大軍死傷過半,場面無比淒慘。

望著一個個士兵倒在自己馬下,索利亞突然仰天大笑︰「圈套,都是圈套,」,轉而對天高聲喊道︰「謝威,你這個小人,你給老子滾出來,今日老子要跟你決一死戰。」

方才身中箭傷的慕容昕突然出現在城牆之上,俯視著索利亞,唇邊一抹攝人心魂的笑容,「死到臨頭,還敢在這里叫囂。」

「老子只是遭人暗算,老子不服,就算老子今日做了那地獄冤魂,也絕不放過你們,」索處亞眼底迸發出絕望的光芒,古往今來,戰死沙場,是無比光榮之事,只是如果就這樣死在他們的箭下,做了那冤死之鬼,心里實在是不甘呀。

「哈哈……暗算?你技不如人,還敢妄言遭暗算,本王只是以其人之道還之其人之身,今日若是本王失算的話,還不是一樣會死在你的暗箭之下,索利亞,本王念你也是一條硬漢,就給你一個全尸,說吧,你想以何種方式結束自己的生命?」慕容昕冷哼一聲,反駁索利亞的說辭,雖說勝敗乃兵家常事,但若今日他慕容昕死在那暗箭之下,恐怕也只會遭天下人恥笑的吧?

「好一個以其人之道還之其人之身,老子赴黃泉之前,只想錦王成全一件事,就讓你們軒國第一將軍謝大將軍親手執刑吧,無論你們會以何種方式結束老子的命,老子都認了。」就算是死,他索利亞也不能死得不明不白,也不能白當了那刀下冤魂,既然那謝威出爾反爾,暗地里使詐,既收了曲國那麼多的金銀珠寶,此刻又陷曲國于萬劫不復之地,他已豈肯輕易放過了他,哪怕今日唯有一死,他也要找個墊背的。「好,本王允了,快宣謝大將軍,」既然這場戲還沒演完,就讓它繼續吧,因為真正的主角還沒到場,他倒很想看看這場戲到底會有多麼精彩。

很快,謝威在幾個士兵的擁護下來到了距索利亞百米之遙的地方,面對如喪家之犬的索亞,雙眸早已不似之前那般炯炯有神,誰也看不出來,此時此刻,他的心顫抖得有多厲害。

事情發展到現在這個局面,是意料中的事,也是必然的,只是現在這種情形中,他也是百口莫辯,估計這會兒他就算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罷了,該他面對的,他躲也躲不了,更何況這一切不都是在計劃之中的嗎?

「謝威,你個老賊,你背地里對我們皇帝俯首稱臣,理直氣壯地接受曲國的金銀珠寶,還大言不慚地向曲國皇帝索要封官進爵,卻又兩面插刀,今日老子要與你同歸于盡,」索利亞言罷,揚著手中的劍,策馬向謝威奔來。

謝威從身邊的侍衛腰間奪過一柄長劍,大聲吆喝道︰「你休要血口噴人。」雖然明知道一切皆在慕容昕掌握之中,就算自己百般狡辯也難逃一死,但他謝威好歹也曾威震各國,豈可在將士面前丟了顏面?

兩人眼底都充滿殺意,恨不能將對方殺之而後快,所以劍劍致命,眼看謝威很快處于弱勢,索利亞手中的劍就要刺入謝威的胸膛。

千鈞一發之際,一支飛鏢自高處而下,正中索利亞腦門,索利亞手中的劍應聲落地,一雙怒瞪的雙眸緊盯著眼前的謝威,身子一軟跌下馬,直直地倒在地上。

謝威愣愣地看著倒地而亡的索利亞,他怒睜的雙眸狠狠地瞪著他,如索命符似般張著猙獰的面容撲向他,嚇得他全身僵硬。

待回過神來,謝威內心顫抖不已,就差那麼一點他就成了索利亞那刀下亡魂,還談何榮耀?談何封官進爵?只要任何一方失算他都有可能人頭不保,此次,他無疑是拿自己的身家性命在賭,不過,仔細想想,一切都值了。

「謝大將軍,你好歹也是軒國的護國大將軍,曾立下無數戰功,且又是母後身邊的人,一切就交給母後定奪吧。」說罷,轉身不再看城門內血流成河的場面。

戰爭從來都是殘酷的,從來都是與死亡緊緊相連的,兩軍一戰,必有一敗,也必有傷亡,如果難以定勝負,那麼這場仗必將會是一場永久的戰爭,到時候只怕傷亡會更慘重,而且還會令百姓再次陷入水深火熱之中。

所以,他必須速戰速決,不再給曲國回轉的余地,對敵人的仁慈就是對自己的殘忍,身為慕容家的皇室子孫,他必須為捍衛軒國的國土而做出必要的努力。

而這便是要將敵人的血肉之軀踩在腳下,以勝敗定輸贏。

只是,他從沒想過背叛軒國的會是護國大將軍謝威,母後一直極信任他,而且他還是自己的岳丈,他真的想不通他為何會做出這等足以株以九族、大逆不道的事情來?而且令他心寒的是,出戰前,他還真的在自己的茶水里下毒。

哼,他肯定以為自己會倒在沙場上,肯定以為他可以逆轉乾坤,這是一個多麼可笑的事情,如果他慕容昕連軍中這一點點陰謀都無法得知的話,那些罩在他頭頂上的所有光環豈不是都是徒有虛名?

還有為何向來赤膽忠誠的護國大將軍究竟為何要淪落至此?他已不願去細究,畢竟皇兄會處置。

***

洛冰兒遠遠地站在軍營外,听著不遠處傳來的廝殺聲,一顆心兒慌亂不已,雙眸緊緊地盯著城牆的方向,如一尊木頭似地呆立原地,就連一下眼楮都不願意,深怕錯過了騎馬朝她飛奔而來的熟悉身影。

雖然慕容昕從不在她面前提這場戰爭,但她從紫京他們臉上沉重的氣色早已感受到了,眼看著他騎著汗血馬威風凜凜地立于馬上,領著十萬精兵浩浩蕩蕩地奔向城門,她的一顆心兒便懸在了空中。

時刻在心里為軒國、為他而祈禱。

天色已暮,一抹晚霞落在半山處,寒風中洛冰兒依然痴痴地凝望著遠處。

遠處一匹棕色汗血馬朝她飛奔而來,馬上的人面帶笑容,遠遠地朝她揮著自己的手。

洛冰兒的唇邊綻放出如花兒般的笑容,邁開步子朝馬兒奔了過去。

來到洛冰兒身旁,慕容昕輕輕拍了拍汗血馬,馬兒听話地放緩了腳步,他伸手一拉,便將洛冰兒帶入自己懷中,與他並肩坐于馬上。

「冰兒……知道我現在心里想的是什麼嗎?」慕容昕一只手環住洛冰兒的縴腰,一只手輕牽僵繩,聞著由她發間傳來的淡淡清香,陶醉地笑了笑。

洛冰兒任由他緊緊地貼著自己,一股暖意涌上心頭,抬眸看了看遠處的晚霞,搖了搖頭,此刻他在想什麼?她真的不得而知,也懶得去猜,不願去擾了此刻的美好。

慕容昕的笑意在臉上放大,似乎也並不在乎她的態度,接著說︰「很快我們就要回皇城了,我在想到時候我們生一大堆小冰兒,或是小昕兒,我們每日里陪他們在花園里嬉戲、玩鬧,該是何等愜意?」眼前忽然浮現自己和冰兒圍著一群孩童在錦王府里追逐、嬉鬧的情景。

「啊,小冰兒、小昕兒?」洛冰兒似乎被慕容昕的話嚇了一跳,一群孩子?她似乎覺得那是件很遙遠的事情,更何況她的心里還在掙扎,要不要與他一起回皇城?

雖然這段時間她真的過得很開心,也是她有生以來最快樂的時光,可是為何心里總有一種說不出的酸楚抑或是痛?究竟是何感覺,她一時之間也說不清楚。難道冰兒不願意?」她的態度終于引起了慕容昕的不滿,他所說的場面可是這段時間一直盤旋在他腦海的最美好的畫面,可是冰兒似乎對他的話並不是太感興趣。

之前他並不敢輕易再向她許諾,畢竟大戰在即,一切都是未知數,而現在曲國已經大敗,一切已成定局,再難有翻身的機會,他也該好好規劃一下與冰兒的未來了。

「冰兒從未想過這個問題,」洛冰兒老實地回答,似乎並未將慕容昕的不滿放在心上,其實有時候好也在想,她和皓哥哥真的能像她所想像中的那樣,執子之手、與子攜老,成了彼此的唯一嗎?

這種近乎奢望的想像又怎麼可能呢?畢竟錦王府還有他曾親口承認的「王妃」謝雨潼,雖然謝雨潼只是她的替身,但畢竟這麼多年是謝雨潼陪在他身邊,風雨中與他同行的人是謝雨潼,而不是她洛冰兒。

「冰兒,你是否有心事?」見她變得更加緘默,慕容昕無比擔憂地問道。

「我……」

「王爺……」不待洛冰兒開口,就見一士兵騎著快馬以風的速度來到汗血馬前,面色無比凝重,見了慕容昕,顧不得連日來的勞累,翻身下馬,跪在慕容昕腳下。

「段子晨?」當看清來人的面容後,慕容昕心里格登一下,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段子晨是宮中的侍衛長,負責保衛宮中的保衛工作,平日里幾乎寸步不移地貼身保護著皇兄的,此刻怎麼會突然不辭千里來到郝城?而且臉上的表情是那麼的沉重。

「是,王爺,末將奉太皇太後密令,快馬加鞭前來,只為傳一句話,」段子晨依舊跪在地上,似是不敢輕易起身。

「何話?」慕容昕一臉疑惑,母後讓他千里迢迢地前來難道真的只是傳一句話那麼簡單嗎?還是宮里出了什麼大事?

段子晨極力隱住內心的痛疼,從懷里模出一封金絲信箋,起身雙手畢恭畢敬地遞到慕容昕的手中。

慕容昕接過信箋,迫不及待地拆開,當看清母後娟秀的筆跡後,他只感覺自己的心口隱隱作痛,口里直呼︰「不可能……不可能……」

待回過神來,他雙眼凌厲地掃過段子晨,厲聲喝道︰「放肆,你是否虛傳母後旨意?」他的眼里布滿痛楚,難以置信地將手中的信箋甩在了地上。

「屬下罪該萬死,沒能保護好皇上,但是……但是……現在太皇太後正在等著錦王回宮主持大局,」段子晨痛苦地閉了閉雙眼,幾滴清淚溢了出來。

慕容昕只覺自己的身子有些顫抖,淚水幾乎模糊了他的視線,他努力不讓淚水掉下來,那封信確實出自母後之手,又怎容置疑?

現在母後和文武大臣正在等著他,回皇城已是刻不容緩……

(快捷鍵 ←)上一章   本書目錄   下一章(快捷鍵 →)
棄妃狂妄,休掉王爺最新章節 | 棄妃狂妄,休掉王爺全文閱讀 | 棄妃狂妄,休掉王爺全集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