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日後
封後大典和皇太後壽誕在同一天來臨,日子是慕容昕定的。
母後一再強調她的壽誕一切從簡,切不可鋪張浪費,而至于封後大典,慕容昕私下里卻也是極不願意太過隆重的。
如此這般,既顧全了雨潼的面子,母後也不好再說什麼,一舉兩得,何樂而不為?
御花園內早已是人滿為患,皇太後恩典,允許文武百官攜帶內眷進宮賞花、君民同樂溴。
朝中很多官員有意想將愛女送入皇宮,卻又礙于皇上不肯選秀的情面,不敢擅自行動,今日可是千載難逢的機會。
至于自家的女兒有沒有那個福分,自然是只能看她的造化嘍,他日若能得皇上恩寵,舉家沾光,試想一下,誰會傻到不抓住這個機會?
御花園內百花爭艷,桃紅柳綠,春意盎然,一個個妙齡少女打扮得花枝招展、渾身珠光寶氣,在宮內高調亮相,試圖一睹那天子風采,都在心里祈求上蒼,願自己會成為那個幸運的寵兒,讓那天之驕子對自己一見傾心,從此榮寵一生,享盡富貴禱。
慕容銘一身青衫,百無聊賴地在清花池旁徘徊,看著滿池平靜的湖水,內心卻是波瀾起伏,這段時間他樂得清閑,依然過著閑雲野鶴般生活,將自己置身于名山名水之中,無比愜意。
若不是母後壽誕,他根本不想回皇宮,因為他知道,母後一定不會放過這個機會要將他推銷出去的,這麼多年,雖然他一再拒絕母後為他選的名門閨秀,但是母後依然樂此不疲,大有不將他降服不罷手之勢。
這麼多年他從未遇到令他動心之人,好不容易遇到一人令他身心為之一動的女子,卻是他不能愛的,心中莫名惆悵。
有些人一旦闖進了心里,便是再也難以忘懷,就像洛冰兒,自從那日在錦王府那驚鴻一瞥,便深深烙在他的心間,越是想忘懷,她那美艷絕倫的面容便越清晰。
不過令他欣慰的是,她的身邊已經有了一個將她捧在手心里寵愛的人——他的皇兄,雖然他不知道皇兄是如何在短短的時間之內改變了對她的態度,但是那已經不重要了,不是嗎?
重要的是她過得好,才是他內心所願。
抬眸凝望著清花池中嬉戲的鴛鴦,它們互相追逐、形影相隨、無所忌憚地在水中自娛自樂,似乎從不將周邊一切放在眼里,因為它們的眼里只容得下對方,根本無法容下其它。
「小姐,您小心呀……」不遠處傳來一聲焦灼的聲音。
蕭若蘭置若罔聞,兀自將身子傾向前縴縴玉手伸向那浮在水中的青青荷葉。
眼看就差一點就可以夠得著那荷葉了,蕭若蘭自是不甘心,再次將步子朝前挪了挪,卻不料腳下一滑,蕭若蘭的身子撲通掉入水中。
「啊,小姐,快來人呀,快來人呀,救命呀……」一個丫環模樣的小丫頭嚇得花容失色,小姐剛跑得太快,她一路追來,卻只見她正在河邊試圖將手伸向河中的荷葉,忙提醒她,可誰知道……天哪,她一邊驚呼救命,一邊急得直掉眼淚。
如果小姐有個什麼意外的話,她恐怕也只能緊隨她而去了。
慕容銘正在欣賞池中鴛鴦戲水,听見呼救聲,忙跑了過去,只見兩只小手在水中撲騰,眼看整個人都要沉下水去,他不敢再耽擱,撲通一聲縱身跳入水中,朝那尚露在水中的小手游去。
蕭若蘭在水中拼命掙扎,卻不料越掙扎她的身子越下沉,心也跟著沉了下去,完蛋了,這次真的完蛋了,想她蕭若蘭正是大好年華,而且又生得如花似玉,至今還沒遇見一個心儀之人,卻不料天妒紅顏。
電光閃石間,無數念頭閃現在腦海中,突然她的雙手被什麼東西抓住了,在她即將要失去意識之前,只覺得身子似是被人抱住了……
「小姐……」小丫頭早已是淚流滿面,見小姐被救了上來,甚至連謝謝都忘了說,兀自跑向面色慘白的蕭若蘭,看著面無血色的小姐手足無措。
顧不上什麼男女有別,情況緊急,看著落入水中的人兒,慕容銘將她輕輕地放在平坦的草地上,將雙手緊緊地壓在她的胸前重重地擠壓著。
看樣子喝了不少河水。
蕭若蘭只覺得胃部一陣翻騰,水從嘴角噴出,噴了好久好久,忍不住微微睜開了雙眸,只見一個俊美的面容在自己眼前逐漸放大,只見他面無表情,目光凌厲無比,不知為何?她的身子莫名顫抖了一下。
「你是人是鬼?」記得剛才她好像落水了,難不成這麼快就來地獄報到了?
「你說呢?」慕容銘見落水之人已經醒了,而且醒來後的第一句話竟然是問他是人是鬼?他還想說他真是大白天見鬼了呢?
「小姐……小姐……,是這位公子救了你,」小如急忙跑到蕭若蘭身旁,小心地扶起她濕透的身子。
「是他救了我?」那收情好,本以為已成了地獄之冤魂,卻不料卻因禍得福,遇到了一個如此俊美的公子哥兒,看來「艷福不淺」,發愣的當兒,蕭若蘭還有心情調侃自己。
慕容銘卻不願再多言,默默起身,望了眼身上還在滴水的衣衫,徑自朝朝陽殿走去,母後壽誕,他總不可能如此狼狽地出現在大眾眼前吧?
「喂,你怎麼可以這樣,救了人好歹也要讓人家知道你的名字吧?」蕭若蘭似心有不甘,見對方竟然救了自己後就那樣不辭而別,急得從地上蹦了起來,緊追了上去。
在她蕭若蘭的印象中從來只是她不屑于理別人的耶,可是他……他竟然連看都不看她一眼,也未免太打擊她這個堪稱絕色佳人的蕭若蘭了吧?
雖然……雖然她現在的樣子可能確實有點不太好看,但起碼他總該告訴她他是何方神聖吧?等她去換身干淨點的衣賞出來,再略施粉黛,保證他會驚得眼珠子都瞪出來。
這些年她見過的男子,莫不對她那絕美容顏為之傾倒,很多王孫貴族恨不能將天上的月亮摘下來討好她,只不過可惜她從來都沒有正眼瞧過他們那些「凡夫俗子」一眼。在她眼里,那些人就值一個字「俗」,無非都是些身著華服一無是處的紈褲子弟,空有一身好皮囊,整日游手好閑、流連于花街柳巷。
看著他們一雙雙色迷迷的眼楮,貪婪地盯著她,有的時候她也有大打出手,打得他們鼻青眼腫還大呼過癮,不過也沒少挨父親的罵。
罵歸罵,父親終究是拿她無可奈何,誰讓她是他的心肝寶貝呢,雖經常被她氣得吹胡子瞪眼,但也拿她絲毫沒轍。
慕容銘暗自搖了搖頭,卻是加快了步伐,惟恐對方會追上來,還真是見鬼了,听她的意思,剛才救了她,現在該隨她一起去領賞才對嘍。
蕭若蘭雖然也隨父親學了一些功夫,但無非是些花拳繡腿,用來防身自是綽綽有余,但是與輕功極好的慕容銘比起來,自當是小巫見大巫了,她怎麼可能追上他健步如飛的身影?
「真是豈有此理!」蕭若蘭對著遠處消失的背影狠狠地跺了跺腳,她有那麼可怕嗎?
「小姐,我們還是快點去換身衣裳吧,今日可是皇太後的壽辰,小姐現在這身打扮……」小如抿了抿嘴,極力忍住自己的笑意,說實在的,她還從來沒有見過小姐如此狼狽的樣子呢?
此刻的她就如落湯雞般,全身上下**的,頭發凌亂地擠成一團,不時地滴下幾滴水來,那如花般面容早已不復存在。
「本小姐這身打扮怎麼了?」蕭若蘭轉眼見小如一副想笑不敢笑的樣子,不滿地瞪大了杏眼,那樣子像是要將小如給活吞了。
「沒……沒什麼,其實小姐就算這樣出現在皇太後身面前,皇太後也定會欣喜無比的,老爺不是說過,小姐小的時候皇太後最疼您了,」小如挑了挑眉,卻是不敢再有笑意,若是惹惱了小姐,恐怕她又會罰她閉門思過了。
她才不會傻到再給小姐機會呢?想起每次誰惹小姐生氣了,或是小姐自己做錯了事,就會罰她們閉門思過,而且一關就是三天,天底下恐怕也只有她們小姐會這樣吧?
自己惹了禍,卻讓別人閉門思過,估計這天下奇聞,世人都嘆為觀止吧?
「那是自然,姑母已經有十年沒見過若蘭了,她早就盼著能見到我呢?」說起皇太後,蕭若蘭的小臉露出了燦爛的笑容,這些年她一直隨父親和兄長駐守在遙遠的邊關,十余年了,很少回皇城,這次回來,也是因姑母想見見娘家人。
所以父親帶著她和兄長以及一些隨從風塵僕僕地從邊關回到了皇城,為的就是給姑母拜壽,再說了,她已經有十年沒見姑母了,只記得小時候,姑母非常疼愛她。
不過,說句心里話,她早就在心里盼著父親能帶她回皇城了,因為邊關呆得太久了,她感覺自己都快憋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