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眼中流露出極大的異樣和微微發抖的身子,讓太子殿下不禁伸手撫上自己的臉,生平第一次對自己的容顏產生了懷疑,有那麼嚇人嗎?
外面微微沸騰,羽天涯心中一凜,狠狠一咬舌尖,腥甜和銳痛刺激了神經,將她從這場夢一般的情景中完全牽出。掃一眼不遠處的浴池,輕輕一翻,順著床榻旁的池壁,不出一聲,意欲滑入水中藏起。
諸葛昭允原有些噙笑看她,此時微微皺了眉。眼前的女子眸里涌卷著復雜異樣的情緒,似乎回憶著什麼可怕的念想,那目光里他看得清楚,明明有……仇恨,風一般席卷的恨意。可是最後,她竟然咬緊牙一聲沒吭。撇他一眼,選擇冒險重回水中。
那一眼,不同于初見她那日,她堅定明媚光彩的眸光,卻沁著濃濃的哀傷,挾滾著難解的愛恨,像七月盛夏的暴雨,澆在懸崖立壁的清蘭之上,清冽刻骨艱難。
昭允太子眉毛一挑,向前伸手飛快捺住羽天涯的腰,將她撈回榻上,她眼中的愛恨,他還不甚在意,但是,那股濃濃地想要逃離開他的願望,卻讓他的心微擰。
昭允太子扳過她的下頜,迫使她對上自己的臉,指月復輕輕避開她面頰上一條赫然的鞭痕,低低道。
「你剛才說的是誰……司空?」
「記住,我是昭允。」
他的眸光氤氳極深,明明瞬間的事,卻仿佛一字字綿長回響。羽天涯心里一震,反伸手抬了他的下頜,自尊的人不會拿自己的身份做戲,她問,「諸葛昭允?」
他幾不可見地點頭,然後俯身,在羽天涯耳旁輕輕道,「別下去了,這水,女孩子泡多了不好,催情。」
然後一伸手,做出要撫模羽天涯額發的模樣,羽天涯撇嘴立刻向床榻里側滾去,昭允太子一笑起身,隨手將被子覆在羽天涯身上。然後轉頭,正好與闖進來的侍衛隊打了個照面。
他並不說話,站在塌前,淡色衣袍上的騰雲金紋亦是不動,卻偏生襯出他自有的王者之風。鳳以軒的侍衛隊裝模做樣地在四處張望,卻不敢到他身後的床榻上搜查。
「閣下這是什麼意思?」鳳以軒臉一沉,「皇姐之靈未安,閣下這里疑點頗多,以軒也是好意。」
「你搜你的,本宮自是不好拂了殿下的好意,」昭允太子微微抬手指指周圍,「請便請便。」
繼而他含笑道,「和碩公主薨,殿下節哀順變才好,皇上龍體抱恙,畢竟朝中大事還等您分憂。和碩公主原掌帝都三軍軍權,即將全歸殿下一人之手了吧?恭喜恭喜。什麼?還沒有,這可不好辦啊。殿下,本宮听聞,」
昭允太子頓了頓,環視了周圍一絲不苟搜查的鳳以軒侍衛隊,「本宮听聞,太和總軍虎符教人竊取,並且,不小心,損毀了。噢,這帝都軍權若不在殿下您手,那必是在貴朝重臣之手,想來也是不用擔心的。」
鳳以軒和周圍侍衛均是心底猛地一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