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事實證明是三七想多了。
三人沿著地面鋪著的青色地毯,走入冷清而素雅的正殿內,便見一個滿鬢白發的老道端坐在堂上,眼中透出震懾人心的精光,他似乎早就預料到了堂下的人要來。
三七看得怔怔出神,這個道士長相還真的是她心目中仙人的樣子,鶴發、白眉、長胡須、一身道袍,總之感覺渾身都透出仙氣,讓人望而生畏。
片刻後,三七才回神,環視這殿內,周圍木柱上多掛有山水墨畫,畫的最多的便是青竹,每一幅畫都有所不同,皆是栩栩如生,似乎還能看見竹葉隨風飄動,聞到的味道也是一股竹葉清香而不是墨香。
白夕染和青桐都上前參拜︰「拜見師父,小師妹帶來了。」
三七見狀也埋頭跟在後面,她回想了一下,好像剛才青桐說過,師父名字叫做苦竹真人,原來是仙人,她還以為是種香蕉的呢。
苦竹真人面上神色看起來甚是嚴肅,冷哼一聲,厲聲道︰「胡鬧,還未拜師都叫上小師妹了,成何體統!」
白夕染沒做回答,只是揚起嘴角竊笑,被三七看在眼里,還不知他被罵了還在高興什麼。
苦竹看向三七,慢悠悠的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老道士神色和氣度都極是威嚴,三七不敢抬頭,只柔聲應答︰「三七。」
「三七?」苦竹真人、白夕染加上青桐同時驚訝的目光投到三七身上。
方才白夕染和青桐只顧著叫她小師妹,也沒問她名字,這時候听到這個名字還是頗為好奇,竟與無名無姓相差無幾。
隨後苦竹展顏而笑︰「哈哈……好,這名字有趣,可有何來歷?」
三七撇著嘴,便也不隱瞞,如是說道︰「三七自小被人拐騙,是那人拐的第三十七個小孩,所以他把我名字改成了三七,時隔多年,本來的名字已經不記得了。」
說得可憐兮兮的,還帶著些哭腔,順便博取一下同情心。
果然,堂上三人都皺起了眉,看看她消瘦的模樣,為這苦命的孩子心酸了一把,不過也沒多做追問,以免揭了傷疤。
苦竹才又道︰「無妨,從今以後,你便是我苦竹的第四個弟子,誰也不敢虧待與你。」
話畢也不用他使眼色,白夕染已經匆匆去了後殿,端了一盞茶出來,讓三七為苦竹奉上。三七乖巧的奉過茶,又磕過頭,就算行過拜師之禮了。
她才剛磕完頭,還沒起身,便見苦竹大笑著大搖大擺的朝她走了過來,將她扶起。
「哈哈……乖徒兒,你可是本道第一個女弟子也是最後一個,來,想要為師送你什麼見面禮,盡管說!」苦竹撫了一把胡子,喜笑開顏。
如果剛才的苦竹是一塊冰,讓人不寒而栗,那現在的苦竹就是一把火,與三七勾肩搭背,親密無間。
一個仙人突然間離自己那麼近,像是做夢一般,三七一時呆住了,看向白夕染,白夕染笑容依舊溫潤,朝她點了點頭,好像對苦竹的轉變並不驚訝。
苦竹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怎麼,為師要贈你禮物你還不樂意?」
「不是不是。」三七連忙擺手︰「是三七剛來這里,什麼都不懂,也不知道該要什麼禮物,師父看著辦吧。」
「嗯。」苦竹帶著微笑垂目點頭,勾勾手指把白夕染和青桐叫到跟前,交代道,「你們二人听好,為師要下山游歷,給你們小師妹尋拜師之禮,不知何時能歸來,你們定要好好教導小師妹。」
那二人都是驚詫,青桐更是不舍的看著苦竹︰「師父,才剛見到小師妹你就要走麼?」
白夕染仍然溫和淺笑︰「師父,教導小師妹自然是沒問題,不知師父何時歸來?」
苦竹瞥了白夕染一眼,沒回答他,托著他的白胡須,轉身過來笑臉盈盈的對著三七︰「乖徒兒,為師父要下山一趟,你潛心修行,希望為師回來之時能看到你修為有成,另外,若是有人敢虧待與你,你盡可去找虛問師兄,明白了麼。」
三七還在思維短路中,剛拜完仙人師父,師父轉眼就要走,而且說是去給她尋拜師之禮,到底什麼禮物還需要這個準仙人下山費神尋找,著實讓人費解。
雖然想不通,三七心里還是很欣慰的,原來仙人師父這麼親切隨和。至于傳說中的虛問師兄,等她熟絡了一定登門拜訪,畢竟還要去感謝他救命之恩。
或許,不是感謝他救命之恩這麼簡單……
她點點頭,展顏一笑︰「師父保重。」
這是她喚的第一聲師父,但師父轉眼就要離去,話語中難免有些失落。
苦竹仰頭大笑,灑月兌的一拂衣袖揚長而去,三七只在背後目送那師父的背影漸漸淹沒在雲層中。
就這麼見到師父走了,她還真是心里空蕩蕩的。
苦竹剛離開,三七的肚子很識時務的「咕」了一聲,整個大殿都听的清清楚楚,看來不僅是心里空蕩蕩的,肚子里更加空蕩蕩。
她可憐巴巴的看向眼前兩位師兄︰「那個,我好像餓了,有吃的麼。」
「有!」青桐想也沒想,豪爽的從懷里掏出一大抓香蕉,遞到三七面前,還憨笑一聲。
三七一臉黑線,一本正經的教育︰「這位,大師兄,雖然香蕉很好吃,不過餓了應該吃飯,而不是香蕉。」
其實師兄這個稱呼三七還是很喜歡,一向沒有親人關愛的她,此刻心里暖意融融。
青桐嘟著嘴收回香蕉︰「哦,小師妹不喜歡吃香蕉麼。」
還是白夕染比較正常,當下詢問︰「師妹想吃什麼?大師兄和我都闢谷許久,也不曾吃過飯了,不過師妹這般瘦弱,還是應該好好調養一下,先不要服用闢谷丸為好。」
確實太瘦弱了,而且面黃肌瘦,雖然換上了清微門的服飾,卻還是看不出有何月兌俗,愈發搞不懂掌門和師父的用意。
三七暗嘆,這些人原來都不吃飯的,果然是仙人。
說到吃的,三七咽了咽唾沫,王老八都只給她吃殘羹剩飯,已是多年不知肉味,她現在的所想是能吃到肉就最好不過。
三七怯怯的抱著拳頭頂著下巴︰「你們道士能吃肉麼。」
白夕染笑道︰「我們並未出家,修心而不修身,自然是可以的,師妹在此稍等,我去去就來。」
說完就離開了天璇殿,直奔養靈獸的地方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