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七緊緊挨著沉吟墨,終于還是按捺不住,悄聲問了出來︰「二師兄到底是不是人啊?」
話里的意思,就是懷疑白夕染也是妖了。
這個問題貌似是大膽的設想,可她問了出來沉吟墨卻一點也不驚訝,看他淡然的表情,三七就知道其中必有蹊蹺。
「別問這麼多。」沉吟墨語出神秘兮兮的,也不知是故意隱瞞三七還是在勸三七少知道為好。
明顯,三七不問明白又怎會甘心……
「你不告訴我我去問二師兄咯。」三七白了他幾眼,卻不自覺的靠他很近。
「你問了也是白問,搞不好還弄成我與他這般。」
三七懊惱,其實沉吟墨還是很在意與師兄關系不好的,只是他不想表達也不會表達,寧願就這樣一直下去。
他到底在想什麼,一直是一副不食人間煙火的模樣,可偶爾的作為又帶著些許關懷,雖然表達的方式不對,可那明顯就是護著她。這點三七還是不笨的,她明白,沉吟墨也很疼惜她這個師妹,不比大師兄和二師兄少,各有各的處事之法而已。
若是她坦白花想容利用她想偷取他的東西,他會不會替自己想想法子呢?
事情關乎性命,三七自然是想尋求幫助的,以她現在的能力和認知,被人利用了還不得而知,或許找個人幫忙是最好的吧。
剛開始,她遇到棘手的事情,其實最想找的人還是虛問,畢竟只有虛問知道她許多不為人知的秘密。
可是,虛問給她假天威雷石的事情,讓她很不放心,原本最信任的人也變得有了疑慮。
她還能信任誰呢?
或許因為自己從小欺騙人到大,都在騙吃騙喝中渡過,所以對人都有一份警惕,不能夠完全的信任任何人。
原本以為修仙者便是超月兌凡俗,不染塵世,大道蒼生之人。可自己深入之後,也明白許許多多不盡如人意的事情,比如有仙有魔有妖,又區分正邪,遠沒有她想象的那麼簡單。
當她完全認為師父可以相信,師兄們都值得信任,不是王老八那種大奸大惡之徒,可突然而來的一件虛假事件,讓她突然感覺到時時刻刻的危機四伏,她不能全靠師兄,得要自己有實力才行,才會誰也不用害怕。
或許修仙者和同凡人一般,做什麼事情都是帶有目的性的吧。
就像她,把白夕染帶來無憂谷,便是想讓白夕染替她拿一件東西,順便帶來沉吟墨,也不過是有目的的。
可白夕染自願跟她來,恐怕也是有目的……或許只是心里某種意識讓他前來尋親的吧。
那沉吟墨又會有什麼目的?
一路尋思,不知不覺,流煙已經將他們領著走過茂密的森林,其中無數奇花異草、珍奇異獸目不暇接,秘境炫彩風光引人入勝,更有一路目光神秘的動物或者偶爾躁動的花草……
在三七看來,這里的一草一木都有可能是妖,所以跟在沉吟墨背後不敢放肆。
眾人一直走到了無憂谷的西面,一刻參天而立的大樹前方。
三七只能承認,這棵樹似乎是所有無憂谷花草樹木的根源,攀枝虯龍般的樹根蔓延了大半個地面,樹蔭郁郁青蔥,比清微門山下的任何一顆靈樹還要巨大許多。
大叔被一層淺淺的青色苔蘚覆蓋,散發出一股濃郁的遠古氣息。
他們一走近,赫然便見到了在這個巨大古樹下方,一個氣質如霜雪一般的婦人,舉著茶杯,散著拖地白色長裙席地坐立在草坪上,千米昂一方石桌擺著的茶具正散發出熱氣。
三七初見此人,心頭微詫。
不用說也明白,此人便是白夕染的母親銀蘇,可讓三七耳目一新的,是這銀蘇如出水芙蓉一般的模樣。
她原以為妖就應該像花想容和流煙那種,里里外外都透出一股媚氣,然而銀蘇更像是修仙者而並非妖。
或許是她先入為主吧……
由妖艷誘人的流煙領著眾人緩緩走到了銀蘇跟前,才見玥兒推了推白夕染,從他身上跳了下來,一臉歡愉的飛奔去了銀蘇那里。
「外祖母……」玥兒滿面笑容,湊過去貼到了銀蘇身旁,乖巧而又親切的樣子。
里面站立的白夕染卻淺淺低頭,一言不發。
銀蘇放下手中的翠綠花紋的茶杯,冷眸瞟了一眼白夕染、三七和沉吟墨,一臉肅然,一手抱著玥兒,一面淡淡問道︰「有何事盡可說吧。」
明明是母子,此刻的場景卻異乎常人的疏忽……
這種景象,最看不過去的或許只有三七吧,幾乎要到了熱血沸騰的地步,她幾乎認為沉吟墨根本就是在敷衍她。這兩人哪里有母子的模樣,多年不見,再次相逢卻似乎二人臉色都不太好看,除了長得有點像之外,三七真的沒看出他們哪里是母子。
能解決這個疑問的,或許就只有銀蘇和白夕染他們本人。
她此刻也顧不得會不會說錯話,過去禮貌性的朝著銀蘇欠了欠身,擠出點溫和的微笑,柔聲道︰「您就是銀蘇前輩吧,常听二師兄說起您,我叫三七,此番我們前來是想找一個人。」
也不理會白夕染難看的臉色,三七表現得極其真誠。
銀蘇略微觸動,白夕染竟然和這個小丫頭提起過她,此話可是真的麼?
這個少女年紀輕輕,竟與白夕染師妹相稱,看來也是苦竹那老道收的弟子。
呵,果然,苦竹人怪,收的弟子也怪。
想著,銀蘇又瞄了幾眼三七,暗想這丫頭不知哪個地方值得苦竹收為弟子,莫非也是情義牽絆。
稍微緩和了面色,銀蘇對三七的語氣也好了幾分,緩緩道︰「你們找誰。」
其實不用問,或許她也應該知道這一行人來是找誰了吧。
她與虛問打了個賭,如果虛問能將白夕染叫到無憂谷來,那便答應他一個要求……
此刻白夕染就站在她面前,這個少女,或許就是虛問所說的來提要求的那個人吧。
三七仍然面帶笑意,表現得對銀蘇極為尊重︰「銀蘇前輩,您可見過虛問真人?」
她看得出來,像銀蘇這般人,越尊重她,她便會脾氣好些,而且話說得甜自然是很奏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