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克西米安目瞪口呆的看著和那兩個騎士排成一串的倫格,他實在想象不到子爵大人為了救自己居然會向聖殿騎士動手,更想不到這位大人居然還用這麼古怪的方法一舉震懾住了兩個聖殿騎士!
不過當聞訊趕來的衛兵揮舞著斧槍直沖過來把他們團團圍住之後,馬克西米安才突然清醒過來想到,自己兩個人可是在聖殿騎士的大本營里呀。
「你會後悔這麼對待我們!」德里弗特拼命想回頭,可是當劍刃割破了他的脖子之後,他立刻變得老實了不少「你居然敢搶聖殿騎士的劍,還威脅我們!」
「我會讓你後悔對一位子爵這麼說話。」倫格在德里弗特耳邊小聲的回答「你會發現上帝是多麼偏愛我,而你對上帝的寵兒無理遭受的報應又是多麼可怕。」
「這里究竟發生了什麼?」一聲呵斥從包圍著的衛兵身後響起,隨著讓出的一條縫隙,杰拉德的侍從官走進了「這究竟是怎麼了?」
「這個人,他偷看我們的文獻,」遜理想向前邁步,可他立刻被劍尖上的涼氣逼了回去「可是貢布雷子爵為了袒護他,居然向我們動手。」
「子爵,我希望不是這麼回事,」侍從官臉色泛青的盯著倫格「那些文獻是要用向上帝進貢的金幣交換的,如果想看就必須繳付金幣。這是連教皇陛下都訊諾我們的。如果不付錢那就是偷竊!」
「我沒想到要感受上帝的教誨還要用金錢換取。如果是這樣,我大概要算得上是最沒有資格得到上帝恩典的人了。在我的時候,我的家里連十個蘇格勒斯都沒有,那是不是說上帝對我的恩典也是我偷來的?或者說是上帝做錯了?」
「請您注意自己的言行,大人!」侍從官臉上的青色已經快成了死灰,他憤怒地握住劍柄,可最終還是沒有拔出來「我想這一切的確是誤會了大人,不過您應該也知道「世間財富分十分,總有一份屬上帝」的教規,我希望您能尊重我們。更尊重教皇陛下的決定。」
「我想你大概忘記我是個羅馬人了。」倫格對著侍從官微微一笑,手里的佩劍突然向上一扔!隨著他伸手一把抓住反轉的劍身,佩劍劍柄已經倒轉過去直遞到侍從官地胸前。
「我對聖殿騎士無比尊敬,」倫格一把把德里弗特向遜理推去,隨著遜理手忙腳亂的扶住德里弗特,那兩個撞在一起的人不住踉蹌著撲向對面的斧槍。這讓他們又是一陣驚叫,然後他取出一個金幣放在了握住劍柄,卻保持著把劍尖對著自己的侍從官手里長劍平伸的劍脊上「我不會傷害你們任何人,可你們的敵人卻隨時都想著砍掉你們的頭。」
「謝謝您大人!」侍從官咬著牙拿起了那個金幣。他懊惱地看了看正忙著整理衣服試圖保持尊嚴地德里弗特。一種想要命令人把已經赤手空拳地倫格抓起來地沖動刺激得嘴角一陣顫抖。可他最終還是在一聲悶悶地喘息之後向著倫格點頭行禮讓開了道路「大人。請您以後能約束您地隨從。今天地事我們可以不追究。可這並不意味著我們能容忍這種事情再次發生。因為對我們來說。這些金錢是在替上帝收稅。這也是我們應該履行地義務。」
「當然。這地確是你們地義務。」倫格一把抓住馬克西米安走出人群。在聖殿騎士們怨恨地注視下大步走向清真寺地大門。
「大人。我不知道該怎麼感謝您!」跟在後面地書記員一路小跑地緊跟著。他不住地用手里地一支炭筆在腰間帶著地字板上寫著什麼「我發誓會報答您。您救了我地命。要知道沒有人會為了我這樣一個人去得罪聖殿騎士。更不會在聖殿騎士地駐地得罪那麼多地騎士。」
「那你就記住自己這句話。別忘了你欠我地人情。」倫格回頭指著馬克西米安「還有記住以後要想干什麼之前先告訴。否則再出這種事地時候可能你就沒這麼走運了。我是不會使用一個瞎了眼楮和沒了雙手地書記員地。」
「是地大人。我會注意地。」馬克西米安擦著額上地汗水不住點著頭。可最後他還是忍不住低聲嘀咕著「不過我想他們那麼生氣也只是因為那個偷看文獻地是我而已……」
「你什麼意思。難道你以前也做過這種事?」倫格有些好奇地隨口問著。
「事實上……的確如此。」馬克西米安有些得意的笑了起來「我記得告訴過您當初剛到聖地地時候,我曾經在聖殿騎士團地駐地干過活,那時候我主要是為他們抄撰那些文獻和清理珍貴的刻板,那些東西里有很多是後人編撰地抄本,可也有對我們來說是無價之寶的剛剛發現的原本。」
「那麼你又干了些什麼呢?」倫格好像無意的問著,他知道該是慢慢的挖掘秘密的時候了。雖然這樣做也許很危險,可是他已經沒有時間再去自己一點點的搜尋線索。在即使是杰拉德那麼狂熱的人也已經意識到薩拉丁的進攻已經快變為現實的時候,他只能決定冒險了「難道你偷了他們的什麼聖物?如果是這樣你現在早已經身首異處了。」
「當然不是這樣,事實上我做了件好事,至少我自己認為是好事……」馬克西米安帶著點猶豫的看著倫格,當他看到年輕子爵雖然好奇卻也沒有什麼不快之後,他小心的回答︰「我在整理幾塊早期騎士留下的刻板時,發現其中有些殘缺,所以我就不住的在所有角落里尋找。最後我在地下墓宮里發現了殘缺的部分。
死亡不是結束只是開始。沉睡者必將蘇醒,穿過凡人無法超越的屏障。騎士,將重返人間。
對,大人,就是這段話,我記得很清楚,我在永布的戈弗雷的石棺上發現了那些刻板。然後我把那段話拓印下來,和那些之前的文字編在一起成了一篇完整的短詩。」
「這的確是件好事,」倫格牽著比賽弗勒斯隨意在路上走著,他帶著探究的眼神注視著馬克西米安,他知道事情絕對不會這麼簡單「然後呢?」
「事實上,我拓印了兩份。」書記員抓著自己地頭皮掩飾著尷尬「然後我把另一份印在我自己編撰的「聖地體錄」手札里。結果被人發現了,不過大人我發誓我寫那些東西的時候,完全是本著虔誠的心在探究神聖的東西。」
「你把聖墓守護者石棺上的墓志編進了自己地手札?」倫格意外的看著馬克西米安,他真沒想到這個看上去有些神神叨叨的書記員,居然也有著這麼令人意外的舉動「可你居然沒有被那些聖殿騎士懲罰嗎?」
「當時有一位從羅馬來的主教大人看中了我的手札,請原諒我不能說出他的名字,那位主教大人很喜歡給人讀拉丁文,可他有不是很擅長。所以他把我的手札要去,冠上他的名字。您知道大人。就是以他地名義公開那種。這種事很多的,好多主教都是這麼干的……」
「我明白,明白。」倫格有些好笑地點著頭。對于這種在中世紀就已經有人玩弄這種學術誆騙的把戲,他還是能夠明白的,而且當想到那些傳諸後世的珍貴文獻里究竟有多少是那些所謂名人寫就的之後,他也就能理解在這個時代為什麼書記員這個行當會那麼吃香了。
不過這並不是他關心的,他只想知道那首牽掛著他命運的詩句,所以當他小心的問著馬克西米安是否還記得那些東西的時候,他得到地回答卻實在有些出他的意料。
「大人,那些刻在石棺上的墓志只是一個引句,」書記員好像因為子爵對這個感興趣也激動起來。他連說帶比的解釋著,終于能一吐為快的興奮早讓他忘了剛剛差點丟了性命的險惡「我無法向您說清,那些珍貴的拓片就那麼瓖嵌在石棺上,還有很多大概人們永遠也不會明白的謎一般的雕刻和句子,我想那應該是上帝為了保護永布地戈弗雷的靈柩不被打擾做出的啟示。那些東西……實在是充滿了神秘。」馬克西米安好像要把記到腦子里的東西都搖出來般用力搖著頭。
「我說不清楚,也許您能解釋這一切。畢竟是上帝賜予您生命,那也應該賜予您智慧。如果那樣也就可以解釋關于偉大的永布的戈弗雷守護著聖殿騎士們的傳說了。我相信那位聖者的靈魂一定守衛著他們。所以他們才能在蒙吉薩用那麼少的人數幫助鮑德溫國王取得勝利,也只有這樣才能解釋他們為什麼在每次戰斗中都能發揮常人無法圖及地那種巨大力量。」
馬克西米安肯定地點著頭,他因為過于興奮有些疲勞的臉上顫抖著。手里還不停地用炭筆在腰帶上的字板上無意識的胡亂寫著什麼。
「神秘的東西?」倫格稍微回頭,他看著已經遠去的阿克薩清真寺的大圓頂。
他能感覺到,就在那個大圓頂下面地下墓宮里,一具已經靜靜的停留了將近八十年的石棺正在某間陰暗的墓室里等待著他,甚至可能是更久的一個跨越千年的謎題在等待著他去解答。
「如果有一天讓你再次進入墓宮你會去嗎?」倫格不經意的問著,即使在後世因為破壞和種種人為原因無法親眼看到那座墓宮,可倫格也曾經听說過那些神秘的地下迷宮的巨大和可怕,甚至他還隱約記得當開始挖掘從阿克薩清真寺下直通哭牆的隧道時,在施工中曾經發生過的那些事故。這些都和那座錯綜復雜的地下迷宮有著巨大的關系。
「哦大人。我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你,出于好奇如果能再次見到那些東西我願付出一切。可是每次想到要進入到那種地方我有感到十分害怕。」馬克西米安為難的搖著頭「您不會明白的。那簡直是比克里特迷宮更讓人畏懼的地方,我想那個地下迷宮建造的時間一定已經很久,甚至可能比那座異教徒的清真寺還要久,沒人知道那究竟是誰建造的,不過更讓人不可思議的是,當初鮑德溫一世國王是怎麼能夠把聖墓守護者的靈柩放到那麼深的地方去了,要知道那些岔道、房間和假牆還有天知道地什麼東西能把最熟悉方向的人活活困死在里面,人們會因為黑暗饑餓和恐懼發瘋。」他舌忝著嘴唇驚魂未定的回憶著「我相信如果沒有人引路,誰都無法靠近聖墓守護者的靈柩。它隱藏在迷宮里最深處的地方。在一扇任何人都無法自己打開的巨大石門後面……」
「可你進去了,你看到了那個靈柩。」
「對,我看到了,」馬克西米安喃喃地自語著,他好像已經忘記自己是騎在馬上,他的眼神恍惚。如同又身在黑暗深邃的地下墓宮之中「它就在那兒,就在那間最大的房間里,房間的牆壁上到處都是我們無法理解的符號,還有那些啟示世人最終時刻的圖畫。我想也只有偉大的永布的戈弗雷這樣地聖墓守護者才有資格成為那座墓宮的主人,也只有鮑德溫一世才會想到要讓他在那個地方長眠。」
書記員放開韁繩雙手用力抱住自己的頭,他深深喘息著,然後在胸前畫了個十字︰「大人,我想這一切都是上帝地意志,當鮑德溫一世把戈弗雷的靈柩遷移到那座墓宮之後不久。他也蒙了主召。不過我想鮑德溫一世絕對不會想到他駕崩的同一年會出現一個神聖的騎士團,而這個騎士團恰好就建立在聖墓守護者長眠的墓宮之上,這一定是上帝安排。這一定是上帝讓永布的戈弗雷的靈魂永遠守護聖墓。」說到這兒,他看著倫格搖搖頭,眼楮里第一次露出了堅定的拒絕「很抱歉大人,我說過我會報答您,可是我想我們不能再去打擾聖墓守護者的長眠,即使是大團長本人同意,我也不能再進到那里面去。那是犯罪,是褻瀆。」
「是嗎……」倫格點點頭,他知道自己現在失去了個很好地幫手。這雖然讓他覺得很無奈,可也毫無辦法。而且馬克西米安的另一句話已經引起了他的注意,循著那句話想象下去,他甚至可以猜測到一個令他不安的可能「你是說聖殿騎士團是在鮑德溫一世駕崩之後不久建立的嗎?」
「當然是這樣的。」書記員有些奇怪的看著倫格,不過當他想到這位子爵大人之前不過是個偏僻村莊的小農兵之後,他也就理解了大人的孤陋寡聞。
「雨果.德.帕英和他地伙伴是在8年建立的騎士團不是嗎?」倫格小心的問著,他必須確定一個自己想想都覺得不安的假設「那麼國王是什麼時候駕崩的?」
「也是在那一年,準確的說是8年的4月2日,在那一天鮑德溫國王蒙主的召喚上了天堂。」
「真的是這樣……」倫格在心里暗暗一聲申吟。到了這時,如果還有人對他說鮑德溫一世決定把永布地戈弗雷地靈柩遷進聖殿下的墓宮,以及聖殿騎士團在鮑德溫剛剛死去就在聖殿遺址上建立起來,這之間毫無關系,那真是無論如何也不會相信了。
在冬日慘淡地陽光照射下,站在耶路撒冷一座高起的山丘上,倫格吐出了一口郁悶的長氣。
他撫模著黑色袍子下的聖經,那里面隱藏著一個巨大的秘密,而就在這座神奇城市的某個角落。更大的秘密正靜靜的等待著他。
只不過究竟還有多少人要揭開這個秘密呢?倫格不知道。
「好吧。我們也該回去了!」甩開一頭煩惱的倫格大聲對默不作聲的跟在身後的馬克西米安吩咐著。
他輕輕一揮手里的馬鞭,就在這時。他看到了一小隊騎兵護衛著一輛馬車向他們的方向駛來。
而那馬車的車頭上儼然插著一面三角形的錦繡旗幟,在冬日寒風中,旗幟上那個熟悉的「丁」字獵獵飛揚,清晰醒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