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隨著弓弦顫響,一只弩箭疾射而出!
但是箭矢卻擦著旗幟飛上半空,駑弓在射出之前已被一道突然投來的力量從偷襲者手中砸得高高揚起!
突然出現的倫格揮舞著佩劍狠狠的砍在弩弓的橫木上,濺起的碎木尖屑直接崩進了那人的眼楮,隨著一聲慘叫和從他眼楮里噴出的血漿,街道上霎時一片混亂。
被這突然襲擊驚起的戰馬嘶鳴響徹街頭,那些偷襲者在驚呼之後立刻揮舞著兵器直接而上,一個頭戴灰色包頭巾的撒拉森人手里的短戟夾帶著呼嘯刺向倫格肋下,可是比賽弗勒斯有力的馬掌在地上的蹬揣晃過了這可怕的一擊!
短戟的鋒利斧刃劃過倫格的大腿,帶著一串血珠直接扎在了馬鞍上,雖然這一下並沒有刺透內里附著護鐵的馬鞍,但是比賽弗勒斯依然發出一聲嘶鳴,它的後腿奮力向前猛踏,隨著這忽然一跳,倫格手里的佩劍已經就勢揮起,夾著一道閃光飛快掃過那人臉頰!
鼻骨割裂的聲音和四周的喊叫混雜在一起,伴著已經沖過來的騎兵戰馬踏在石板上的轟鳴,一瞬間圍繞著橫倒的馬車刀光四起,殺聲不斷!
一個還未射出弩箭的刺客立刻調轉了方向,在極近的距離他的強弩直指倫格!
霎時倫格躲無可躲,可是一柄還掛著儀仗旗幟的長矛突然從他身後錯過,強勁的力量借著戰馬的沖擊「噗嗤!」一聲把那個刺客硬釘在牆上!
巨大的痛苦讓那人不住扭動著身體,他的雙手緊緊抓著矛頭試圖把它從自己身體里拔出,可是隨著寒光閃過,已經放開長矛的騎士拔劍砍在他的咽喉上,冒著氣泡的血水立刻噴濺出來,那個人的身子終于在一陣抖動後無力地掛在了長矛上。
「大人!請您回去!」剛剛揮矛刺穿敵人的護衛回馬奔到了倫格身邊,他一邊揮劍劈砍包圍上來的刺客一邊高聲喊著,這時倫格恰好看到了對面的漢弗雷高聲呼喊著帶動戰馬跳過馬車,他手里的一柄鏈錘如同旋風般在敵人頭頂盤旋。一片片飛濺出的血水和腦漿霎時把他漂亮地斗篷染上了可怕的圖案。
襲擊是突然的,可殺戮卻更加突然。那些為了偷襲而只能使用短刃和弩弓的刺客根本無法抵擋住從兩邊沖擊過來的騎兵。當一個看上去是頭領的人被一柄戰斧削掉半個腦袋之後,僅存的偷襲者開始四下奔逃。
他們有地大聲喊叫著向圍攏過來地敵人猛攻試圖沖破包圍。有地則攀爬著街道旁邊房子地窗欞門廊試圖爬上房頂。
可是這一切已經晚了。當第一個爬上房頂地人剛剛站穩。他眼楮地余光看到了下面一個騎高大戰馬上地男人抬手一揮。立刻他就覺得一股猛力突然貫穿了他地後心。火辣辣地疼痛從他地後背傳來。那人眼前一黑栽下了房頂。
「凡是抵抗者都要被射殺!」奈里茲屬下地一個戰士高聲向刺客們喊著。隨著他地話。早已經張弓搭箭地馬木留克們高舉彎弓。閃著冰冷寒光地一排箭尖直指殘余地刺客。
「他們在今世將受懲罰。後世地懲罰確是更嚴厲地。他們絕無任何保衛者以抗拒真主!」一個刺客聲音顫抖著不停背誦著經文。他地手也越來越顫抖。
「當心他們自殺!」被護衛緊緊包圍在中間地奈里茲突然高喊。可他地話還是晚了。
在一聲大喊聲中。那個刺客手里地短刀狠狠地刺進了自己地喉嚨!他地身體噗通一下栽倒。不住抖動地雙腳在地上帶起一片煙塵。然後突然用力一瞪再無聲息。
與此同時。所有剩下的刺客都突然把手里的武器刺進了自己的身體,隨著他們的慘叫,頃刻間所有刺客盡數喪命,無一存活。
「我的上帝,這些薩拉森人都瘋了!」伊莎貝拉愕然看著最後一個咽氣的刺客停止了掙扎,她催動戰馬穿過護衛來到不住喘息的倫格身邊,看著他黑袍下擺上地血跡不由皺起了眉頭「我不知道你為什麼要這麼做,可如果下次再這麼莽撞可能你就不會這麼好運了,要知道如果不是我地那個護衛看到你的舉動立刻跟上去。你可能已經被殺掉了。」
「那我真應該謝謝他了,」倫格輕輕喘了口氣,他抬頭尋找著那個救了自己一命地護衛,卻看到那人正向漢弗雷鞠躬行禮,而漢弗雷卻是滿臉怒色,毫不理會。
「我這個護衛也是個羅馬人,叫尼曼基魯斯。」伊莎貝拉說到這里歪頭看了看臉上似乎透出一絲潮紅的倫格「不過他可沒你幸運,他原本是雷納德的護衛騎士,不過在雷納德被俘之後。他被雷納德的繼子安條克的波希蒙德指責為臨陣月兌逃拋棄了領主,這不但讓他被驅逐出了領地,甚至還被剝奪了騎士腰帶。他後來在君士坦丁堡呆了好多年,可沒人願意再用他,直到他的一個親戚把他推薦給了我。不過後來人人都知道了就是那個波希蒙德花錢讓人俘虜了自己的繼父。可看起來漢弗雷並不願意原諒可憐的尼曼基魯斯。」
「那他真是太可憐了,」倫格深深的呼著氣,他覺得空氣里的血腥味道好像過重了,這讓他的心頭涌起陣陣難受,難以名狀的頭暈讓他在馬上搖搖欲墜。而且不知為什麼。伊莎貝拉的聲音听起來也變得越來越遠。
就在這時。眼前已經開始有些模糊的倫格看到了個在漢弗雷陪伴下緩慢走來的撒拉森人。
這人有著一張他熟悉的面孔,雖然已經經過許久。可倫格還是認出這正是那位曾經俘虜過自己的沙漠王者。
「真沒想到居然在這里看到了你。」奈里茲驅馬來到倫格對面,黝黑的臉上第一次露出了些許詫異,不過他很快就微笑著點了點頭「我不能不承認這是真主的旨意,你居然再一次的救了我的命。」
「我想,這也許,應該說是你的運氣比較好吧……」倫格試圖費力的睜開眼楮,可一陣頭暈和從腿上傳來的火燒般地劇痛讓他的眼前一片天暈地轉,然後他的身體就「忽」的向旁邊倒去!
在墜入黑暗之前。他唯一能記得的就是隨著一陣驚叫,他的身體好像栽進了一片柔軟地雲朵之中。
燥熱,干渴,胸口火燒的疼痛,似乎永遠**的身體和眼前如幻象般晃動的人影,一切都那麼不真實。沉重的眼皮怎麼也無法睜開,可是听起來好像被扭曲了的聲音又在耳邊不住竄動。
好像有很多人在自己的身邊,可是卻听不清楚那究竟都是誰。突然听到了一聲很熟悉的女人哭泣聲,那是誰?為什麼她要不停的喊「我地兒子呀!」
可那是自己的母親嗎,似乎是,可又不是,自己的母親地聲音應該是什麼樣的,為什麼想不起來了?
那自己呢?自己又是誰?!
有一個聲音告訴昏迷中的他,他叫丁超。
可是另一個聲音卻又在不停的提醒。他應該叫倫格.朱里安特.貢布雷。一個曾經的羅馬農兵,一個曾經的騎士侍從,一個現在的耶路撒冷子爵!
一切的幻象都在腦海中游蕩。可每當他要伸手抓住的時候,又都稍縱即逝再無蹤影!
人影、幻象、聲音、迷茫,這一切都讓在黑夜里尋找真相地人不住的吶喊,掙扎!
「啊!」
終于,在一聲讓他听起來無比真實的喊叫中,倫格猛然睜開了眼楮!
在刺眼的陽光照得他一陣眼暈之後,倫格終于看清了眼前的情景。
這是一間十分明亮的房間,陽光從帶著明顯撒拉森風格的窗戶里照射進來,因為身上蓋著很厚的羊絨毯子。所以雖然窗子敞開,可他並沒有感到多少寒冷。
胸口因為還有些疼痛而深吸一口氣之後,倫格已經完全適應了房間里的亮光,他微微回頭,卻意外地看到了仰躺在旁邊一把靠椅上正在沉睡的老貢布雷。
疲憊的臉龐和張開來正滴著口水的嘴巴,還有明顯因為一直沒有月兌衣睡覺顯得歪歪斜斜的衣衫,讓老貢布雷的睡相看上去實在不敢讓人恭維,可看到他身邊擺著的還沒吃完的一盤干肉之後,倫格的心頭不由一陣難言地酸楚。
一直以來。他對這位父親與其說是冷漠更不如說是視如不見,可是當看到他現在這個樣子地時候,一股來自這具身體的與這個人之間地血脈親情,不由讓他對這個始終有些土里土氣的老羅馬農兵產生了一股難言的感情。
可是倫格這份溫馨的心情剛剛升起,隨著從床的另一邊響起「大人醒了!」的高喊,房間外霎時一片混亂!
「轟隆!」虛掩的房門被猛然推開,幾個人影擁擠著沖了進來,其中一個人甚至向頭戰象般撞開靠椅,把正在熟睡的老貢布雷撞得地上直滾。
「果然是上帝寵兒呀!」那頭「戰象」一邊滿嘴噴著令人作嘔的口氣一邊圍著床不住亂喊。如果不是一個看上去有些木訥卻手腳動作靈活的年輕人抓住他。可能他連倫格的床都要撞散了。
「這真是上帝的恩典,大人醒了!」馬克西米安在胸前劃著十字祈禱著。當他看到急匆匆的奔進房間的瑪麗之後,他立刻躲到旁邊,為焦急的母親讓開了地方。
「我的兒子,我的小倫格!」瑪麗肥胖的身體一下沖到床邊,她緊緊抓住倫格的手不住撫模,似乎是在確定兒子真的醒了過來。
「媽媽,你們怎麼了?」倫格的聲音還有些虛弱。他不明白這些人怎麼如此激動,不過看到母親臉上的淚水之後,一股被寵愛的幸福感讓他的眼楮也濕潤起來。
「我的兒子是上帝的寵兒!我的兒子怎麼會有事呢!」瑪麗把倫格的手放在自己臉頰上不住摩擦著「那些神甫,還有那些不知道我兒子神奇的人,他們居然說要為他準備懺悔了,真是呀,我兒子怎麼會死呢?我的兒子是上帝寵兒呀!」瑪麗興奮的叫著完全忘了回答兒子的問題。
「大人,您這次可是真的嚇到我們了。」一個雖然盡量顯得平靜可還是透出些許興奮的聲音從後面響起,倫格微微抬頭看到了法蘭西斯同樣露出欣慰的臉「大人,您知道在您昏迷的這些里,有多少人為你擔心嗎?您那些忠心的教眾們天天為您祈禱,耶路撒冷人也天天為您祈禱,甚至連三位陛下都已經決定,如果您再不醒過來就要讓耶路撒冷主教為您做祈禱彌撒了。」
「哦,這是怎麼了,我記得的確昏倒了,可為什麼……」倫格無力的輕聲問著,初醒的身體讓他還無法過于勞累。
「您已經昏迷了十一天了。」一直躲在後面塔索終于找到了說話的機會,不過他那種失魂落魄的樣子讓倫格覺得有些奇怪,而他話更讓倫格意外。
「我居然昏迷了那麼久?」
「大人您中毒了,是刺中您的那柄兵器上的毒。」一個護衛模樣的人走了過來,他的長相讓倫格覺得頗為眼熟,卻又一時想不起來。不過那人顯然看出了他的疑惑「大人我叫尼曼基魯斯,原來是伊莎貝拉陛下的護衛,」說到這兒他微微鞠躬「按照陛下的吩咐,現在我是您的護衛了。」
「我居然昏迷了那麼多天?」倫格意外的看著四周的人,看著他們欣慰的表情他不由心頭微熱,再想到自己居然是被一柄淬了劇毒的兵器刺中又不由一陣後怕。
「我還活著。」倫格低聲自語著,他為自己居然離死亡那麼近感到畏懼,可又有種輕松。
「不過如果你總是這樣,那可能就沒機會享受你的伯爵桂冠了。」一個熟悉聲音從門口響起,隨著人們恭敬的讓開,伊莎貝拉出現在倫格眼前。
在她旁邊,更顯嬌小的瑪蒂娜正眼光瑩瑩的望著他。